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羞愧

  韓楚的眉心狠狠皺在一起,放下手中的筷子,沒想到兩天沒見,他竟成了顧海晴口中“別的男人”。


  “所以,你會出走到C市,是為了來找宋辰希麽?”韓楚的口氣也冷了下去,誰都好,但宋辰希是顧海晴的前男友不說,他也一直沒有徹底放棄過顧海晴,韓楚怎麽可能不介意?

  偏偏顧海晴硬下了心:“沒錯,我就是這麽想的。”


  南星都要急出汗了,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就倔強成這樣,用腳在桌子下麵踢顧北辰,麵上衝他擠眉弄眼:你不要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行不行,好歹做點什麽呀!


  顧北辰淡然地將長腿一伸,直接夾住了南星作亂的腿:“邊吃邊等吧。”


  南星絕倒,到底是她上輩子做了壞事碰上這樣事不關己的未婚夫,還是顧海晴這輩子倒了黴攤上這樣的哥哥。


  眼下的氣氛,除了顧北辰能姿態如常地優雅咀嚼放入口中的食物,他們三個都已經食不下咽了吧。


  而正如顧海晴所說,不過在這尷尬的氣氛中度過了三四分鍾,宋辰希就真的到了。


  他進門看到韓楚之後,麵上微微有些詫異,很快又恢複如常,走進來很自然地在顧海晴身側坐下:“公司有點事耽誤了一會兒,沒有等很久吧?”


  “還行,你一個人事部的主管,又要管業務又要管策劃,能不忙麽?”南星就算知道不能遷怒宋辰希,但也還是控製不住幽怨的情緒。


  “辰希是能者多勞,雖然任職是主管,但我是給予了他總經理的權力,要處理的事情當然也多。”顧北辰卻替他說道。


  南星咬咬牙,要不是自己的腿還被顧北辰夾著,她肯定要用力往他腳背上來一下!

  顧海晴歎口氣,有點心累:“別說辰希了,尋常聚會,也沒有什麽遲到準時的。”


  宋辰希對顧海晴笑笑,眼神裏都是溫柔:“沒關係。”


  認識宋辰希以來,南星從來沒見他有過這麽多的笑容,再轉頭看看麵容苦澀的韓楚,南星的心情越發複雜了。


  顧北辰拿起紅酒,微微傾身給南星倒酒,邊耳語道:“非要牽扯進別人的感情裏,現在知道麻煩了吧。”


  是很麻煩,南星嘴角抽搐,可讓她不管也做不到。


  場麵一度很尷尬,除了一點碗筷碰撞的輕響,沒有一句交談。


  就在南星情緒憋得快要到極點時,顧海晴夾著一塊紅燒肉準備放到宋辰希的碗裏,韓楚忽然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向來溫文的他聲音裏是滿滿的憤怒:“夠了,不就是推遲幾個月結婚而已,你一定要這麽任性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麽?”


  顧海晴先是震驚,隨後慢慢變得似笑非笑,眼底裏的失望悲傷好像能溢出來:“任性?對啊,我們從大學時期相戀到現在,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是我任性地想要早點嫁給你。”


  韓楚的睫毛微微顫抖,顧海晴一直是溫柔無害的小女人,可這一刻,他似乎不敢直視,甚至莫名心慌到有些害怕。


  顧海晴終於彎起嘴角笑出來,一點一點將手抽離,決絕冷酷:“我天生就是這麽任性,所以,我現在也任性的不要你了。”


  “不可以。”韓楚根本不願意鬆開,重新將顧海晴的手握緊。


  宋辰希皺眉便道:“韓楚,你弄疼晴兒了。”


  “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韓楚壓抑的聲音裏混雜著醋意和怒意,手卻還是鬆了些力道。


  兩人對視的目光裏一路閃電帶火花,什麽叫狗血,南星覺得顧海晴根本就不用去追劇,直接看自己這出就很帶勁兒了。


  顧海晴不願麵對韓楚,側過身麵向宋辰希,雖沒有瞧著宋辰希,可她臉上的痛苦掙紮卻是一覽無餘。


  宋辰希不忍心:“晴兒,我們還是先走吧。”


  顧海晴立即要起身。


  “我不同意分手,你要結婚,那就結,可以了麽?”韓楚死死拽著顧海晴,“但我再說一次,不要用別的男人來刺激我。”


  南星直想敲韓楚,服軟就服軟,還要加上最後一句找麵子幹嘛?


  果然,顧海晴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更生氣了,一邊掙紮著往後退,一邊用另一隻手去掰開韓楚的手:“晚了,你想結我也不結了!”


  “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韓楚不得不站起來,試圖去穩住顧海晴。


  宋辰希也不是吃素的,看到顧海晴當真十分不樂意,也上前去幫忙:“韓楚,晴兒不想再和你有牽扯了,放開她吧!”


  一時之間,三人糾纏在一起,場麵亂成了一片。


  南星都驚了,想到顧海晴還有身孕,連忙快步上前去拉,還順勢推了顧北辰一把:“你快點幫忙,當心晴兒受傷!”


  這會兒,顧北辰也無法心平氣和了,劍眉緊蹙,終於一掌拍在桌麵上:“夠了!成何體統!”


  聲勢響亮,宛如驚雷一般,將幾人的理智劈了回來。


  韓楚下意識地鬆開手,宋辰希也退後一步,卻不料,顧海晴往後退的力量沒有收住,兩個男人一鬆手,她整個人便毫無防備地往後倒去,“啪”地一屁股重重坐在了地上!

  “我的天!”南星瞪大眼睛驚呼,立馬撲過去扶顧海晴,“晴兒,你沒事吧?”


  顧海晴哪裏是沒事的樣子,豆大的冷汗霎時流了下來,本來美麗的麵容痛到扭曲,站都站不起來,怎麽還能回話。


  南星隻見她抖著手去摸腹部,當即就慌了:“是不是肚子痛,你……血!”


  正說著,顧海晴的褲子上慢慢滲出鮮血出來,南星臉都嚇白了。


  韓楚也嚇到了,怎麽會想到這麽一跤會摔得這麽重。


  顧海晴的表情越發扭曲,又痛又慌,抓緊南星:“救我……”


  南星連連點頭,衝旁邊還沒回過神的三個大男人喊:“你們打電話叫救護車也好,送晴兒去醫院也好,快點啊,孩子要沒了怎麽辦!”


  孩子?


  宋辰希是知道的,臉色陡然一變,立刻上前。


  卻不料,韓楚身體比腦子快,一個箭步就上前抱著顧海晴,邊衝顧北辰道:“車鑰匙!”


  韓楚自己都神色慌張,顧北辰哪裏會讓他開,麵色凝重,疾步跟上:“我來開車。”


  一行人這才慌慌張張帶著顧海晴飛車去了醫院。


  一路上顧海晴下身絲絲縷縷的血就沒有止過。


  氣氛沉悶到了極點,沒有人問孩子是怎麽回事,除了南星小聲安慰顧海晴以外,三個男人誰都沒有說話。


  車剛到醫院門口,甚至還沒挺穩,韓楚就已經開門竄出去,回身彎腰抱起顧海晴。


  醫院的護衛隊見狀立即上前,韓楚小心翼翼將她放在白色的急救床上,醫護人員迅速推著她往裏走。


  南星等人跟在後麵,直到看著顧海晴進了急診室。


  南星的手上還有血跡,它們幹涸在指尖,有一種緊繃的束縛感,她不禁哆嗦著問顧北辰:“晴兒不會有事吧?”


  顧北辰咬咬牙,目光緊緊盯著急症室的門:“她不會有事。”


  “孩子,你剛剛說孩子是我的麽?”韓楚顫著嗓子出了聲,幹澀得可怕。


  南星還沒來得及回答,顧北辰就迅猛回身一把攥住了韓楚的領口,力道大得瞬間將韓楚的臉逼紅了,他咬牙切齒道:“那你以為孩子是誰的?你當我妹妹是什麽人?韓楚,我以為你們隻是鬧矛盾才沒有幹涉,既然你做了該負責任的事,你就沒資格讓我妹妹一退再退受這種委屈!”


  說顧北辰不後悔是假的,他若早知道顧海晴懷了孕,就是把韓氏企業弄垮掉,他也會壓著韓楚去結婚。


  韓楚垂下眼眸,麵容慘淡得沒有一絲血色,就算顧北辰揍他也不會掙紮,他任由顧北辰發泄情緒,或者說,現在的他恨不得受盡懲罰,好來彌補他給顧海晴造成的傷痛。


  等待,是漫長的。


  韓楚頹然地靠牆站著,被顧北辰狠揍幾拳之後,發絲淩亂,衣領也亂了,嘴角還帶著淤青,看起來十分狼狽。


  南星坐在顧北辰的身邊,緊緊握著他的手,就算這樣,也能感受到顧北辰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著一般。


  她不禁扭頭去看宋辰希,他坐在椅子的另一頭,神情很是陰鬱。


  他們都知道,顧海晴懷有身孕的事情被公開,無論後果如何,韓楚是一定不會放開顧海晴的。


  也就是說,宋辰希等了這麽多年才得到的一個機會,也就此破滅殆盡。


  南星歎口氣,又望向急診室,眼下誰都好,最要緊的還是顧海晴。


  南星甚至還能清清楚楚記得,昨晚顧海晴對她說“為母則剛”時溫柔堅韌的模樣,卻不想,這會兒那胎兒就要麵臨生死的難關。


  世事的無常,第一次讓南星感覺到了無助。


  比起以前小打小鬧的翹家,南星覺得,被家庭保護著的人生真是太溫室了。


  “叮!”


  急診室的提示燈滅了。


  南星等人立刻圍上前,見醫生出來就開始追問。


  醫生趕緊擺擺手:“冷靜,家屬們都冷靜一下。”


  南星都不敢出聲,屏住呼吸盯著醫生,又有點想往急診室裏張望。


  “胎兒險些流產,但好歹是暫時保住了,住院繼續觀察吧。”醫生這才說。


  幾人麵上都露出了喜色,南星一激動就衝上前抱住了醫生:“太好了,謝謝你,醫生!”


  醫生嚇了一跳,好在南星知道自己興奮過了頭,又趕緊鬆開,不然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自處了,隨即,他又趕緊補充:“你們也別太樂觀了,孕婦情況不穩定,還沒有完全度過危險期,隨時可能再出現流產現象,到時候我們也無能為力的,畢竟她這一跤摔得太重。”


  聞言,幾人麵色又凝重起來。


  韓楚更是羞愧地低下頭,要不是他非拽著顧海晴,也不會出現這種意外。


  南星先謝過了醫生,這時顧海晴也被推了出來,幾人隨同進了病房,看著沉睡中的顧海晴一張蒼白如紙的臉,誰都沒有要離開的想法。


  華燈初上時分,顧海晴悠悠醒來,一睜眼南星就已經撲到她的麵前,欣喜道:“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記憶回潮,顧海晴慌忙去摸腹部:“我的……”


  “沒事,你和寶寶都沒事,好好養著保護身體就行。”南星連忙安撫她。


  孩子能保住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有什麽好奢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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