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受害人
林晚和林蕊不約而同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家毫不起眼的小旅館,入口隻有一兩米寬的樣子,被兩側的飯館緊緊擠在中間。
要不是門頭上掛著刺目的黃色大招牌,估計誰都不知道從這進去,裏麵是個住人的賓館。
和這條街上的所有商店一樣,哪怕路上走滿了行人,也充斥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蕭條感。
如果有錢,估計誰也不會選擇住在這種地方。
林蕊眨了眨眼,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我哥.……沒有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嗎?”
宋元柏搖搖頭。
“他們鬧成這樣還要告林鬆,林鬆怎麽可能會給他們安排住的地方。”
林蕊雖然很清楚林鬆不算是個好人,但畢竟那是她親哥哥,心理上還是很難接受他的這一麵。
下意識想問宋元柏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又為什麽這麽肯定。
宋元柏像是早就洞悉到她的想法似的,搶在她問出口之前就解釋道。
“我讓人調查這件事的時候,他們便把這些東西都已經調查了個清楚,那些家屬沒有刻意隱瞞行蹤,想要查到很簡單。原本他們是準備接受林鬆先前提出的賠償金的,那個數額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十分巨大,直到他們看到了屍體,又和工地上知情的人聊了聊,立馬就改變了主意。”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才繼續道,“他們死得很慘。”
簡單一句話,林晚已經能夠預想場麵有多不堪,甚至讓他之前都懶得和自己提起。
那些家屬一定是憤怒到了極點吧,寧願再拮據也要出錢打官司把人送進監獄,不想要什麽賠償金和解了。
林蕊隻是今天聽林鬆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還沒有那麽多的概念,聞言臉上的驚訝又深了幾分。
她問宋元柏,“真的是我哥害死了他們嗎?他雖然有些貪財和欺軟怕硬,但也不是會拿別人的人命開玩笑的人,他也沒那樣的膽子啊!”
宋元柏不厭其煩地和她解釋。
“當然不是他直接害死了他們幾個人,但他的確要負主要責任,”他忽然認真地看向林晚道,“他底下的那些管理人員都說,現場所有情況都是定期如實報給林鬆的,安排工作也是他安排的,所以那些安全隱患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不想管,隻想快點完工拿錢走人。”
林晚呐呐地說道,“那些人,林鬆說過他們其實是夏家本來就放在那個項目上的,並不是他自己公司的人。”
“是啊!”宋元柏乘勝追擊道,“隻要留在這裏,隻要和陸子池還有牽扯,就永遠都繞不開夏家的人。”
哪怕夏梓瑤這個罪魁禍首已經遠遠離開。
林蕊咬了咬唇,提議道,“我們能過去找他們嗎?我還有很多話想要問。”
宋元柏有些猶豫。
他帶林晚過來,就是希望林晚早日看清自己想要怎麽做,但是那幾個家屬情緒很不穩定,他又害怕這麽貿貿然過去,對方知曉她們身份之後會大吵大鬧不罷休。
林晚沒想那麽多,她隻覺得如果林鬆甚至連個道歉都沒跟人說的話,她們作為林家人的確應該去見見那幾個受害者。
至少能稍微寬慰一下他們的心。
她也問道,“不然我們去看看吧,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宋元柏思索了片刻。
叮囑道,“你們不要說是林鬆的家人,就當自己是得知了情況之後趕來看看他們的好心人。”
林晚還想說什麽,林蕊已經同意道,“我們知道了!”
三個人下車進了賓館。
剛進門就是道樓梯,林晚聞到一股久不見陽光的黴味,充斥在空氣裏每一個角落,讓人不適地皺了皺眉。
老板在一樓樓梯拐角的地方放了張桌子充當前台,見到三個人進來,笑眯眯地打量了他們幾眼。
問道,“你們開房嗎?幾間啊?”
宋元柏淡淡地道,“找人。”
老板臉上的笑容就像是雨後的雲層飛速散去,哦了一聲,又坐回桌子後麵專心致誌玩手機,也不管他們進出。
樓梯狹窄,宋元柏走在前麵,林家姐妹手挽手跟在他後麵,徑直上了三樓。
林晚這才發現,這賓館的環境比從外麵看還要糟糕。
左右兩側都是密集的房間,如果不開著門,夾在中間的走廊連一絲陽光都照不進來,天花板上倒是裝著燈,但都間隔了十萬八千裏的距離,而且每一個都黯淡得像是隨時都可能熄滅一樣。
兩側的房間裏還時不時傳出聲響,偶爾還能聽到哭鬧和吵架的聲音。
林蕊不自覺地朝林晚靠了靠,伸出另一隻手挽住她的胳膊。
好在沒走多長時間,宋元柏敲響了左側的一個房間門。
過了好一會,裏麵才傳出一個警覺的女聲。
大聲問道,“誰啊?”
“你好,我朋友讓我今天替他過來看看你們!”
宋元柏說了一個名字,林晚並不認識。
但房間門卻打開了一條縫。
開門的是個穿著樸素,矮小精瘦的女人,看上去四五十歲的樣子,臉上布滿了皺紋,一看就是整日裏風吹日曬造成的。
她雙眼有些紅腫,眼中還帶著幾分和剛剛的語氣同樣的警覺。
認真打量了他們好一會,沒讓他們進去。
“你們來做什麽?如果是記者的話就不用了,上次來的那幫人說要幫我們討個公道,結果第二天就變卦了,害我們白白高興了一場。”
她一說話,林晚就發現她的口音有些不太一樣,不是A市本地人。
隨即又笑話自己,是本地人的話又怎麽會跑來住這種環境的小賓館,給自己找罪受。
宋元柏大大方方地解釋道,“我們不是記者,就是聽人說起你們的遭遇,想來看看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
大概是宋元柏的眼神太真誠了一些,女人聽完眼眶又紅了起來。
她看向他身後的林家姐妹。
林晚一路上想了很多道歉的話,此時卻如鯁在喉。
腦子裏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隻能輕聲說道,“節哀順變。”
女人終於把房門打開,側過身讓出一條通道給他們。
“進來坐,不過沒什麽可以招待你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