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留宿
田齊兩世為人,終於體會到了失戀的感覺。他十分確定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因為這次與他前世那幾次戀愛分手截然不同。盡管他一再暗示自己不應該愛上呂繡,並且非常理智的早早做出了了斷,但他依然感覺到了心痛。
田齊感覺自己仿佛失去了全身的血液和精神,整個心髒都空虛了起來,失去了跳動的力量。他拚命的向口中灌酒,希望能夠填補內心失去的那些血液,讓自己的心再次跳動起來,讓自己不再那麽難受。
蘇雙含笑相陪,酒到杯幹,一直在等著田齊醉倒。他對田齊十分好奇,很想知道田齊以前的一些事情。他覺得田齊的身份絕非表麵上看來這般簡單。他想等田齊醉倒之後,再暗中套取一些隱秘。
可惜蘇雙的打算注定成空。田齊在後世,可是酒精考驗的基層公務員。田齊十餘年的工作經曆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酒桌上,與形形色色的村長們打著酒官司,扯皮著利益的分配和矛盾的化解。
自古皇權不下縣。在基層鄉鎮,任何一項工作的開展都離不開這些村長們的配合和支持。而要讓這些村長們配合和支持,必須坐上酒桌,把事情放到酒酣耳熱之後來談。這並不是什麽腐敗,也不是什麽陳規陋習和潛規則,這是田齊十餘年基層工作得出的經驗之談。
人皆有防備之心。村長們與代表國家權力的公務員相比,也隻是普通百姓。他們天生對權力保持著警惕,對官員保持著防備。這些村長都是村民中的能人,是村民中最有威望的人,但他們能夠坐上村長的位置,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需要長久的付出。在與上級部門公務人員的交往和辦事過程中,他們必須維護村集體和村民利益。他們很懂得察言觀色,很懂得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隻有當你坐上酒桌,率先把公務員的架子放下,真正從內心當中把雙方的身份拋開,把自己恢複成普通的百姓,他們才會接受你,信任你。當然,除了初次相見需要大醉一場,表明心跡和態度之外,平時要始終保持警惕之心,緊繃防範之弦,以防喝得酩酊大醉,說出一些不負責任的話,或者做出一些不合政策的決定。有後世十餘年征戰酒場的經驗,田齊早就在潛意識裏練就了酒後不妄言許諾的習慣。
蘇雙趁著田齊醉得雙眼迷離,開始東問西問,旁敲側擊。但一直和田齊閑談到了傍晚,說的口幹舌燥,蘇雙才猛然發現,他不但沒有從田齊口中問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反而把自己的情況全無保留的告訴了田齊。
田齊對蘇雙的用意洞若觀火,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但依然還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雖然這具身體沒有經曆前世那般酒精考驗,但潛意識中的經驗,讓他對身體和思維的麻醉程度有著十分精準的判斷。田齊在心中暗笑。如果蘇雙知道自己在後世學得是保密通訊專業,一定會被氣得吐血。
蘇雙現在就險些被田齊氣得吐血。他有些頹然的對田齊說道:“你是真醉還是假醉?”
酒精的麻醉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的。田齊現在很願意和蘇雙閑聊一些不涉及自身隱秘的話題。他有些得意的對蘇雙說道:“蘇兄,你知道嗎?人最難做到的就是糊塗。一切看得太真,將命運掌握於自己手中,是最無聊的事情。所以人才會喜愛喝酒。隻有讓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經,才能放縱自己的理智,糊裏糊塗的麵對人生。”這是田齊內心有感而發。如果他不是太精明,太理智,太在意家人的安全,他不會如此堅決的斬斷與呂繡的那一縷情絲,也不會品嚐到失戀的苦澀滋味。
“酒精?什麽東西?”蘇雙酒量比田齊大了許多,而且刻意保留著幾分酒量,意識十分的清醒,他終於從田齊的話語中找到了他感興趣的東西。
“酒是糧**,簡稱酒精。嗬嗬,你有沒有聽我說啊,我是說難得糊塗啊,你卻提什麽酒精。”如何把酒話說圓,對於來自後世的升鬥小吏田齊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
“嗬嗬。糊塗了也好,免得諸事煩心。”蘇雙並不認同田齊的酒話,但也感覺這話有一定的道理。
田齊感覺自己的酒量已經到了極限,便停杯不飲,向著門外呼喝道:“來人。方才那彈琴唱曲的姑娘呢?讓她們進來。”
“你不會是真想留宿在妓館吧?”蘇雙看了看天色,已到了掌燈時分,便有些為難的問道。他可是有家室的人,擔心留宿妓館的事情傳到妻子耳中。
田齊輕聲一笑:“蘇兄暫借些銀錢與我,便回家去吧。”他必須留宿在妓館,徹底讓呂繡對他失望。
“哎。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拚著讓你嫂嫂打上門來,我今日也舍命相陪了。”妓館本就是藏汙納垢之地,蘇雙有意與田齊交好,怎會放任喝醉酒的田齊獨自帶著錢財留宿。
“好,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好。今日援手之情,田齊銘記於心。”田齊舌頭麻木,話語不清,但依然執禮甚恭,起身相謝。
蘇雙對進到屋中的兩名女妓說道:“奏樂,唱幾首歡快之歌來。今日我與田兄弟要好好放縱一番。”
琴聲響起,一名女妓輕展歌喉,唱起了樂府詩。田齊聽不懂這古語雅音,擺手說道:“唱些俗語小調來。吾聽不懂這雅音。”
兩名女妓停下琴聲和歌聲。彈琴那女妓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兩位可是要召陪宿之妓?且容我等告退。”
兩名女妓說完,轉身出了房間。田齊不知漢代妓館的女妓分為兩類,一是如這兩名女妓一般的藝妓,一是專門賣笑賣身的陪宿女妓。這藝妓不隻不賣身陪宿,而且專唱雅音,不唱淫詞穢語。
蘇雙取笑田齊道:“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
田齊心中一哂,不以為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在後世發達的資訊時代,什麽場麵沒有從網上觀看過?
不等田齊回答,一陣香風吹進屋內,一名中年女妓帶著幾名花枝招展,滿麵春風的美貌女妓走了進來。
“客官可是要留宿嗎?看看我這幾位女兒可還中意?她們都能唱些俗語小調呢。”那中年女妓熱情的靠近兩人身邊,準備逐一介紹這幾名陪宿女妓。
蘇雙知道田齊留宿妓館不過是走個過場而矣。他抬手止住那中年女妓說道:“休拿此類劣貨來糊弄我等。可有清館人?找兩個年輕貌美,品性淑良的雛妓過來,某要買回家去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