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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無法平靜〔三〕

  蔡福民一會死一會又活的樣子讓向前著急,蔡福民腰背上的傷口不停的往外流淌著血,縱然是撕了衣裳堵,也堵不住。 

  向前自己站的地方就是山頂,怎麼看也不見有人拿槍對著自己,慌張了一會,他終於想起了,急忙的拿著手機打電話,幸好這地方地勢高,手機還能打得出去,由於這裡和南墁市北縣距離太近,他第一次打電話報警,接通的竟然是北縣公安局110接警中心,後來向前又撥打了一次,才打到了大王縣這邊。 

  接著,向前又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再給胡皎潔打了過去。 

  胡皎潔一聽蔡福民中槍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旋即就說:「南墁市北縣和我們大王縣毗鄰,那裡倒是有一個武警部隊的,不會是那邊部隊的人打靶,槍走火了吧?」 

  向前心說還真是說不準,這個蔡福民反正運氣總不是一般的好。 

  這會也不能糾纏於這個,胡皎潔就讓向前別著急,自己給縣長彙報一下。 

  向前站在蔡福民跟前,兩手搓著往山下看,然後一邊再招呼著一會清醒一會『迷』糊的蔡福民,他倒是想將人高馬大的蔡福民背著下去的,可是一是怕自己背不動,控制不好將兩人都弄得從山上骨碌下去,二是蔡福民流著血,他怕動了之後,蔡福民的血流的更狠,失血過多。 

  這真是漫長的等待。 

  遠近倒是有人在挖渠幹活,可是向前還是覺得等下去的好。這些人也不懂急救的,等著大王縣派人來救援比較靠譜。[ 

  一會蔡福民就開始發高燒,嘴裡開始說胡話,向前就讓他爬在石頭上,拿著飲料說兄弟,你喝幾口吧? 

  蔡福民猛地睜開眼說:「我不喝飲料,我要喝血。」 

  向前就皺眉,說:「你這人,我都急成什麼了,你還說笑?不是你在流血啊!」 

  蔡福民咳嗽著說:「我不笑還哭?大哥。我得感謝啊。這誰打槍,打得好。」 

  向前說你真的瘋了,挨槍子了還說好?你是不是糊塗了? 

  蔡福民就說:「怎麼不好,要是人家槍口往下挪一丁點。我的老二可不就完蛋了。我可不想當太監。打死也不幹,半死也不幹。」 

  「再說,他要是槍口往你那邊移一下。這會可就是哥哥你趴在這裡摟著石頭了,你身板不行,挺不住的,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打磨慣了,這點血,不算什麼,流個一年兩年的沒麻答。」 

  向前的胸口猛地就被什麼堵住了,難為這傢伙這時候還想著自己。 

  向前哽咽著說:「兄弟,你沒事的,挺住,咱哥倆好多話還沒說呢,你千萬……」 

  「你……胡扯什麼呢……我沒事……真的沒事……就是想瞌睡,我要睡會……」 

  向前就著急了,叫了一聲,蔡福民又睜開眼說:「你……小點聲,我的耳朵夠快被你震聾了……」 

  向前見他沒事,就站起來朝著山下看,嘴裡還和蔡福民說著話,防止他昏『迷』,這時就聽到有人在下面喊:「向記者……蔡隊長……」 

  向前趕緊答應,一會山下跑上來兩人,說是西張鄉衛生所的醫生,縣裡打電話說讓他們先來控制一下情況的。 

  再等了一會,有人就開著趙文一直坐著的那輛賓士來了,這樣為的是儘快將蔡福民送到醫院去。 

  在抬蔡福民下山的時候,向前堅持著要抬擔架,誰勸都不行,而蔡福民這會已經徹底昏『迷』過去了。[ 

  有人中了槍,這是大事,蒲春根這個公安局長親自出馬,到西張鄉大字營村事發地點勘察取證。 

  到了晚上,蔡福民在市醫院裡終於醒過來了,他的手術也進行的很好,醫生果真從他的傷口裡取出了一顆子,而這顆子剛好從蔡福民的腎臟邊上堪堪擦過,很危險。 

  晚上,蒲春根給趙文匯報,說那顆『射』進蔡福民身體的子來源已經查清楚了,就是從南墁市北縣那邊『射』過來的。 

  「書記,這顆子應該是軍用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打出來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實際有效瞄準距離是四百米,根據現場的勘察,槍擊的來源地是南墁市北縣,而那個地方,正好是武裝警察八七二三部隊的打靶場。」 

  「按照道擊入的深度和創傷面積來計算,這顆子,應該是流。」 

  「那就是說,蔡福民的中可能是意外事故?」 

  蒲春根點頭:「我還要繼續調查才能下結論。」 

  這會已經很晚了,蒲春根走了之後,趙文又辦了一會公,然後就收拾著準備下樓,到了樓道里,就碰到了果琳。 

  果琳自從升了職之後,也很忙,趙文觀察她回省里的次數就越少了。 

  「果縣長這麼晚?」 

  看到趙文在微笑著看自己,果琳也報以微笑:「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剛才坐在那裡又喝了杯水,休息了一下,書記你也這麼晚。」 

  趙文點點頭,等著果琳過來一起走,說:「是啊,感覺就是事忙,想清靜一下的,也沒時間。」 

  兩人從樓上往下走,果琳問:「怎麼聽說有人中了?」 

  「是,有時候就是人在家中坐,煩惱就來找你了。」 

  果琳點頭:「喜事不可能天天都有,煩惱倒是生活的常態。」 

  「果縣長這是悲劇論。」 

  自從經過了實驗小學那件事和七間房鄉和狼搏鬥了一夜之後,果琳和趙文的談話多了起來,趙文也能感觸到果琳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一些難以言明的改變,這種感覺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 

  「悲劇才是正劇,不過。一個人最終能得到什麼,不能得到什麼,跟這個人的學識、境遇、對待人生的態度有很大關係。」 

  「嗯,對,當你以消極悲觀的態度去對待這個世界,你的人生,自然就暗淡,當你的『性』格開朗活波,你的人生就總是充滿了陽光。」 

  夜裡很靜,趙文和果琳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腳下的聲音零落而又輕緩。果琳背著雙手,遠處昏黃的燈光照過來,將她的臉盤和身影籠罩在明明暗暗之間,有了一種朦朧的美感。側目看去。讓趙文目眩神『迷』。 

  「書記說的好。其實我就是說正劇能夠打動人,喜劇的效果也好,只是生活里歡笑總是少數的。不過人人喜歡快樂,積極點總是好的。」 

  趙文就笑說:「大概能想開的人,都是曾經受過傷的吧?這個有些辯證。」 

  果琳就看了趙文一眼,趙文正好也在看她,兩人的視線在黑暗中碰撞了幾秒鐘,然後又各自分開。 

  「當初縣長你一力行引水工程,我真是覺得你非常有魄力,也很擔心。」 

  趙文認真的回答說:「是,其實水的問題一直就困擾在歷屆大王縣『政府』班子領導的心中,曾經,還出現過想要將大王縣全體移民的論調。」 

  果琳說:「這個我清楚,那時候我也是剛剛到西銘,當時不管是省里下面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可是,移民哪又是簡單的事情,想移民,往哪移民?哪個地區能接收大王的這些人?」 

  「當時為了做輿論,不知從哪裡出了很多的教授專家學者的,說移民怎麼怎麼好,怎麼能加速整體地方經濟發展,怎麼能帶動各項指標的快速提高,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趙文說:「要是移民了,幾十萬人,一點不簡單,還有結果呢,比如說將大王人全都移到了西銘市裡,可是西銘市裡到時候萬一也沒水了,怎麼辦?難道再移回來?再移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需要加上西銘市區的那些人口?這不是越來越『亂』?」 

  「移來移去的,到了最後大家還是找不到立足地,都是胡『亂』的忙,為什麼就不能腳踏實地,找出一個實際解決問題的方法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就如同勞動致富一樣,為什麼就不教會大家、努力尋找一個生存的辦法呢?」 

  「官僚主義害死人,有時候不管我們承認不承認,書生誤國這句話是有點道理的,有些所謂的專家說起來是為了人民,其實是對人民的極不負責,不從根本上途徑上解決問題,一味地追求短期效果,那麼實質上就是在逃避,就是在敷衍,就是在卸責任,而長期的看,帶來的災難是嚴重的,試問那些個專家教授的,他們要是本著這種短平快的信念來教書育人的話,基礎的東西倒是沒有了,我難以看到學術界的未來是怎麼樣的美好。」 

  趙文說著有些激憤,就笑說自己有些過了,像是在參加辯論會,果琳搖頭說:「不是啊,我覺得書記你說的很好的,你沒聽說過那些話嗎,如今的時代,教授搖唇鼓舌,四處賺錢,越來越像商人;商人現身講壇,著書立說,越來越像教授。」 

  趙文聽了就笑,說果縣長的話很有道理,的確是這樣,學術的東西,看的太多,就會不接地氣,讓人浮誇,很容易將人的思想變成空中樓閣。 

  果琳就說:「書記還是叫我果琳就好。」 

  趙文就嗯了一聲,果琳說:「從前喜歡看一些理論『性』的著作,後來喜歡看散文,詩歌,這會,我只喜歡瞧一些通俗文學,感覺簡簡單單的,自然而又親切。」 

  趙文點頭:「果……果琳,你說的對,其實我也有同感,要是認真的說,真正能被大家接受,能夠影響民間價值觀的倒不是那些什麼教授專家的學術巨作,不是什麼四書五經春秋典籍,因為能讀這些書的人畢竟是少數,縱觀我們的歷史,其實芸芸眾生,大家喜聞樂見的都是些通俗文學名著,包括民間傳說、民間故事、神話演繹,往往是它們在發揮教化作用,這些通俗的東西在廣義上來講都是文學,是它們在引領著我們的民族精神向前,而不是那些所謂的專家教授的鴻篇大作。那些都是一些拿著工資吃飽了沒事幹,或者是別有用心為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是為了某一個執政者的需要才專門泡製和斷章取義搞出來的腦袋被夾門縫裡的餿主意。」 

  果琳聽了就笑,說:「書記你說的對,確實是這麼回事,其實我發現凡是過去的小說,準確的說是通俗小說,那些作者在寫作的時候也會帶著教化的目的去寫,形中就起到了潛移默化世人的作用,因為中國是一個傳統教化倫理的國度。人心向善。這個總是主流。」 

  「 奴才好用沒有用,人才有用不好用,真正的大才,是不會胡『亂』說話的。因為他們的道德與理念約束著他們的良知。違心和有悖於常態的東西。是被他們唾棄的,所以有些古人往往總是喜歡歸隱山林,有的是覺得大才難以施展。有的是對政局極度失望,不過,放到現在,估計他們只有來大王縣了。」 

  果琳又笑,說:「書記你太悲觀了,大王難道就是窮鄉僻壤?不過你罵的也痛快,奴才好用,也有很多人在用才對。」 

  趙文就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我叫你果琳,你叫我趙文,好吧?」 

  果琳就點頭,趙文說:「越是對別人傲慢禮的人,往往越是內心掩藏著自卑的人,再不然就是那種憤世嫉俗卻又可奈何的人。有些人看起來憤世嫉俗的,看起來這也懂那也懂的,其實他們什麼都不懂,要是真的有機會將他放在一個位置上試一試,只能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和他曾經厭惡的對象隨波逐流才得以順風生存,另一個就是把事兒搞得更糟,即使他本意並非如此。」 

  「所以,一個人喜歡讀書,就作個真正的讀書人,一門心思只做學問,別東想西想的,對著什麼事都指手劃腳。」 

  「對一門學問精通,並不代表著對世上所有的知識都瞭然於胸了,一個人可以是某一方面的專家,但並不是說這人就可以對天下任何事都可以指指點點,你可以在自己的行業里出類拔萃,但是並不是說你就可以成為一個全能超人,好比一個教授能輕易的解答一個高深的宇宙來源問題,但是你要他去莊稼地里將韭菜和麥苗區分開,他可能就會犯傻。」 

  「再比如,我自己覺得我是個當演員的料,可是要我對著攝像機在片廠里當著攝製組眾目睽睽的面脫光我的衣服拍戲,我絕對不是那塊料,所以,我肯定還是幹不了演員,對那份工作就不起非分之想了。」 

  「有些事說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人活在世,總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一個人不可能是多面手,做什麼都成功,花見花開,人家人愛。除了別有用心,一個人總是想發表一些稀奇古怪的言論的,就是離瘋子不遠了。」 

  趙文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果琳一直靜靜的聽著,兩人一直的走到了果琳的房門口,但是還是沒有停止話語,果琳就說:「我當初在省里,覺得下面的工作也就是那樣,可是後來,才覺得不是那麼回事,而且最近,縣裡又將我提到了常務的位置上,我更覺得自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感覺自己要學習的還有很多,書記,你要幫我。」 

  「叫我名字,你不是答應了嗎?」 

  果琳就說:「趙文,我真的覺得自己壓力很大的。」 

  趙文點頭說:「是,我和你一樣,其實大家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誰都不是生而知之的,希望今後我們互相幫助,共同協力,將大王的事情辦好。」 

  「嗯,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又互相看了幾眼,都是一笑,趙文說晚了,快休息吧,果琳也答應了一聲,終於進到門裡,和趙文說了晚安,然後輕輕的關上了門。 

  等了個一下,果琳聽到趙文院子里的聲音,知道他已經回去了。 

  洗漱完畢,果琳躺在床上睡不著,心說今晚自己和趙文竟然說了那麼多的話,話題也說道的太多,但是兩人對所提及的事物的觀點卻是一致的。 

  胡『亂』的翻了一本書,一行文字就躍進了她的眼睛:「有些人一直沒機會見,等有機會見了,卻又猶豫了,相見不如不見。有些事一直沒機會做,等有機會了,卻不想再做了。有些話埋藏在心中好久,沒機會說,等有機會說的時候,卻說不出口了。有些愛一直沒機會愛,等有機會了,已經不愛了。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趙文回去也在床上躺著,想著今晚果琳的一舉一動,想著她的言談舉止和顰笑嫣然,冥想了一會,翻了一本書,看到了這樣一行文字:「你對一個人有**,那叫喜歡,你為一個人忍住**,那叫愛。」 

  趙文看著這段文字,胡思『亂』想,心說自己對果琳是愛嗎,那對甄妮,對其他的女人又是什麼呢? 

  正在想著,電話響了,是甄妮來的,接通了之後,那邊溫柔的叫了一聲「寶貝,休息了嗎?」 

  趙文就回答剛剛回來,甄妮就說:「老公,我,我懷孕了。」 

  趙文啊的一聲就坐了起來,說真的? 

  「嗯,真的,我下午去醫院確診了,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想著你還在工作,就等到了這會。」 

  「那,我要當爸爸了?」 

  趙文笑了幾聲,甄妮就在那邊嬌嗔說傻樣,趙文說:「老婆,我現在想見你,我現在就要回去。」 

  甄妮說:「我也想你,你不用回來,三更半夜的,不安全。」 

  趙文說:「你別管了,安心睡覺,再見。」 

  說完,趙文就打電話叫司機,然後就往外走。 

  剛才趙文還在想著愛誰的問題,這會聽說甄妮有了孩子,他的心思卻全在甄妮那裡了。 

  從小就孤苦伶仃的,這會聽說了自己要當父親的消息,趙文的心裡,有些難以言明的激動,他就是要回去,立刻回去,要看看那個現在還看不到的,自己的血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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