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蹩腳的中文
裴瑾瑜回酒店的路上,還在不停為自己聽到的故事感歎。
雖然林晚講得十分粗略,中間還時不時被陸子池打岔,兩三句話略過一段。
她沒在林晚和陸子池麵前提起過夏梓瑤,不代表她沒聽說過這個人。
事實上,哄騙裴家人她和陸子池要結婚的時候,她爺爺早就找人把陸子池查了個底朝天。
雖然沒過兩天,他們就發現了她的欺騙行為。
陸子池的調查報告還是依然遞到了她手中。
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對林晚生出了幾分佩服之情。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重新開始的心胸和勇氣。
她有軟弱的時候,卻同樣有堅韌不拔的地方。
今晚,又從她嘴裏聽了一遍之後,裴瑾瑜敬佩之情更是洶湧而出。
反正她自問是做不到,八年、九年的時間裏全心全意愛著一個男人,哪怕他曾經為了初戀女友要和自己離婚,都還可以堅守下來,最終收獲他的回應。
以她這段時間的觀察,她覺得陸子池現在對林晚的感情肯定是真的。
不過,如果她是林晚的話,估計早就已經把陸子池踹一邊,瀟灑人間去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一直沉溺在自己思緒裏,裴瑾瑜壓根沒注意到前方多出來個人。
剛踏進酒店大廳,她就差點撞進對方懷裏。
“瑾瑜!”
聽到這熟悉的怪腔怪調的聲音,她不由嘴角抽了抽。
真的要找個合適的住處搬出去了,不然哪個阿貓阿狗回國,都知道要來哪裏找她。
她麵無表情地抬頭,麵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萊斯特,語氣十分冷漠。
“你又來幹什麽?我們不是都已經說清楚了嗎?”
如果林晚在場的話,一定會驚呼一句“好像!”。
裴瑾瑜畢竟是近兩個月來,最經常被陸子池死亡凝視的人,現在已經把他的麵癱功夫學了個七八成。
要是訓斥屬下的時候擺出這副麵孔,估計會把人嚇掉半條命。
可現在她想嚇的人是萊斯特。
他不但中文的語調怪怪的,麵對裴瑾瑜的時候整個人都怪怪的。
好像腦子裏有台淨化機,能自動忽略她一切的不好似的。
裴瑾瑜朝他擺臉色,他卻因為見到她笑得燦爛,迷人的深邃雙眸彎出一個弧度。
他自動忽略了她的後半句,認真回答起第一個問題。
“我上次來,看到了國內發展的巨大潛力,也決定把事業搬回國發展看看。”
裴瑾瑜一時都不知道該吐槽他話裏的哪一部分比較好。
“你知道回國這個詞是什麽意思嗎?”
最後隻能幽幽吐出這麽一句。
雖然裴家在她出生之前就舉家搬到了國外,她是在海外出生的。
但她再怎麽也是黃皮膚黑眼睛,家裏一直沿用著國內的名字,回國發展那毫無異議就是落葉歸根。
萊斯特雖然也給自己取了個中文名,但他金發碧眼,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屬於這裏的基因,怎麽也跟著她冒出句回國發展。
關鍵她指出來之後,他還一臉無辜地反問,“不是這樣用的嗎?我看你都是這麽說的。”
算了,她沒有做他中文老師的打算,他喜歡怎麽表達就怎麽表達吧。
隻要不煩她。
“我記得你是個模特吧?”她問。
最初大伯母撮合他倆的時候,好像跟她提起過。
萊斯特兩眼冒光。
“你還記得我的工作!”
激動得彷佛她記得的是什麽複雜的微積分公式。
“.……不要誤會。”
林晚真心實意地建議道,“我隻是覺得在這方麵,短時間內國內的發展空間並不如海外的大,你還是不要衝動,好好想清楚再決定。”
萊斯特難得地倔強。
“我就是想清楚了才會回來。我的經紀人已經幫我聯係好了這邊的公司,明天我就要去參加第一份工作麵試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輕聲問裴瑾瑜。
“瑾瑜你明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去一趟?我中文不好,對這裏的路也不太熟,很怕找不到地方……放心,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我沒空。”
裴瑾瑜幹脆利落地拒絕。
萊斯特眼中露出淡淡的失望。
她鬼使神差地解釋了一句。
“再說我也沒車,都是要打車,你還不如直接把地址告訴司機,讓他送你過去吧。”
又低聲罵他經紀人,“下飛機第二天就能給人安排工作,卻不知道再安排個接送的人來。”
萊斯特聽到了,不由替經紀人辯解。
“他不能陪我呆在國內,已經在替我物色新的助理,不過要等他忙完手裏的事飛過來,麵試之後才能確定人選。”
裴瑾瑜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你還真是.……特別喜歡替別人說話。”
哪怕對方已經給他造成了不便。
聊到這裏,話題已經歪了十萬八千裏。
酒店的服務生覺得他倆在原地站了太久,走過來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的時候,裴瑾瑜才意識到她跟萊斯特站在大廳門口邊上聊了半天。
她看了眼手表,“萊斯特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還有會,要早起。”
萊斯特沒有攔著她,而是報了自己的房間號。
“有空時候可以來找我玩,也可以打電話,明天之後的一個禮拜我都沒什麽事。”
彷佛他倆已經是可以一起遊玩的夥伴,那種親密關係。
裴瑾瑜本來還想直接拒絕。
她不習慣給人留有念想,特別是跟李千蘭她們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
但對上萊斯特閃耀著真摯光芒的藍色雙眸。
到嘴邊的話又變成了,“到時候再看吧!”
萊斯特真是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人,她沒有拒絕就足夠讓他臉上又露出笑容。
“那我等你。”
“.……好。”
裴瑾瑜睡覺前習慣泡個澡,能把繁雜的思緒拋在腦後,安靜地入睡。
今天坐在浴缸裏卻久久不能平靜。
翻來覆去回憶跟萊斯特在大廳裏的對話。
她怎麽能這麽平和地跟他聊起家常?
還有他的工作與她何幹?
她應該質問他的是,明知道她住在這裏,為什麽還要選同一家酒店。
上次回裴家,他們說得那麽清楚,也把婚約解除了,再見麵不會尷尬嗎?
她是不是被林晚的精神感染了,整個人都變得寬容和平起來。
想到這,她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往浴缸底部梭動身體,把腦袋都埋進水裏。
希望能讓自己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