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被遺棄的人
周昊的這個問題問的很突然,似乎是無意間想到什麽,就突然問了出來,但江楓卻是有一種感覺。
那樣的一種感覺就是,周昊前期說的那麽多的話,看似包含著無數的關鍵性信息,但實則統統都是鋪墊,為他問出這樣一個問題的鋪墊。
周昊為了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做出如此多的鋪墊,從而不難得知,這個問題,必然一度給周昊造成了相當大的困擾。
那樣的一種困擾,說不定,都是使得周昊的整個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周昊在補充完善以天為名的這個話題之時,著重強調過,那與他的身世有關,他是天外之人……”
“天外之人,或許可以算是周昊自身最大的秘密,親近如太子,都未必是知道這個秘密的。如果不是在壽元將盡的這樣一種情況,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透露的。”
“周昊如此鄭重其事的問出這樣的一個問題,他心中必然是有所答案的,可是,他還要從我這裏尋求到一個答案,他的目的是什麽?”
江楓分析著周昊的態度,心思電轉,迅速的思考著。
過了小有一會,江楓才是開口說道:“他們本是地球之上的原住民,後來來到了這一方世界,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但本質上他們依舊是地球上的人,他們與地球上的群族,一脈相承,不知道你認為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你說的很對。”周昊很認真的點頭,顯見江楓猜想的沒錯,這個問題,周昊的確早有答案,而他的回答,就是周昊內心深處的答案。
“他們是地球人,但他們回不去了,他們的存在,其實早就被抹去,他們是一群被遺忘了的人。”緩緩的,江楓補充說道。
伴隨著江楓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周昊的呼吸,一下子都是變得極其的急促,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江楓,疾聲說道:“江楓,你也是這樣認為的?”
“怎麽了?”江楓微微一愣。
“你不是說,他們是一群被遺忘了的人,怎麽這麽快就忘記自己說過什麽話了。”周昊大聲提醒道。
“那隻是我的一種感覺,事情的實情是否如此,我並不清楚,你不必放在心上。”江楓也是提醒道。
“不,你說的就是實情,這一點我一清二楚,因為我就是一個被遺忘了的人,對於他們的所有感受,我都感同身受,甚至,我的感受,比他們任何人都要來的深刻,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遺忘的人,而我真切無比的知道,我是被遺忘的。/”周昊的呼吸愈發急促,一張臉漲的赤紅,連瞳孔深處,都是悄然布滿了血絲,顯得整個人可怖之極。
江楓先是愕然,而後,猛然醒悟過來。
周昊說了那麽多的話,的確就是為了這一個問題所做的鋪墊,周昊最為看重的,就是他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一如那一群來自地球的原住民,變成了第二秘境之中的居民,稱為被地球遺忘的一群人,周昊豈不正是一個被遺忘了的人,甚至簡直可以說,周昊是一個被遺棄了的人。
因為,周昊隻有一個人來到了地球,如同無根之浮萍,他注定是孤獨而掙紮的。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周昊最為在意的一個問題。
他的回答,等於是無意之間,狠狠的戳到了周昊的痛處,或許,周昊原本以為,他會有不一樣的回答,然後導致周昊的心中出現了巨大的落差,讓他失控。
“被遺忘的人,哈哈,江楓,你難道不覺得,本盟主終其一生,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嗎?本盟主笑看蒼生,殊不知蒼生笑我,本盟主才是那天底下至可笑之人,這一生活著,就是一個最大的笑話。”周昊笑的歇斯底裏,令人毛骨悚然。
“周盟主言重了,未必有這麽嚴重。”見狀,江楓不得不說道。
“不,你不是我,你不明白,這件事情的性質之嚴重,遠比你想象中的更為嚴重,你要知道,我回不去了,我根本就回不去了,我甚至都不得不放棄,斷掉回去的念頭。”周昊怒吼道。
“回不去了?”江楓喃喃自語。
此事,或許就是周昊心中最大的遺憾了,他是一個被遺忘了的人,他回不去了。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無法回去。
意思就是,不管周昊怎麽努力,他都是沒有辦法回去。
“這,就是周昊做不到的事情嗎?”江楓心想著,臉色忽然變得極其的怪異,因為這件事情周昊做不到,而周昊則是說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做到。
那麽他,該怎麽做到?
“我所放棄的,是我不得不放棄的,或者可以說,對於我而言,是無法成功的一件事情,必須要放棄。”周昊歎息。
江楓疑惑更深,在這個時候,他有很多的話要問,卻是不知道該從而問起,隻能聽周昊繼續說下去。
“我建立天道盟,為的就是要尋找一條回去的路,甚至,哪怕是尋找到回去的可能性,但是,終究是回不去的,江楓,你告訴我,還有什麽事情,比這種事情的性質更為嚴重的?”周昊緊盯著江楓說道。
江楓苦笑,繼而搖頭,他的確想象不出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更為嚴重。
因為在回不去這件事情上,意味著周昊一千多年時間的浪費,尤其是他的生命,走入了盡頭。
人生之中莫大的一個悲哀,臨死都是無法得以解脫,世上又哪裏還有什麽事情,比這種事情的性質更為嚴重。
“在我知道我無法成功的時候,我就放棄了,包括天道盟在地球上的所有活動,都在縮減,與此同時,我著力培養太子,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完成我的遺願,我知道他不是最好的人選,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周昊還在說話。
“原來,這就是周昊對太子評價不高,又是如此看重太子的緣故了。”江楓默默說道。
“太子身死,我所有的希望全部斷絕,江楓你可知道,我是有多麽想殺了你,但是,真要殺你,我又非常的矛盾,因為如果連你都死了,那麽,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周昊喃喃說道。
江楓的臉色變幻不定,一招之約,就是這麽來的嗎?那不過是雙方彼此的一種算計,隻不過,周昊的手段無疑更加高明。而且,在這一件事情之上,周昊心情之矛盾,可見一斑!
“你沒有死,還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驚人的潛力,看到了莫大的希望,我甚至又是有點慶幸乃至是僥幸,幸好你沒有死,不然我必將帶著所有的遺憾長眠於此。”周昊重重一歎,凝聲說道。
江楓詫異的看著周昊,他隱隱明白了周昊的意思,明白了那所謂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如果他沒有自作多情的話,周昊是要讓他取代太子,去完成他的那一份遺願。
江楓會覺得詫異,是因為他覺得此事頗為可笑,可笑的原因自然是,他不認為自己要去幫助周昊完成遺願,再者,江楓也絕不認為,周昊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夠做到。
那麽,周昊不管是僥幸也好慶幸也罷,最終注定是所有的一切都要落空的。
“江楓,你不必感到詫異,你是最好的人選,若我早十年遇上你,我必然盡心盡力的培養你,而且,當你知道,為什麽我不可能而你又有可能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將來你踏上那樣的一條路,去為我完成遺願,將是一件不可避免之事。”周昊斷然說道。
“不,我不認為這樣。”江楓搖頭,發表自己的意見。
“我說過,那是因為到現在,你隻知道我回不去了,卻不知道,我為什麽回不去,這裏邊有很多的因素在影響,而你不同,你的人生,可以說才剛剛開始,你有無限的可能。”周昊固執己見的說道。
江楓無奈,不再試圖去說服周昊,心中卻已經是有了幾分別扭,周昊說的太肯定了,完全是將他的意誌,加諸到他的身上,這是江楓無法忍受之事。
隻是到了後來,江楓才是明白過來,周昊為何會如此的篤定,因為那樣的一份誘惑,是完全無法抗拒的,那正是周昊所謂的天緣,真正意義上的天緣。
“江楓,你跟我來。”或許是意識到,說再多的話,都未必能夠說服江楓的緣故,周昊此時看上去有些疲乏,他招了招手,而後身影一閃,進入了天神殿。
江楓與陳思然相視一眼,緊隨其後,進入天神殿。
江楓一直跟著周昊,進入到了天神殿的最頂部,天神殿的頂部,是一座龐大的觀星台,內部的一切設施,都是表明,江楓在第一眼看到天神殿的時候,那種直覺沒有出錯。
天神殿的存在,並不是用來觀日的,而是用來觀星的,這裏,是整個天道宮乃是是天道城中,最佳的觀星之地。
與此同時,甫一進入觀星台,一具古怪的儀器,就是將江楓所有的目光,全部都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具非常大的渾動儀。
渾動儀構造之巧之妙,出乎想象,哪怕是地球現代社會采用最精密的儀器,都是無法做到如此之妙如此之巧。
在被渾動儀吸引注意力之後,江楓稍稍一打量,繼而江楓的心情猛然震動,忍不住發出了驚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