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7章 當世聖人
舒靜琀原本是枕在江楓的腿上與江楓聊天，並沒有睡覺，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睡了過去。
當舒靜琀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邊已經天光大亮，感受著臉頰邊傳來的溫熱氣息，舒靜琀立即就知道，她昨晚枕著江楓的腿，睡了小半個晚上。
雲起峰很安靜。
房內也很安靜。
隱約間能夠聽到江楓的呼吸聲，舒靜琀微微側頭，就見江楓眼瞼低垂，從這個角度看向少年人，消瘦的下巴勾勒出一抹硬朗的弧線，舒靜琀靜靜看著，忽而發現，那自窗戶外邊斜射進來的陽光，溫暖卻又美好。
泯唇輕輕一笑，舒靜琀順勢而起，她伸了個懶腰，姣好的身材曲線纖毫畢露，由於剛睡醒而略含困倦的臉上，倏然有逼人的豔媚氣息。
當江楓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隻覺原本就已經很明亮的房內，更多幾道亮光，那多的亮光來自舒靜琀。
江楓也沒說話，他靜靜的看著舒靜琀，不知為何，心中竟無半點旖念，有的隻是歲月靜好。
“醒了？”一會之後，江楓開口。
“醒了。”舒靜琀回應。
話音落，二者相視一眼，都是傻傻笑了起來。
……
江楓此次重返天劍宗，行跡比之往昔更要低調，除了舒靜琀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回來了。
江楓也無意去打擾其他的人，他最多呆上幾天時間就會離去，沒必要去打擾。
何況江楓這次返回天劍宗的情況不同，以往每一次，江楓都是直奔藏書閣而來，這一次，卻是由於簡知行的緣故。
若是他露麵的話，說不定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恐慌，畢竟不是誰人都如舒靜琀那樣沒心沒肺。
舒靜琀很早就走了，上午時分，江楓一個人行走在雲起峰上。
遙望天際，風起雲湧，江楓想起曾經在那雲峰之上留名之事，這時候想起，隻覺當年那段苦修的歲月，實則是人生之中為數不多的美好時光。
認真算來，江楓留在天劍宗的時間不算太長，可是，在天劍宗的那些記憶，卻無一例外，無可磨滅。
除了舒靜琀，還有司曇音！
司曇音去了巫家，那是新聖家族，往後注定有非凡成就。
雲起峰當然也不錯，曾經一度是司曇音努力奮鬥的目標，但她終究無緣踏足雲起峰，如此一來，便也是隻能，退而求其次。
江楓對巫家並無特殊的感受，尤其是是他眼下的修為境界而言，新聖家族對於江楓來說，其分量也就僅此而已。
聖地是同樣的情況！
當然，江楓並不會因此輕視之就是了，但凡誕生過聖人的道統，無一不是非凡，有不可思議的獨到之處，遠非表麵上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除非有朝一日，他證道成聖，不然的話，他沒有任何的資格去輕視。
雲起峰常年靜謐，頭頂之上終年覆蓋一層厚厚的劍雲，這裏的一切看似尋常無奇，然而本身就很是非凡，有很多的秘密，那些秘密，縱然江楓，也有很多是一知半解的。
“沙沙……”
“沙沙……”
……
行走間，忽然有聲音傳入江楓的耳中。
循聲江楓望去，就見那前方，一個褐袍老者在清掃落葉。
褐袍老者枯瘦的身軀和那巨大的掃帚不成比例，他或許是真的老了，移步間，每每都是要低低喘上一口氣。
一片麵積不大的區域，地上零零碎碎有些枯枝落葉，褐袍老者低著頭，拿著掃帚，費力清掃著。
他真的很老了，清掃的速度很慢很慢，仿佛隨時都要不堪那般巨大的掃帚的重負，但老者一直在清掃，一秒鍾都不曾停下。
江楓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那清掃落葉的老者不由就是皺眉，正要上前幫忙，卻見那一直低著頭的老者，忽然抬起頭來。
一張布滿了皺褶的麵龐映照入江楓的視線，江楓看著，驟然失神，然後就在下一秒，江楓隻覺眼前的光線扭曲了。
“這？”
江楓心頭猛震，這一刹那給他的感覺古怪之極，然後江楓就是見到，那褐袍老者消失了。
“吸！”
察覺到這一幕，江楓陡然倒吸一口冷氣，若非是始終有著足夠的清醒，江楓幾乎要以為，自身出現了幻覺。
“那是誰？”江楓低低說道。
雲起峰上，隻有著寥寥數人，在這之前，江楓從未見過那褐袍老者。
若是褐袍老者也住在雲起峰上的話，江楓情知，自身不可能沒見過。
既然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對於那褐袍老者的身份，江楓不免好奇到了極點，他是誰，為何出現在雲起峰？
這樣的一幕讓江楓心頭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尤其是令江楓深感驚悸的是，他與褐袍老者之間相距不過數十米罷了，竟是沒有察覺出任何的端倪。
褐袍老者無論從哪一方麵看去，都是那樣的尋常無奇，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沒有半點不一樣的氣息波動。
不然的話，江楓不可能這樣詫異。
再者就是，那隻是一個掃地的老者而已，從一開始，江楓就未曾太過重視，江楓情知，是自身大意了，他早該想到，褐袍老者絕不尋常，不會隨隨便便出現在雲起峰。
畢竟，能夠資格踏上雲起峰的，放眼天劍宗上下，也就那寥寥可數的幾人而已。
但凡能夠踏足雲起峰，本身就是意味著非凡！
江楓陷入沉思，眼前的這一幕盡管並未波及於他，卻也是讓他震撼莫名，而當江楓低頭，看向褐袍老者清掃的那一片區域之時，江楓的臉上，無可抑製的，流露出駭然之色。
“那是！”
這一瞬間江楓為之失語。
以江楓的心性而言，這世上，能夠讓他如此吃驚的，已然不多了。
那片被清掃過的區域麵積不大，區區十來平方而已，地麵之上的枯枝落葉未被清掃幹淨，但有著很清晰的掃帚留下的痕跡。
那些痕跡很顯目，同樣也很驚人。
江楓之所以如此的震驚，正是源自於那些掃帚留下的痕跡。
那些痕跡粗略看去，雜亂無章，並沒什麽，但當再看第二眼之時，江楓赫然發覺，那裏的每一道痕跡，實際上就是一條劍路。
由竹枝編織的掃帚，隨著褐袍老者的清掃，在這片區域留下的痕跡不下於一百道，那一百道痕跡，也就意味著一百條劍路。
“怎麽會這樣？”江楓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
一個劍修一條路，從來不隻是說辭而已，縱然那褐袍老者是至強劍修，那麽，他展露而出的，也隻會是一條劍路。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如眼下這般，隨手間，展露不下百條劍路。
江楓的心情有著史無前例的複雜，久久難以平複。
從來沒有什麽事情，讓江楓如此的震驚過，哪怕，在那九死一生的絕境，江楓的心情，也不會如現在這般複雜。
太過不可思議，不可以常理揣度。
誰能想到，一個尋常無奇的掃地老者，出手竟是如此的非同凡響。
江楓久久無言，不知該以何詞語，形容他所見到的這一幕。
良久過後，江楓輕吸一口冷氣，方才是將心頭的那股躁動，強行壓製下去，他大步上前，在那片區域的外圍，凝眸看向那呈現而出的一條條劍路。
一會過後，江楓就又是大吃一驚。
因為，這裏的每一條劍路，都極盡完整，毫無缺失。
這意味著每一條劍路都觸及非凡，若是有劍修有幸得以觀摩，那麽，將受益一生，劍道造詣立地突破不再話下。
“一百條完整的劍路？”江楓喃喃自語。
他明白過來，這分明是聖人才有的大手筆。
“那是聖人！是一尊劍聖！”江楓低語。
不知為何，當得知，那褐袍老者是一尊聖人之後，江楓的心情，瞬息就平複下來，既然褐袍老者是聖人，那麽，一切都是得到了解釋。
“當世聖人不出？”江楓默默說道。
當世聖人不出，天尊號稱無上！
江楓在心頭默念著這句話，可是，他見到了一尊聖人。
而且江楓有著一種異常強烈的感覺，劍聖出現在這裏，分明是為他而來。
“我江楓，何其榮幸！”江楓低低說道。
江楓有想過，在那不久的將來，他可能會與聖人打交道，但沒有想到，會是現在，來的如此之快。
“所以，當世聖人真的不出嗎？”江楓又是默默說道。
畢竟，若聖人不出世，怎麽解釋今日裏的這一幕？
此事太過驚人，縱然江楓想要沉心凝神，也都很難。
“可能，我這一次，沒那麽快離開天劍宗了。”江楓自語道。
身為劍修，江楓太過清楚，這份機緣對他而言意味什麽，他劍世界大成，距離圓滿也就半步之遙。
但自劍世界大成之後，江楓的劍道造詣，頗為之長的一段時間以來，始終毫無寸進，看似距離咫尺，然而始終，未能踏破那道門檻。
這時候江楓忽然明白過來，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是他天賦不夠，而是，沉澱不夠。
沒有足夠之多的沉澱，縱然江楓強行推進，也是百害而無一利，江楓很清楚劍聖送他的這份禮物有多貴重，乃是為他，量身訂造。
“我江楓何德何能！”江楓默默說道。
既然這樣，他江楓豈能辜負劍聖的一份盛情？不可辜負，亦不敢辜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