第八十八章:笛子
笛子可能是最古老的樂器之一,它的製作也很簡單。找一根中空的管,鑽幾個眼上去,隻要能吹響就是笛子。
最簡單的笛子可能就是一根蘆葦管,或者抽出樹芯的柳樹枝。在秦小樓的記憶裏,笛子總是和爺爺的故事一起出現。
爺爺用各種自製的一次性小笛子吹出一小段曲調,然後就以笛聲作為開場講一個故事。
爺爺的故事裏有牧童在吹一曲山間小調,引得從天上來的小仙女翩翩起舞,有孤寂的少年用笛聲向漸漸遠去的戀人傳遞思念,有坐在城樓倚著滿月獨自吹響一段恩仇的俠客,也有在兩軍盡敗的戰場以一曲還鄉告慰亡靈的最後一個幸存者,有折笛斷錚之後相互仇殺以求同死的怨侶,有求死不能的遁世仙人大徹大悟,有大雪中抓兔子燉肉的老乞丐將肉留給了熟睡的孫兒,也有吹到一半因為笛子自毀而講不下去的沒有結局的故事。
……
笛聲對秦小樓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
此刻聽到的笛聲,音色極好,隻是曲調有些過於簡單。
簡單到簡直就像吹哨一般。“嗶嗶”的聲音剛起就戛然而止,再起又是“嘟嘟”兩聲,聽得秦小樓心裏極是不喜。
“到底會不會吹呀?”
那隻獨角獸在見到自己的幼崽之後本來已經漸漸平複的怒氣,忽然又被激發起來,再次不安的打著鼻息,仿佛能從鼻子裏噴出火來似的。
秦小樓勸它:“這笛子聲雖然難聽,你也不至於這麽生氣吧?”
獨角獸努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怒氣,趴在地上不動。
那隻乖乖的小獨角獸也被這笛聲弄得有些煩躁不堪。它開始不安的發出奶聲奶氣的吼叫。
大獨角獸則盡量用聲音去安撫它。
獨角獸的啼叫能讓一群憤怒的異獸都安靜下來,但是麵對這讓人煩躁的笛聲卻顯得有些無濟於事。
小獨角獸很快就變得越來越暴躁了,它甚至開始用自己小小的觸角到處亂撞,直到某一次撞到了母親的傷口上。
大獨角獸憤怒的將它推到一邊,發出一聲尖利的警告。
小獨角獸依舊充耳不聞的到處亂撞,終於大獨角獸也開始暴躁起來。
秦小樓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個笛聲有古怪!隻怕是能操控心智。”秦小樓覺得奇怪的是:就連一向淡定優雅的獨角獸都會受到影響,自己半點魂力沒有,為什麽卻沒有被笛聲影響呢?
眼看大獨角獸已經站起身來,秦小樓擔心受到攻擊,趕緊往山洞外麵跑。
山洞外的異獸也都在暴躁的失智狀態,毫無意義的相互衝撞著,吼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山穀。
那兩個被圍起來的三重卻已經遠遠的逃開,站在那隻仍在昏迷的巨獅身邊,幸災樂禍的朝著異獸們指指點點。
秦小樓出了山洞,笛聲似乎是從頭頂上傳來的,抬頭去看,隻見一個穿白衣的男子站在一塊突出山壁的峭石上,離地麵很遠,有些看不清他的長相。
秦小樓想:“這應該就是他們這邊剛來的幫手了。不知道是三重還是四重。”正打算高聲罵他幾句以打斷他吹笛子的節奏,卻突然有一隻異獸高聲吼叫著朝自己這邊衝過來。
秦小樓知道這些神誌不清的異獸極是難纏,一旦交上手就別想輕易脫身了。
不過他自小就研究過發狂異獸的習性,當下閃過這隻異獸的正麵衝擊,抓著它脖子上的鬃毛一個抬腿就騎到了它身上。
任憑胯下異獸如何掙紮,秦小樓始終沒有被顛簸下來。很快便有其他的異獸吸引了這隻異獸的注意力,讓它遺忘了背上的威脅,它再一次和其他異獸衝撞在一起。
秦小樓安全的站在異獸背上,再次去看那個吹笛子的人。峭石上卻已經空無一人了。
笛聲又遠遠的從身後傳來,很快卻又出現在其他地方。“這個白衣服的人,吹個笛子還要跑來跑去,搞什麽鬼?”
秦小樓心道:“這些異獸雖然都還很虛弱,但心智上也不該這麽容易受影響。而且那兩個三重似乎也沒有受到影響,這就隻能說明是這些異獸本身出了問題。隻怕它們被囚禁的時候就已經被下了迷惑心智的藥物。”
“那隻小獨角獸沒有被囚禁過,它怎麽也跟發瘋似的?是了。一定是那個黑衣服的人在抓住它的時候也給它吃了藥。”
眼見一時半會不好定位白衣人的行蹤,秦小樓頗為無奈的想到:“靠我自己估計是打不過這幾個人的。可是這些異獸卻又一個一個跟瘋子似的,隻會給我添亂,沒有一個能幫上忙的。”
這時候那隻獨角獸的叫聲卻忽然又傳了出來,聲音依舊沉穩而平和。
秦小樓心中一喜,知道它已經擺脫了笛聲的影響,可以出來幫忙了。
隻見那隻獨角獸已經慢慢走出了山洞,它的幼崽並沒有跟出來,不知道是不是被哄睡著了。
獨角獸的額頭受損的觸角閃閃發光,它的叫聲清亮悠長,將那斷斷續續的笛聲完全掩蓋住了。
笛聲依舊在到處亂響,卻已經造不成多大的影響,那些暴走的異獸都拚命的搖頭晃腦以期讓自己盡快蘇醒過來。
它們在衝撞中已經變得遍體鱗傷了,不過托賴於肉體強悍,隻要不是當場斃命的傷害,異獸們總是能夠慢慢恢複的 。
終於笛聲停止了。
這時候那個吹笛子的白衣人又突然出現在黑衣青年和長袍中年身邊。
秦小樓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隻見他滿頭大汗,呼吸沉重,似乎剛才的吹奏已經耗去了他大半的力氣。
他把手裏的笛子交到那個長袍中年手裏。
長袍中年麵有難色的接了過去,也“嘟嘟”的開始吹。他吹的也不成調,但這笛子卻自有魔力似的,那些異獸又開始有些不平靜起來。
獨角獸不得不再一次的發出啼叫來抗衡笛聲。
它的啼叫似乎也需要消耗很大的力氣,在和長袍中年的抗衡過程中漸漸有些氣力不濟了。
異獸們都努力的趴在地上保持冷靜,直到長袍中年又把笛子遞給了黑衣青年,獨角獸已經漸漸有些壓製不住了。
秦小樓心道:“這三個人還真是有辦法,這麽丟人的法子也想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