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掃地出門(一)
大王縣共有十一個鄉鎮,趙文本來是以調查摸底的心態去除了四平、土窪和沙泉的鄉鎮開展工作的,但是到了五龍鄉還是差點發了脾氣。
「窮荒絕漠鳥不飛,萬磧千山夢猶懶,晝伏宵行經大漠,雲陰月黑風沙惡。」
唐代岑參的這首詩很形象的描述了大王縣的風光,由於看多了荒涼,趙文最近的免疫力也增強了,因為這幾個鄉鎮其實區別並不大。
五龍鄉就像其他的兄弟鄉鎮一樣,鄉上最繁華的的地段也就是一條街,街上的建築不超過兩層,灰白的建築上還可以見到斑駁的「將無產階級文化***誓死進行到底……」一類的字跡。
街上也沒有什麼人,幾條瘦的沒肉的黑狗黃狗在大街上東遊西躥,見到了生人就呲呲牙,一副放口要咬的樣子,但是一旦走進,它們卻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跑了。
但是街道的一側卻有一個非常顯眼的建築,通體是白色的瓷磚,在陽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看形勢,像是公共廁所。
趙文到了鄉里,此時正是下午兩點多,可是鄉里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跟隨趙文調研的是辦公室的張一民和羅慧娟,張一民就敲了幾個辦公室的門,可是裡面沒人。
羅慧娟就是上次在縣府列印室說趙文還沒結婚,而別的女孩還有機會但是被胡皎潔瞪了一眼的那個女子。
羅慧娟一直為自己那天的不當言行感到後悔和后怕,但是這幾天跟著趙文。也沒見他給自己使什麼臉色,而胡皎潔這麼久了也沒找過自己談話,就逐漸安了心。
羅慧娟就到了二樓的鄉長書記辦公室,鄉長的門開著,裡面沒人,羅慧娟就拿著桌上的電話撥了五龍鄉鄉長周學敬的電話,但是電話通著,卻沒人接。
由於是調查,所以趙文在來五龍之前沒有提前的通知鄉里的人,羅慧娟就出來對張一民說:「人間蒸發了?」
張一民三十多歲。他輕聲說:「門開著。人肯定沒走遠。」
趙文到了樓上,進到周學敬的辦公室,看看裡面的擺設,就在辦公桌前停下。看著桌上玻璃下壓著的幾張照片。
這些照片里的內容基本都是周學敬和縣長麥正浩的合影。周學敬有些胖。在照片上笑的比陽光還燦爛。
趙文看看時間,就說:「不早了,咱們也去吃飯。」
鄉政府外街的一頭就是一家飯店。一進去三個人就聽到樓上傳來的喝酒猜拳聲,哥倆好五魁首的叫的歡暢,羅慧娟當時就訝然說:「怎麼聽像是周鄉長的聲音?」
趙文三個隨便的吃了些東西,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的樣子,也沒有人再進入這個小飯館,就重新的回到了鄉政府。
這會,終於有一個人晃晃悠悠的從辦公樓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打嗝,外面的衣服沒扣扣子,圓圓的肚子將襯衣頂的老高,像是十月懷胎了一樣。
這人老遠的就喊:「做什麼的?」
趙文就先答話:「找人。」
「找誰?這裡不是派出所,」這人一邊打嗝一邊說:「去去去,找人的事不歸這裡管……」
趙文看到這個胖子滿臉通紅,知道是喝酒了,就問:「你是誰?」
這胖子眼一瞪:「你管我是誰?你們三個做什麼的?」
趙文沒答話,這人來了勁:「跟你說話呢?聾子?」
羅慧娟就忍不住了,說:「這是縣裡的趙縣長,你是誰?」
胖子狐疑的看看趙文和羅慧娟,再瞅瞅張一民,忽然哈哈一笑說:「這是我今天聽到最不好笑的笑話。」
「唬誰呢?騙我?縣長的趙海泉縣長我認識,難道他吃了返老還童丹?」
「這年頭,什麼人都敢冒充,你知道鄉政府對面是什麼地方嗎?是派出所。」
「你知道派出所為什麼就在鄉政府對面嗎?」
「我告訴你,小女伢子,派出所在政府隔壁,就是為了保護政府安全方便,看我待會不逮了你們……」
趙文回頭對著張一民說:「外面的那個白晃晃的,真是廁所?」
張一民就點頭。
趙文就說:「怎麼這麼一個鄉就蓋了這樣一個廁所?」
這時這個胖子卻插話說:「你懂個什麼!你沒聽說嗎,現在的城市建的比歐洲還歐洲,農村卻越來越像是非洲了……」
張一民和羅慧娟就對視了一眼,心說這個人肯定是五龍鄉的工作人員,可是他怎麼這樣說話?
這人見到趙文是三個不說話,談興倒是上來了,說:「你不是說你來找人嗎?找誰?你是誰?」
趙文就問:「請問你是?」
「我,我是大王縣五龍鄉水文監測站排污處理辦主任。」
「那怎麼稱呼你?」
「我姓庚。」
趙文點點頭,轉身就走,說:「我們直接下村裡。」
趙文要走,可是這位庚主任不讓,他覺得趙文問過自己后將自己晾在這裡很沒面子,就喊:「站住!哪裡來的騙子!都給我站住!」
羅慧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說了一句:「神經病。」
這個庚主任喝了酒,全身都很興奮,耳朵更是好使,就罵:「你個小婊子,你罵誰呢!」
他說著就要上來抓羅慧娟,羅慧娟尖叫一聲,跳開了。
張一民喊:「你幹什麼!放肆!」
正在這時,大門外走來了幾個人,當先的一個就是周學敬,他一見張一民,臉上就堆了笑,看到庚豐林要打羅慧娟,就急忙的喊:「庚瘋子!你給我住手!」
周學敬果然是喝了酒,他制止了庚豐林的動作,快步到了張一民面前,才看清了趙文,急忙的伸出手和趙文握,說:「趙副縣長,我來晚了……」
趙文和他握了手,看到周學敬臉上都是油光,說話的時候牙齒里還有些綠色的菜葉,就問:「幾點了?」
周學敬就看錶,說:「下午三點一刻。」
趙文點頭,問:「外面的廁所,是什麼時候修建的?」
周學敬就回答:「去年,去年省扶貧辦的領導來鄉里檢查工作,當時有一位女同志,說我們鄉里的衛生工作做得不好,連一個公共洗手間都沒有,於是,我們鄉就……」
趙文就看了周學敬背後都冒著酒氣的人,問:「這都是鄉里的?」
周學敬就說是,準備介紹給趙文,趙文就說:「大家辛苦了。」
此時,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的,有一個細高個子眼睛眯著,醉意朦朧的就說:「不,不,不辛苦,咱願做黨的一個球,一會兒踢南頭、一會兒踢北頭……」
周學敬立即就傻了臉,趙文再不說話,帶著張一民和羅慧娟就走出了鄉政府。
庚豐林早就冷汗直流,周學敬急忙的跟著趙文往外走,到了大門外,趙文的手機響了,接通后裡面是胡皎潔的聲音,問趙文到了哪裡,說縣裡要開常委會議,請趙文回去。
趙文掛了電話,和滿臉不安的周學敬握了手,說:「大家忙,縣裡有事,就這樣。」
趙文三個上了車,車子就啟動了,車后的灰塵揚起的很高,剩下了周學敬和一干五龍鄉的人站在那裡,弄了個灰頭灰臉。
常委會議是第二天開,到了縣裡已經晚上了,趙文洗了把臉,就要休息,就聽到有人敲門,過去一看,穆開山滿臉笑意的站在門外。
(年底所有的事情彷彿都擠在一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