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真正的親人
二花是最先回來的，回來直奔雅閣。
“怎麽樣？可查到些什麽？”宋舒雲讓她先坐下歇歇腳，二花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一大口，緩緩氣說道：“我回到平陽村後直接去找太老爺說了此事，而後太老爺就帶著許多的吃食去拜訪村裏正。”
“我也帶著幾盒新鮮點心在村裏問了幾戶看起來長住的，都得到一個消息，就是當年老宋家是突然暴富的。在養了老爺之後，才修的大房子，一家人花錢也大手筆起來。”
“還說當年老爺的父親便是個遊手好閑的人，哦，對了，村裏正還領著太老爺找到了當年老宋家埋屍的地方。太老爺說他會去衙門請靠譜的仵作挖墳驗屍，讓我先回來告訴你一聲，怕是這老宋家當年發的橫財與老爺的親生爹娘脫不開關係。”
二花一口氣說完，宋舒雲的眼神愈來愈冷，她也記得爹爹說過，當年家裏是富過一段時間的，但也隻是一段時間。
難道會是當初的宋奶奶和宋爺爺見財起意殺了爹爹的親生父母嗎？可似乎宋奶奶也沒那個膽量，那早逝的宋爺爺呢？
宋舒雲眉頭緊皺，對著外麵吩咐了一聲：“行雲，駕著馬車去雁雲客棧把那家人接上，去柳府。”
行雲應了一聲，楚立轉身垂首問道：“小姐，此事是否要跟公子說一聲，若是要動用仵作，怕尋常人是不行的。”
宋舒雲思量了片刻，的確，若無案件衙門是不會受理的。隨即道：“那你回一趟侯府吧，我先去柳府。”
“還請小姐等屬下回來再前去。”楚立可不放心她自己走，倒是宋舒雲覺得自己有柳亦銘送的那麽多防身的東西，還在這青天白日的，應該沒什麽事。
故而敷衍了楚立，待到他一走後，便帶著二花走著去柳府。
不過半路上卻是遇到了出行遊玩的厲王司曜，還有一行其他的公子哥和小姐們。
“宋姑娘，這是要去哪兒？可要本王送你一程？”司曜眼裏帶著笑意，似乎全然忘了上次他是怎麽欺負的宋舒雲。
宋舒雲福身行禮，道：“不過是閑走走，不麻煩王爺了，多謝王爺的好意。”
厲王嘴角帶著笑意，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宋姑娘貌若天仙，本王真想把你帶回府好好疼愛，我還偏喜歡看你可憐的模樣，實在招人愛憐。”
宋舒雲往後退了一步，握緊了袖子，勉強撐著笑道：“王爺說笑了，民女一介商賈，怎配得上王爺？”
“本王說你配得上便配得上。”司曜想伸手摸一摸她耳邊的碎發，宋舒雲下意識的躲開，他眼底瞬間布滿陰霾。
一旁等著司曜的公子哥和小姐們，頓時都不敢說話了。宋舒雲也知道惹了這位不愉快，連忙福身說道：“民女不懂規矩，還請王爺見諒。”
“自是要原諒你的，本王在千綾湖擺了席麵，宋姑娘既無事便一同前去吧。”司曜眼底還是陰沉沉的，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宋舒雲咬著唇在想怎麽辦，偏在為難的時候，楚立出現了。
“厲王。”楚立拱手問安，繼續道：“公子有事請宋姑娘一敘。”
楚天玨在京城囂張無人敢惹，他身邊的侍衛自然也被人高看一眼。尤其是隨了主家姓的侍衛，那地位更是不一樣。
司曜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楚立，宋舒雲有些怕他因此被牽連，倒是楚立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一時間僵持了許久，司曜笑道：“既如此就請便吧，千萬別耽誤了小侯爺的事。”
楚立抱拳，而後便護著宋舒雲上了停在附近的馬車，她一進馬車便看見了倚著軒窗似笑非笑的楚天玨，有些驚訝：“你怎麽在這兒？”
“楚立去找我，我想著無事便來了，哪想到某人這麽不安分。”楚天玨涼絲絲的說了這麽一句，宋舒雲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坐穩，道：“沒想到這麽倒黴，一出門就遇到了那位陰晴不定的王爺。”
宋舒雲看了一眼楚天玨，又問道：“不生氣了？”
“生什麽氣？”楚天玨反問，忽然想起了上次因為親事的話題他生氣甩手離開雅閣，笑道：“你呢，不生氣？”
宋舒雲撓撓頭，有些疑惑，“我生什麽氣？”
“罷了，不提這個了，楚立找我說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辦了。”楚天玨這次可是賞了楚立一大筆銀子，他回去後就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丫頭的性子本就不愛求人，更何況還置了氣。
他正想著要不要請長姐出麵幫忙，楚立便來找他了，這無疑是幫了他，楚天玨心裏高興著呢。
說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心裏有了宋舒雲，甚至地位越來越高，留給她的地方越來越多。這丫頭明明膽小又怯懦，做事瞻前顧後，出身不高，可偏他總是惦記。
“丫頭，你如今也十四了，可想過日後嫁什麽人？”楚天玨像是無意中問起的，宋舒雲戳著下巴想了片刻：“脾氣好的讀書人吧，最好是相貌好些。”
宋舒雲莞爾，臉上洋溢著少女獨有的害羞，楚天玨不屑的冷哼一聲，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有什麽好的。”
宋舒雲聞言撇著嘴仔細思量，好些楚天玨說的也有些道理，可轉念一想也不對：“家裏有下人，也不用他做什麽活吧。”
楚天玨默默翻了個白眼，瞧著馬車已經停在了柳府後門前，便不再繼續說下去。行雲已經先一步將人帶了過來，馬車正停在外麵。
二花剛剛坐在外麵同楚立一起駕車，見小姐出來立刻上前迎著，扶著她下馬車。
柳府後門早有人在接應，一行人走入廳內，隻見老婦人正握著宋大成的手哭成個淚人。
“柳姨，給你們添麻煩了。”宋舒雲先去給柳夫人問好，柳夫人擺擺手，笑道：“這算不得麻煩事，沒想到你爹還能尋到親人。”
宋舒雲有些意外，問道：“柳姨這麽確定他們是爹爹的親人？”
“你不知道，剛剛院子裏可不止你爹，還有幾個年歲同他差不多的護衛都在，都在搬東西，那老太太看了一圈直奔著你爹去，嘴裏可勁兒的念叨像，我瞧著這樣子可不像作假。”
宋舒雲原本還有的疑慮全都打消了，柳姨家可是開鏢局的，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她既然都覺得沒問題，那定是沒問題了。
“小侯爺，門口有位身著黑衣的人找您。”柳府的家丁小聲同楚天玨說話，楚天玨聞言大步流星的過去了。
“你幼時身上有把金鎖，上麵刻的是趙字，你爹便姓趙，叫趙興。咱卓家原是江南做生意的，你母親姓叫卓韻。當年你爹娘想北上做些生意，一去好幾年。你也是在外出生的，你母親信中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其中便有金鎖。”老婦人說罷，從包袱中拿出了許多封書信，宋舒雲遠遠的瞧著，那泛黃的紙張，的確是年頭已久了。
宋大成不識的幾個字，都是張氏看的。這會兒楚天玨走了進來，低聲對宋舒雲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說到最後宋舒雲眼裏帶了幾分怒意。
隨即宋舒雲和楚天玨進了廳內，眾人目光皆望過來，宋舒雲輕聲對她爹說道：“我托人查過了，二十七年前，封縣的確有江南戶籍名叫趙興的人來做生意，其夫人便叫卓韻，還有個兒子叫……”
“叫卓成。”老婦人抹著眼淚說了一句，宋舒雲點點頭，看來的確不是假的了，畢竟這年頭兒子隨母性的可不多。
“當年你爹是倒插門的女婿，他家裏沒有親人了，是他自己說的日後生了孩子雖卓家的姓，故而給你起名叫卓成。”
這會兒基本上已經可以確認宋大成就是他們卓家的孩子，對於能夠認祖歸宗，宋大成還是高興的。
“爹，太奶奶，舒雲知道你們高興，不過眼下我還有一件事要說。”宋舒雲不得不打斷他們，張氏擺擺手，道：“有什麽事過後再說吧。”
“當年宋奶奶一家隻是貧農，養了父親之後才突然發過一段時間的家，可那富有隻是暫時的，沒多久宋家又陷入了貧窮。還有爹爹那把金鎖去了哪裏，真正的爺爺奶奶到底是怎麽死的……”宋舒雲的一番話讓宋大成十分震驚，難道七七是懷疑他的親生爹娘並非意外？
“爹，我是個女孩無妨，不入家族族譜。可若我的猜想是真的，難道您想讓子孫們都認賊作父嗎？”宋舒雲心中有她自己的打算，宋大成了解他的女兒，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想做什麽？”
宋舒雲垂眸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若有所指的說道：“爹，你總叫我豁達，可女兒發現自己終究不是豁達之人。”
滿屋子的人，除了楚天玨都被這對父女之間的啞謎給搞糊塗了，宋大成還想說什麽，楚天玨起身道：“叔，丫頭這麽些年受的苦，也該還了。”
說罷，楚天玨讓二花把宋舒雲帶出去，自己則繼續說道：“當初丫頭顧及血脈，又顧及養育之恩，對那幫人一忍再忍，如今既無血脈，又是仇人，何必再讓她忍讓呢？”
“我隻是不想她為此事沾染了汙濁。”宋大成歎了口氣，為了那幫人不值得。
楚天玨笑道，“放心吧，有我在。”
楚天玨讓他們好好敘舊，他拉著宋舒雲走到遠處，低聲道：“想做什麽放手去做，我還是那句話，有我罩著你，什麽都不用怕。”
宋舒雲望著他的眼神有些顫抖，楚天玨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知道她的怨恨，知道她的委屈，更知道她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