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無暇與無瑕
江老爺子寬慰一笑，說道：“我知你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如今所為，一切都是因為江家之事令得你束手束腳，說來委實為難了你，但是，你且聽我一言，若是有人果真不爭氣，也是不必客氣，該殺就殺，該廢就廢，玉不琢不成器啊。”
江楓苦笑：“這些事情你看的比我更清楚，何必與我說這樣的話。”
江老爺子嚴肅說道：“我看秦老頭子走到如今這一步，就是在想，若江家沒有你的話，如今又會是何等光景？而且我終究是老了，還能操持多少年？這個家，總歸是要交給年輕人手上的。”
江老爺子本是要說交與江楓手上，稍稍一遲疑卻是換了個說法，他知江楓無心於江家之事，強行將江家交給江楓，隻能叫江楓為難，並不是什麽好事。
江楓笑了笑，說道：“爺爺你再操勞兩年，那個時候江浩和江平該成長起來了，分憂不成問題，且有大伯和三叔扶持，我江家前景一片大好。”
“我今天聽江平主動提出去非洲鍛煉兩年，倒是感覺他是真的長大成熟了，想來兩年之後自非洲歸來，卻也可擔大用。不過你安排了所有人，偏生不安排自己，真不知道是該說你對什麽都不在乎呢，還是該說你是在推卸責任呢。”江老爺子無奈歎氣，可偏生對江楓沒有辦法。
江楓笑道：“每個人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什麽事，都是依照其能力而定，這些事情我做不來，安排什麽的又有何用。”
“但你不要忘記了，你才是這個家族的中流砥柱啊，沒有你，哪裏有現在的江家？往後不管是誰當家，依仗你之處必不可少，還望你到時候不要推卸責任才好。”江老爺子望著江楓，目光灼灼的說道。
江楓知曉江老爺子這是因秦家之事有感而發，殷殷囑咐，不敢輕慢，肅然說道：“是！”
趙無暇端了茶水送進來，一一擺放後，然後轉身離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問的不問。
江老爺子無比滿意，說道：“楓兒，你看無暇這個名字如何？”
“很好。”江楓說道。
“無暇無暇，不是美玉無瑕的無瑕，你可知這名字是何深意？”話語一頓，不等江楓回答，江老爺子說道：“這孩子是從我親手從孤兒院裏挑出來的，隨後才被你父親選了過去，當時她的名字你可知是什麽，就是叫無瑕，美玉無瑕的無瑕，後來卻是我將那無瑕二字改為無暇，終身不得閑暇的暇，這孩子，此生注定是一個勞碌命啊。”
江楓並不知趙無暇的名字有著這樣的一段內情，不過想來，老爺子當初從孤兒院中挑出趙無暇，本身所看中的是其潛力和可塑性，換而言之就是為江家服務的能力，由無瑕改名為無暇，卻也是相得益彰的。畢竟，江家培養趙無暇，所要的不是一個漂亮的花瓶，而是一個可為江家服務的對象，名字，則是老爺子對趙無暇的期許了。
這般一來，或許對趙無暇而言，略有些不公，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趙無暇也是因老爺子而受益，不然將如那孤兒院中大部分人而言，終生碌碌無為，泯然於眾。
“她自己可還記得自己曾今的名字？”想了想，江楓問道。
“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怎麽可能會不記得的呢？當時我為她改名之時，問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她沒有任何的猶豫就說喜歡，可是是真的喜歡嗎？大抵不是的，隻不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知道這個名字一改，自己能夠獲得什麽，所以，名字是否合乎心意，在那等關頭，誰會去在意呢？”江老爺子感歎道。
江楓有些奇怪的說道：“老爺子，你和我說這些事情做什麽？”
江老爺子嗬嗬一笑，說道：“隻是見得無暇這段時間的改變，心生感慨，這孩子從小就不容易，雖說我江家也不曾虧待了她，但看著還是心疼的很。”
江楓臉色愈發古怪，說道：“老爺子，你有話盡管直說。”
江老爺子打了個哈哈，便是說道：“楓兒，難道你看不出來，無暇是喜歡你的嗎？”
江楓張了張嘴，還沒說話，江老爺子又是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她。”
江楓卻是沒想到，江老爺子以趙無暇的名字為引申，鋪墊了這麽多，卻是為了引出這些話，沒由來哭笑不得。
他這次專門找老爺子談話，除了就秦家之事通通氣，好叫老爺子有所準備，盡可能的為江家爭取利益之外，另外一方麵則是想談談有關葉青璿之事。
甚至江楓都有想過由老爺子出麵，去葉家提親，可是老爺子無端端忽的說起趙無暇來，最後那句話又是說的如此鄭重其事，江楓想要再說些別的，反倒是不好開口了。
些許是看出江楓的遲疑，江老爺子說道：“楓兒，我那話隻是一個小小的建議，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終歸還是要自己處理，不必因為我的話而為難。”
江楓苦笑道：“你所說的我何曾不知，可終究還是要有所取舍。”
“咦，意思是你有意中人了？”江老爺子問道。
“葉青璿。”江楓說了這三個字。
江老爺子一呆，旋即哈哈大笑，說道：“好小子，當初在秦老頭子壽宴之上，秦君臨當眾向葉家提親，諸人不管明白還是不明白皆可看出葉青璿的不情願，最後那呂秀秀無意間說出你的名字，將你推向風口浪尖，轟動整個燕京，引無數人嘩然，那時候大概所有人都認為你是配不上葉青璿的，倒是沒想到，這燕京第一美女，有朝一日還真要成了我江家的媳婦。”
江楓呐呐苦笑，說道：“我和葉青璿之間經曆過一些事情，不可辜負，至於趙無暇，卻是……”
“唉，男人大丈夫，何必拘泥於這等小事，兩個都娶不就成了，想那麽多做什麽，我看你在別的事情上都是直接果斷的很，怎麽在這等事情上，卻是如此婆婆媽媽。”江老爺子說道。
江楓呐呐苦笑，老爺子還真是性情中人，即便他不是沒有有過左右擁抱的想法，但被江老爺子這麽突兀的說出來，一時間還是為之語塞。
江老爺子卻是絲毫沒有要理會江楓難處的意思，拍了拍江楓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葉青璿之事你放心，改天我選個好日子，親自上門去為你說項。不過無暇那邊啊……”話說到一半，然後就撂挑子的離開了，弄得江楓頗為無語，都不知道是將葉青璿之事告訴老爺子是好事還是壞事。
江楓隨後離開了老爺子的書房，卻是在走廊上看到了趙無暇，趙無暇雙手托著下巴，手肘倚著欄杆，目光迷離的望著樓下。
從江楓所在的這個角度上看上去，不同於趙無暇往昔那幹練的女強人模樣，此時的她，姿態略有些慵懶，神態略有些嬌媚，加之那迷離的眼神，無形之中多了幾分秀媚的誘惑，但那秀媚卻遮不住其清純，正如其原先的名字一般，無瑕無垢！
江楓停下了腳步，沒有走過去驚擾這份如同定格在相框中的美景，他看著趙無暇，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出租屋後院，趙無暇舍身救他，道出那句你若死，無暇絕不獨活。當時語氣之悲嗆，明顯是有感而發，做不得半點偽。若不是最後判官出現，驚退了宗東尚，或許那時就是真的和他死在一起了。
江楓不是木頭人，甚至可以說他在感情方麵的經驗是極其豐富的，但是，這一世重活，帶著有關澹台仙子的遺憾，江楓卻是在這方麵變得克製了許多，性格也是於以前的他，大不相同。所作所為，便是為的不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
但是現在？想著此點，江楓輕聲歎了口氣。
趙無暇聽到江楓的歎息聲，回過頭來，說道：“少爺，和老爺談完了嗎？”
江楓點頭，趙無暇便是說道：“我去收拾一下。”
“這些都是傭人的事，交個下麵的人去做就是了。”江楓說道。
“做的習慣了呢，一時間哪裏改的掉。”趙無暇柔聲回應。
聽得趙無暇那柔柔的話語，江楓的心情不知怎的驀然有些煩躁，大喝道：“都說了是傭人做的事情，你去做什麽去，你又不是傭人，不該你做的就不要去做，平白被人看輕，你就那麽喜歡不成？”
趙無暇嚇一大跳，臉色微白，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引得江楓發這麽大的脾氣。
情緒上的失控突如其來，待那番怒斥的話一開口，江楓就是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了，隻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情緒從何而來，有心向趙無暇道個歉，話到嘴邊卻是沒能說出口，快步離去了。
趙無暇望著江楓從自己身前走開，待得那個從她眼前徹底消失，那略顯得蒼白的臉上，漸漸多了幾分紅暈。
“江楓，他剛才那話，到底是在罵我，還是在關心我呢？聽起來像是在罵我，可是聽說不讓我做那些事情，說是傭人做的，又好像是在關心我，可是，真的是在關心我嗎？”趙無暇喃喃，以致於臉色愈紅，嬌豔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