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體雙魂
顧清歌自昏迷中醒來，都已經是她渡劫成功的五天之後。
看著冷色調布置的房間，顧清歌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人難道不會覺得冷嗎？
腦子裏的混亂開始逐漸清晰，她突然回憶起了她渡劫之後的那一幕。
那隻琉璃色的眸子裏，星辰般閃耀的光芒，那繾綣纏綿的思念。
“風千夜！！”
顧清歌急急的跳下床，鞋都未穿就朝著門外跑。
一隻有力的臂膀瞬間將她撈了回來，一把塞回了被子裏。
“剛醒來就嚷嚷著要去找別的男人，毒丫頭你可真是沒點良心。”楚離凰手裏端著一隻青玉碗，慢斯條理的坐到床邊的矮凳上，妖冶的俊臉微微泛黑。
顧清歌瞥了一眼擺在桌麵上的半張鬼麵，再看看坐在床邊臉色難看的俊美男子，扯扯嘴角，無奈道：“師父，你這話可有歧義，什麽叫‘找別的男人’，你徒弟我可是正經的待字閨中，哪有男人？”
楚離凰抬起手裏的碗，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冷著一張臉將碗遞到了顧清歌的麵前。
冷聲道：“你也知道自己尚未婚嫁，這麽嚷嚷的叫著男人的名字，清白不要了？”
顧清歌看著手中青玉碗裏，烏漆嘛黑的藥汁，臉色難看得都要擰巴成一團。
“裝什麽裝，明明就知道我喊的是誰，明明可以吃丹藥，幹嘛非要喝這種老掉牙的藥汁？”
楚離凰異色的眸子不悅的眯了眯，危險的開口：“你喊那個名字若是讓其他人聽到，你以為你還能有小命在？”
顧清歌喝藥的動作一頓，道：“千……千夜？”
楚離凰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道：“他為你擋了最後一道劫雷，雖然大部分的傷都在我身上，但是我與他神魂相連，他好不容易才藉由我的存在蓄養的魂力，又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顧清歌漂亮的臉垮了垮，嘀咕道：“原來不是千夜，還以為……”
“你就那麽不待見我嗎？”
楚離凰突然發出的疑問，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自那日顧清歌渡劫，他緊張得差點衝上去，風千夜的神魂強行蘇醒占據了他身體的主控權的時候，他就知曉了一切。
然而明白自己的存在，不過隻是青凰鳥風千夜的一道神魂分身的時候，他也曾感歎過命運的不公，他甚至想過將風千夜僅存的這一縷神魂吞噬掉，這樣一來，這個世上就隻有他楚離凰了。
他是楚離凰，他不是風千夜。
多少次，他都這樣否認過，也想要這般欺騙自己。
“楚離凰，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不需要否定你自己的存在，也不需要抗拒我的存在，你如果不願意與我這道主魂融合，我不會強求，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拒絕我，我隻是，想要守護她。”
將顧清歌帶回來的時候，風千夜的神魂一直在與他交談，也正是因為風千夜的話，讓他開始漸漸的明白，自己對顧清歌那種沒由來的寵溺，究竟是為何。
“你是我的神魂分身，連我都抗拒不了她，又何況是你？難道說讓你承認自己看上一個四處找麻煩的小丫頭，你覺得丟臉？”
楚離凰俊臉漆黑，在心裏低咒：“閉嘴，本座就算看上她，也是被你影響的，是你看上她，不是本座！”
“嗬嗬，沒錯，我就是看上她了，所以我甘願舍棄一切與她契約，我甘願在她死去的時候，陪她一同死去，那又如何，眾生隻道這世上隻有獨一無二的一隻青凰鳥，可是在我的眼裏，這世上又何嚐不是……”
隻有一個她。
“師父，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待你，千夜他是我的契約者，陪伴了我幾千年，我本以為我害死了他，可是現在卻知道，你是他的一道神魂分身，我……”
顧清歌放下手裏的青玉碗，讓自己盡量的情緒平靜。
楚離凰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絕美的小臉，一言不發的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拿起桌上的半張鬼麵，捎起那隻青玉碗，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楚離凰背對著顧清歌，道：“若我不在抗拒他的神魂蘇醒，你……會不會忘了我？”
“不會，你是我師父，永遠都是，千夜不是說過你不會……”
“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冥禦司的人就要到了。”楚離凰急急的打斷了她的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萬妖閣的浮空島上，楚離凰獨自一人站立在高空，俯瞰著整個虛無之地的景色，內心依然回蕩著顧清歌的話。
“你若不願意，我不會……”
“不必，既然本座是你的神魂分身，自然也該回到你這個主魂所在，隻是……”
楚離凰頓了頓，道：“如若你對她不好，哪怕遭到反噬魂飛魄散，本座也定要將你的神魂吞噬殆盡，本座可不在乎你是那人神盡知的青帝風千夜！”
“嗬嗬，你也不賴，妖主——楚離凰。”
“本座之所以失去關於她的記憶，是因為你的神魂蘇醒，你若完全恢複的話，本座是不是會徹底的忘記她？”
楚離凰想了想，不太確定的問著。
“我說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待我完全恢複，誰能說你不是我風千夜？誰又能說我不是你楚離凰呢？”
“罷了，隻要她開心。”
楚離凰有些頹然的閉上眼，他忘掉了初遇顧清歌的一切，忘記了自己曾經教她煉毒的事，忘記了他是她的師父的事，甚至他也忘記了她。
可是他再次來到這個位麵，卻鬼使神差的帶著零度，走進了萬峰山脈中，他的內心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他遺忘了什麽，而他忘掉的事情跟萬峰山脈有關。
他帶著零度在萬峰山脈中尋找了將近兩個月，直到虛無之地的大門將要打開，他終於遇到了那個能夠牽動他心緒的人。
他不敢回頭，他怕看到的人不是他想要尋找的，他怕他的遺忘會讓那個人失望。
他很矛盾，他覺得心裏似乎空掉了一塊。
霸道的力量開始從楚離凰的體內溢出，絕對壓製的血脈之力變得愈發的濃厚。
虛無之地裏正在雲霧中飛舞的飛行魔獸，通通都似受到驚嚇一般收起了翅膀，趕緊找了最近的浮空島降落，並且顫抖著趴到了地上。
各個勢力的浮空島，見著這麽一副百鳥朝拜之景，都是麵麵相覷，更多的則是立刻朝著百鳥朝拜的方向，派出了探子。
楚離凰靜靜站在空中，任由體內那縷青凰鳥的殘魂融入他的魂魄，逐漸的與他合二為一。
墨黑的長發開始寸寸變成青綠色，一直到將所有的黑色替代，就連之前那妖冶的異色眸子，也被璀璨的琉璃色所取代。
本就妖異俊美的臉龐，在原本的冷酷中又摻雜了些許不容侵犯的高貴，發尾處那絲炫目的火紅顯得更加的耀眼奪目，光潔如玉的額頭，眉心處一個鳳尾狀的鈿花，讓這張完美的臉，添上了一道異域風情。
“唔，千年沒有身體的感覺，真是不怎麽樣。”薄唇啟闔，楚離凰說話的聲音已經完全褪去了之前的疏離與生冷。
“主子，虛無之地裏突現百鳥朝拜，許多勢力的探子已經朝這裏來了。”
零度出現在楚離凰的麵前，單膝跪地稟告到。
在看到楚離凰大變樣的時候，一開始他還很驚訝，可是外表的改變一點都影響不了他對楚離凰的忠心。
“讓他們慢慢去查，吩咐下去，膽敢踏入萬妖閣警戒範圍的……”
“殺！”
回到萬妖閣，楚離凰站在顧清歌的屋門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他這一刻竟然連抬手都怕了。
他突然不敢推開顧清歌的房門，他怕顧清歌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會不認識他。
臉依然還是楚離凰的臉，可是卻越來越像曾經的風千夜，就連那一頭青色長發亦是如此。
他也怕顧清歌會難受，楚離凰的神魂已經與他融合，他就是楚離凰，可是他也還是……風千夜。
“吱呀。”在他躊躇間，房門從裏麵被打開，毫無心理準備的他與開門的顧清歌，同時僵在了原地。
“千夜……”顧清歌顫抖著聲音，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害怕自己又忍不住哭出聲。
“叫師父！”不太自然的板了板臉，楚離凰完美的俊臉有些泛紅。
“風！千！夜！”顧清歌咬牙，一字一句的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個名字。
“小歌兒真是不聽話！”無奈的歎息一聲，他隻得將眼前這個讓他頭疼的丫頭摟進了懷中。
“以後這世上不再有風千夜，小歌兒，我說過，我是楚離凰，楚離凰也就是我，千年前風千夜就死了，與他的契約者月帝一同隕落。”
顧清歌在他懷裏，仰起小臉，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從今往後，你是顧清歌，我是楚離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