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因果恩怨
第320章 因果恩怨
春秋輪轉，轉眼數載春秋過去。
在這府中小院之中，徐天涯亦是生活了數載時間。
李公甫與許仙一家人，顯然也早已習慣了這個徐天涯這個話語不多，喜愛安靜的老人家存在。
而徐天涯之傷勢，在這數載春秋之中，竟也好了不少，至少，已經可以大概修鍊一二，給身軀蘊養些許元氣，制止壽命流逝。
時至今日，修為盡喪，以一介凡人之心態，看自己那篇未曾完成的劍修之法雛形，卻也發現了其中不少問題，解決之後，甚至這篇劍修之法隱隱有圓滿之意！
此時徐天涯也放寬了心態，慢工出細活，一點一點的完善著那篇集精氣神仙法，還有心靈意志之法，集自身修鍊千年之底蘊的劍修之法。
甚至，徐天涯還嘗試著感悟劍魂之中蘊含的法則銘文，令徐天涯驚訝的是，或許是長空劍吞噬的是天地未開之時的玄天至寶，其中法則竟與自己當初驟升仙人之境感受的頗有不同。
但又說不出太多哪裡不同……
天地間法則分天道大道兩種，很是顯然，既然與天道法則不同，那長空劍魂孕育的法則之鏈，那必然就是傳說中的大道法則了。
讓徐天涯更加意外的是，他感悟起長空劍孕育的大道法則，竟極為容易，甚至說，不費吹灰之力，便感悟了一枚大道法則銘文。
只不過限於道傷壓制，哪怕感悟了大道法則銘文，也沒有擁有仙之力量，更沒有絲毫異象出現。
如今的徐天涯，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些，在確定自己是感悟到了一枚大道法則銘文之後，徐天涯就知道，自己修為恢復的希望，已是近在咫尺。
現如今所做的一切，皆可以算得上是潛龍在淵了。
又或者說，不破不立，現如今，是在為那「立」的那一刻做準備。
或許是因領悟到了第一枚大道法則銘文的原因，冥冥之中，他竟感悟到了大道法則的存在。
似無處不在，當細細感知之後，又似乎飄渺無蹤……
哪怕僅僅是如此，也是讓徐天涯欣喜所狂，萬事開頭難，最怕的便是毫無蹤跡，只要感受得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只要順著這一絲感悟，慢慢的擴大，總會窺得全貌的！
至此，徐天涯在這世俗之中的生活，也是徹底走入正軌，每天不是磨滅道傷，就是感悟法則，生活倒也愜意且規律。
而那許仙，幾載春秋過去，也明顯成熟不少，他依舊勤快的每天往小院里而來，送吃食，談見聞，有時候徐天涯也會指點許仙幾句醫術。
畢竟，在這李家，他顯露而出的身份，就是一個醫術高超的遊方道醫，李家人留徐天涯下來，難免也有幾分要徐天涯指點許仙一二的心思。
世俗醫術，徐天涯雖少有涉獵，但現如今何等心靈境界，世俗中人鑽研一輩子的東西，在他眼中，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偶爾指點一兩句，無疑是讓許仙受益匪淺，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開始在坐堂出診，這樣一來，許仙跑得也是更勤快了，尤其是遇到疑難雜症，更是迫不及待。
這樣一來，許仙雖是年紀輕輕，但也是在這鎮江城闖出了一番名聲，隱隱已有神醫之名。
許仙一家，更是幾乎把徐天涯這老頭子當做恩人來對待了，弄得徐天涯哭笑不得。
這一日，徐天涯少有的出了李府大門，打發走了李公甫安排跟隨服侍的下人，徐天涯就在這城中轉悠起來。
感受著這世俗的喜怒哀樂，徐天涯算是有些明白了，為何神會高高在上，仙也不願踏足世俗。
人的一生，實在太過短暫，愛恨情仇，因果報應，這世俗之中，不僅僅是濁氣侵蝕，更有凡塵纏人，若是糾纏太深，足以影響道心，甚至危及道途。
但物極必反，經受世俗凡塵磨鍊，同樣可以打磨道心，明悟道途。
就好比，有的修行者，喜歡入世修行，講究積累所謂的功德，有的則喜歡潛於深山清修，一切皆是因人而異。
思緒流轉，徐天涯亦是放開心神，細細的感知著世間種種。
正所謂，道法自然，道法萬物，世間一切，皆可以說是道的體現。
大道三千，而在古人眼中，三九為極數，這也就意味著道乃是無窮無盡的。
但人力有不逮，所謂堅定道心，不過是堅定自己選擇的一條道，所謂悟道，指的自然也是感悟自己選擇的那一條道。
劍道，丹道，陣道，器道，空間，時間……
無窮無盡的道途，只看世間萬物如何選擇。
而徐天涯的道……
無疑，是他那堅守一生的劍道。
他的劍，可破萬物，卻不知，可破萬道否？
驀然間，徐天涯心中升騰起一股無窮無盡的鬥志，他從不懼有敵手，他怕的，是當初在那射鵰世間那般，持劍四顧，尋不到一個可相逢敵手之人！
「這方天地，不知是仙，還是神？」
徐天涯突然抬頭望天，這幾年時間，他可沒少聽到各種傳說，也親眼見證了不少事情。
此方世界，秩序森嚴，上有天庭統御寰宇，下有山神土地水伯龍王這些枝節末梢，更有地府掌管輪迴生死……
如此一來，世間倒是少有妖魔鬼怪作祟，徐天涯倒也安心不少，至少，他現在需要的，是安寧。
徐天涯突然皺了皺眉，在湖中，有一艘扁舟緩緩遊盪，在扁舟之上，有一白一青兩名絕色女子佇立，這般盛世美顏，看得碼頭上的來往行人，皆是一副入迷之色。
「有趣……」
打量兩眼，徐天涯也不禁覺得頗有些有趣，堂堂距離入道只有一步之遙的大妖，修的竟不是妖修之路，而是正統的仙道體系。
放棄妖修最大的優勢，去修人的仙道體系，這種行為，毫無疑問，就好比徐天涯自己，放棄劍道，突然轉修其他道途一般，實在是愚蠢至極。
不過，這也很是顯然的事情，這方世界，明顯是玄門大昌，其他諸道退避。
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是正常。
這場報恩的相遇，徐天涯沒再多看，結果很是顯然，白娘子修為至瓶頸，當年之恩未了，道心難定，這場報恩，無疑涉及她的道途，誰也阻擋不了。
至於以後所受的劫難，或許就是她入道之前必經歷的因果輪迴吧……
思緒流轉，在這城中轉悠吧數個時辰，直至天色漸暗，徐天涯才回到了自己的那座小院之中。
如此又悠閑過去數月，這一日，李府之中，亦是多了兩名絕色女子。
這下可是將李府給震懵了，府中上上下下，忙得團團轉。
「兩位姑娘，你們就暫且在這住下，這裡清凈……」
有一老嬤嬤領著白娘子與青兒走進一座小院，交代一番后，老嬤嬤走到一半，才突然想了起來，連忙又交代到：「兩位姑娘，隔壁住的是一位神醫，醫術高超，喜歡安靜，兩位姑娘平日里切莫驚擾到了老人家。」
「嬤嬤您放心吧，我和青兒知道的。」
白娘子溫婉如玉，款款而言。
青兒此時也是顯得極為乖巧。
只不過當老嬤嬤一走，青兒便下意識的看向圍牆對面，嘟囔一句：「這府中還有神醫？」
看青兒這副模樣，白娘子哪裡會不清楚青兒的性子，連忙叮囑道：
「青兒切莫亂來！」
「知道了，姐姐。」
青兒一把挽住白娘子的手，笑嘻嘻的道：「此行報恩為重，不要節外生枝，也不要顯露法力……就當是普通人……」
「你呀你呀！」
見到青兒學自己學的惟妙惟肖，白娘子也不禁搖了搖頭，抬手就裝作要打的樣子，引得青兒連連躲開，一時之間，院中也滿是歡聲笑語。
而此時的徐天涯，也被這突然響起的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給打斷了思緒，他皺了皺眉，隨後便是瞭然。
顯然，白娘子與那青兒已經住進了府中。
沉吟片刻之後，徐天涯一揮手，便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隔音禁制，繼續療傷感悟起來。
但，風欲靜而樹不止。
這一日，那青兒就光明正大的闖入了院中，當然，區區一個隱身法術，在徐天涯眼中，和光明正大，也沒什麼區別。
徐天涯也難得裝聾作啞一回，如今現在，他實在不願平靜生活被打破。
也就任那青兒在這小院之中東瞅瞅，西看看，甚至湊到面前，徐天涯都是視而不見，如此一來，那青兒也就沒了興趣，轉身便離開了這座小院。
如此又過去數月，敲鑼打鼓的成親之禮便在這府中舉行，這一天過後，人妖結合，許仙與白娘子，已然成親。
而徐天涯則依舊是那般不喜世事之模樣，整日潛修，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這法則之傷亦是如此，從最開始束手無策，現如今開始磨滅癒合之後，療傷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徐天涯估摸著，最多不超過十年，自己這傷勢，便能徹底癒合，到時候，再耗費一點時間恢復修為，即可立地成仙！
而法則的領悟，更是完全超出了徐天涯的預料，領悟劍魂之中大道法則銘文，給徐天涯的感覺就好像從左手拿到右手一樣，不要太容易。
短短數月時間，掌握的大道法則銘文，便已達到了三枚之多！
而且，隨著法則銘文領悟得越來越多，對劍修之法的推演，也是越來越順利，之前那無形的隔閡，已然完全消失。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面發展，徐天涯提著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不少。
「姐姐，我總感覺隔壁的那老頭不對勁，一點都不像正常模樣的老人家……」
隔壁的聲音清楚傳至耳中，徐天涯也不禁無奈一笑，他也不知哪裡觸動了那姑娘的敏感心弦，這話，他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不時竄過來的觀察，也是時常有的事情。
時間久了，徐天涯也就習慣了，如果可以，他不想在成仙之前，發生任何的意外。
就如當初仙劍趙靈兒的宿命一樣，徐天涯感覺，白蛇與許仙，這水，也深得很。
以白蛇未成仙的修為，而且還是妖身，竟能夠偷得天庭靈藥救活許仙，而且天庭還未曾追究……
這無疑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水似乎有些深，徐天涯也不願被捲入其中。
但很多時候，往往事與願違，儘管徐天涯一直在當一個透明人，但是，事情發生，他還是難以置身事外。
因果之道，玄妙至極。
受人恩惠，又豈能坐視旁觀！
這一日，有僧人從金山寺而來，儘管妖修仙法，但在這世俗之中，妖之存在，對得道之人而言，無異於黑暗之中的火光一般耀眼。
法海一身袈裟，手持金色錫杖，頭持缽盂，寶象威嚴。
「妖孽！」
法海驟然停下腳步，錫杖落地，發出清脆懾人之聲，他眼眸精光爆射，眼看著要朝那妖氣衝天之地而去，但見到周邊人來人往，他顯然頗有顧慮，又強行忍了下來。
天庭有規矩，不可在大量凡人面前顯露神通，不可傷及凡人，如有違反，那定是天兵天將緝拿審判，搞不好就要上了那斬仙台上走一遭，直接斬去神魂真靈，甚至連轉世的可能都沒有！
他佛門雖勢力不弱，但在代表玄門臉面的天庭面前，也不得不示弱三分，他法海金身都未成，可不會有誰替他出頭……
思慮片刻，他才堅定的邁開步子，除盡世間妖魔，清凈世間，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道！
「嗯？」
當距離李府約莫數百米之時，法海卻是突然停下腳步，眉眼之間，亦是閃過一絲驚疑之色。
「道的痕迹……此處，有謫仙降臨……不，此處有仙人居住！」
「……鋒銳……破盡世間萬物……」
「此處有劍仙居住！」
而且看這道痕，很明顯還居住了挺長時間！
法海滿臉震撼，如此凡塵之地，竟還有號稱攻伐第一的劍仙存在！
瞬間，法海便收起了心中狂傲，謙卑不少。
在仙面前，他連金身都未曾鑄就的修行者，實在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讓他疑惑的是，一尊仙，而且還是一尊劍仙，為何會放任此等大妖禍亂凡塵世俗！
心中疑惑，心念不通，他亦是鼓起勇氣敲響了李府大門。
見和尚前來，府中小廝下意識認為是前來化緣的和尚，便準備施捨一些飯食，被法海謝過之後，得知金山寺高僧的身份，連忙彙報主人，將法海請進了府中。
見到李公甫，法海旁敲側擊之下，便明了了事情緣由，得知那尊仙，乃是被許仙從山中救回之後，法海也不禁更加疑惑起來。
劍道攻伐之仙，大都飛升仙界，受天庭統御，就算不入天庭，也都是一御劍乘風去的逍遙散人，為何會受如此重傷……
正當法海疑惑之時，當得知許仙已娶那白娘子為妻之後，法海差點直接暴怒，如此妖孽，魅惑凡人，人妖結合，罪大惡極！天理不容！
但仙人在側，他也不得不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尊卑秩序，任何一個修行者都不敢忽視！
他亦是如此！
「久聞神醫之名，貧僧欲拜見一下，不知可否引見一下。」
李公甫猶豫：「這個……神醫不喜打擾，可否待我去問一下？」
「當然可以，只是麻煩……」
「無妨無妨……」
此時的徐天涯自然感知到了法海的到來，當李公甫到來之後，徐天涯便同意了法海的請求，他同樣好奇，法海找自己意欲何為。
很快，法海便出現在了小院之中，毫不掩飾的氣息波動，自然驚動了白娘子與青兒兩人，此時兩人臉色亦是有些不好看，正統修行者，向來不喜她們這等妖類，且不少修行者向來都是見妖就殺，以降妖除魔為己任。
而這法海，無疑就是其中的代表，哪怕她們當初在深山之中，也沒少聽說聽說法海除妖之事，此人完全沒有半點出家人的慈悲之意，出手從不留情絲毫！
「姐姐，這法海恐怕來者不善啊！」
青兒擔憂出聲。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姐妹也不是好惹的！」
白娘子也明顯有些擔憂，她疑惑的看向徐天涯所在的那處院子，她記得，那處院子之中，不過是一垂死老人而已，可為何法海會這般特意拜訪，難道其中還有她們姐妹不了解的隱秘，又或者，這老人，其實是個隱士高人？
這時，白娘子才驟然想起，許仙當初說過這老人從山上救下來的垂危傷勢……
正常人不可能活下來……
那豈不是……
白娘子突然若有所思起來……
而此時，在小院之中，法海已經恭恭敬敬的佇立許久，徐天涯才緩緩從修鍊狀態中醒來，當他看向法海之時，法海心頭不禁一跳，如此道韻，儼然在仙途之上都走出了老遠，心中疑惑盡散，這位前輩，修為通天已是無疑了。
「金山寺法海見過前輩！」
「無須多禮。」
徐天涯打量了幾眼法海，也不禁皺了皺眉，一個以慈悲為懷的出家人，身上的殺戮之意竟然如此之盛，倒也是世間罕見。
「此人若修殺戮毀滅之道的話，恐怕是一個好苗子，佛家怒目金剛想來就是法海的道路了……」
思緒流轉，徐天涯看向法海問道：「本座與佛門從無往來，不知突然拜見有何貴幹？」
「晚輩遊歷紅塵世間，見此地道韻與妖氣並存，疑惑之下，故而前來拜見。」
法海極為恭敬出聲。
「妖氣？你是指那前來報恩的白青二蛇嘛？」徐天涯淡淡的一句話，頓時讓法海啞口無言起來，以仙之尊，都如此確定，他還有什麼話可言。
他想反駁，可面對如此恐怖的存在，他竟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語。
但心中堅守的道心，卻不允許他無所作為！
如此之下，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拱手出聲：「前輩，人妖結合，乃是世間大忌，天理不容！」
「前輩修為高深，不會不明白如此道理……」
話音落下，徐天涯皺了皺眉，緩緩出聲：「你是在教我做事？」
此言一出，法海渾身一震，連忙道：「晚輩不敢，晚輩只是覺得……」
這一次，話未說完，便被徐天涯打斷:「沒什麼可是不可是，本座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這話出聲，法海沒在多言，不經意的朝角落看了一眼，默默的朝徐天涯鞠了一躬，便告退而去!
待法海離去，徐天涯這才看向了院中角落，出聲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院中角落，兩道人影緩緩浮現，儼然是那白娘子與青兒。
「晚輩謝過前輩解圍之恩。」
此時兩人躬身行禮道。
「無需如此！」
徐天涯淡淡一句：「你與本座毫無恩怨瓜葛，此番出言，皆是為許仙，此番過後，本座與爾等再無瓜葛！」
聞此言，白娘子與青兒也不禁神色一暗，但也不敢反駁多言，青兒本還想說些什麼，結果被一旁眼疾手快的白娘子一把拉住，隨後，青兒似乎也反應了過來，意識到她面前的存在，可不是之前垂死的老頭，而是仙人的恐怖存在，於是，兩人同樣是默默行禮告退。
見此，徐天涯也不禁鬆了一口氣，他雖已經算得上仙，但傷勢未愈，修為未復，也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
不過，能藉此之際，了結與許仙之恩怨因果，哪怕冒一些風險也是值得的，這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畢竟，有著仙劍世界的教訓在，他可不願再卷進任何這種愛恨情仇之中去，況且，以他現在的糟糕情況，捲入其中，在這方天庭統御眾生的世界，實在是禍福難料……
「恩怨已清的話，也可以安心閉關了！」
思緒流轉，留書一封后，徐天涯亦是再一次的走出府中，這也是他來到這李府之後，第二次出府，這一次的話，顯然，徐天涯已經不準備再回了！
穿過人流熙攘的街道，出城，慢慢悠悠的行至城外的山脈之中，隨意尋了一僻靜之地，便直接席地而坐，凝心靜神，閉眼修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