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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女賊強橫

  ()母親失蹤時,宋德榮已經九歲了,自然將母親的相貌記得清清楚楚。如今看那女子除了穿得華貴些,完全和當年的母親一模一樣,自然深陷震驚之中。但是很顯然,他不能相信這個年輕姑娘就是母親。雖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親娘比兒子年紀小的道理。 

  小玉撲到他身上哭喊「小寶」,情真意切,卻讓宋德榮害怕起來,身子直向後躲,一雙手也不知該往哪裡放。 

  白鵬在一旁笑了起來,對宋德榮喊道:「喂,別怕,她真是你娘。之前困在了一個神仙洞府,洞中一ri,世上一年,你過了十七年,她只過了十七天,所以看起來還很年輕。」見他還在猶豫,又說:「難道還能騙你不成?你家有什麼財產可以讓人騙的?」 

  宋德榮望著白鵬發愣,感覺此話倒也有理,自己根本沒什麼東西值得騙子來騙。口中念叨:「神仙洞府……神仙洞府……」 

  小玉見兒子懷疑,連忙伸手在他右屁股側上方一摸:「小寶,你這裡有個胎記,青se的,對不對?」 

  宋德榮這下不能不信了,目光回到娘臉上細細看了一眼,「撲通」跪到地上,抱著小玉的雙腿嚎啕痛哭:「娘!娘啊!他們說你被老虎拖走了,我才九歲就沒了娘,天天哭天天哭,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老人家啊~~~~~~」 

  小玉也蹲下,抱住兒子,臉貼在兒子頭頂哭泣:「娘對不住你,讓你孤苦伶仃十七年……」隨後忽然喊道,「你爹呢?快叫你爹來!」 

  「娘……」宋德榮聲音低沉,「爹每天上山去找你,又jing神恍惚,不多久……就摔下來了……」 

  「摔下來了……後來呢?」小**一軟,坐在地上,臉上表情已是預感大事不妙,卻還堅持問一下。 

  「那一摔,爹當場就……就沒了……」 

  「沒了……二哥……沒了……」小玉眼睛向天上一看,臉se慘白,隨即向後仰倒。 

  宋德榮慌張大喊,白鵬也衝過去扶小玉靠在自己懷中,伸手到她后心輸入真氣調理。練了內功的人假如過分激動,真氣紊亂,比常人更兇險,所以他不敢大意,連忙施救。 

  好在小玉只是尋常昏厥,很快就幽幽醒轉過來,但是身子癱軟,神情恍惚,口中一直念叨「二哥」。 

  白鵬轉向宋德榮:「讓你娘去床上躺一躺。」 

  「哎,大哥!」宋德榮抱起小玉衝進屋裡。 

  白鵬對這聲「大哥」感到有些好笑,宋德榮起碼比自己大了九歲,叫「大哥」可能是因為自己這把假鬍子。不過,假如小玉還願意跟著自己,「大哥」都不算什麼了,宋德榮還得改口喊「爹」呢!他關心小玉,也不避嫌,後腳就跟進屋去。 

  宋德榮的老婆聽到外面哭泣喧嘩,正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撓頭,就被她老公拽出被窩拉下床來。她上身穿著小衣,下邊卻光著,見還有陌生男人進屋,嚇得驚叫。白鵬迎面就望見她兩條白腿亂踢,中間一叢黑毛晃動,也嚇了一大跳,慌忙退回堂屋等著。 

  接下來的時間整個房子里都充斥著宋德榮老婆的斥罵喊叫聲。宋德榮老實,也不吭聲,默默將母親安置在床上,拿涼水給她擦臉。 

  宋妻見小玉遠比自己年輕漂亮,哪會想到是失蹤十七年的婆婆回來了,只當老公在外面有了狐狸jing,還堂而皇之抱回家上床,氣得發瘋,斥罵之餘又跑去廚房拿了擀麵杖來拚命。宋德榮奪了武器,一連聲地解釋。宋妻自然不信,尋死覓活地吵鬧。 

  直鬧到接近晌午,一家人才安靜下來,宋妻終於接受了這個年輕漂亮的婆婆,她一向懶散,想到「年輕就能幹活,總比來個要人伺候的老太太強」,也就高興起來。隨後小玉抱著六歲的小孫女親個不停,老公死訊給她帶來的傷痛漸漸淡了。 

  白鵬坐在堂屋,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他是真為小玉一家感到開心。聽到他們笑,自己就忍不住笑。 

  宋德榮從裡屋走了出來,手忙腳亂地給白鵬倒水,鄉下人喝不起茶水,就用開水代替了。白鵬也不客氣,端碗便喝。然後就聽到宋德榮說:「大哥,我娘說,叫白大哥一定要吃了午飯再走。」 

  白鵬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心裡苦澀。那句話的重點不在「吃」,在「走」。是小玉告訴他,「你快走,我不會跟你回去的。」而且她都不肯親口來說,只讓兒子轉達。此刻雖然眼前宋德榮笑容憨厚和煦,門外陽光耀眼,白鵬還是感到渾身由外至里冷得透心。 

  最後白鵬嘆了口氣:「我還有事,走了,以後順路的時候會來看望你們。門外有一匹馬,你娘騎來的,留給你們了。拉貨也好,賣銀子也罷,隨便你們。」說完起身就走,不理睬身後宋德榮笨嘴拙舌挽留吃飯的言語。 

  宋德榮回屋跟母親說「白大哥」徑直走了,不肯吃飯。小玉「嗯」了一聲,垂下頭,悄悄抬手抹淚。 

  「娘,你怎麼了?這白大哥到底是什麼人?」 

  「沒事。」小玉重新抬頭,盯著兒子,「小寶,你說實話!你妹妹到底嫁到哪個村了?娘問了幾次,你就一直打岔!下午你去叫她回來!」 

  宋德榮低頭跪倒哭泣:「娘!兒沒帶好妹妹,丟了,七歲她就丟了,到處都找不到……」 

  ******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深秋的冷風中信馬由韁離開宋崗村,路邊烏鴉繞樹呱噪,年輕的白鵬第一次真正體會到這首詩的意境。除了胯下馬膘肥體壯,太陽也還懸在天空正中,其餘的都與詩中情景一模一樣。 

  他身邊曾經三妻四妾繁花似錦,如今秋風掃過,忽然間又形單影隻,只剩了蘇柳這一朵殘花。一連串的拋棄、冷落、背叛、欺騙,那最溫順貼心的小果還香消玉殞。白鵬就算一貫樂天,此時也難免斷腸。 

  麗人堂一時懶得回去,就讓馬由著它自己的喜好隨意漫步,白鵬只大致控制個方向,坐在馬背上將這些事情來來回回地想,最後只得出四個字的結論:「自作自受」。 

  即將抵達武清縣城時,已經是下午巳時左右。白鵬看得真切,前方官道上橫著一根長繩,繩子一頭系在樹上,另一頭垂到對面路邊的溝里,溝中還伏著三個人。顯然這是打算用「絆馬索」打埋伏。白鵬好奇起來,駐馬觀看。 

  溝里的一人露出頭來,先向北邊看看,又向白鵬這邊揮手:「走你的,別在這兒搗亂!」 

  「哈哈,看看而已,我不搗亂!」 

  「有些熱鬧不能亂看,看了當心枉死丟小命!」另一人舉起寒光閃閃的鬼頭刀,卻被身邊人拉了蹲下:「小心,來了!」 

  迎面一匹馬飛快馳來,馬上騎手一身黑衣,還蒙著面。後面遠遠地有四人騎馬呼喝追趕。 

  到了近前,溝里的三人一躍而起,攜手將長繩拉得筆直。黑衣騎手來不及控馬飛躍,眼睜睜看著馬失前蹄,身子從馬背上跳下,在地上打一個滾,利索站起。然而攜帶的包裹卻摔得散開,掉落了一地大小銀錠。 

  黑衣人先是朝樹林方向撒腿跑了幾步,隨後一個猶豫,又沖回去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收拾銀子。使絆馬索的三人立即揮舞兵器圍了上來。 

  那黑衣人胸脯鼓脹,顯然是個女子,令白鵬將同情心放在了她身上,可是看她蒙著面,又帶著大量銀兩,顯然是沒幹好事,銀子不是偷的就是搶的。所以白鵬也不插手,只饒有興緻地旁觀。 

  「你這女賊,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別怪大爺不懂憐香惜玉!」一個拿刀的漢子喝道。 

  女賊卻置若罔聞,手腳麻利地收拾那一地的銀錠。 

  三名包圍者相互一使眼se,扇形夾攻,同時出手。女賊聽到風聲,仍然蹲著,身體卻化作陀螺急速一轉,一條腿貼地猛掃,迫得那三人一個後退,兩個躍起。 

  「陀螺」保持急速旋轉,原地彈上了半空,那條腿繼續掃來,既快又猛。「當」地一聲,將其中一人手中鋼刀踢飛。 

  「好身手啊,剛猛無雙!略強於林海芸和千代,比靜兒和思梅姐姐她們就強太多了。湖州何時冒出這樣一位女子高手,比泉台驛的女刺客還厲害?」白鵬看著驚嘆不已。 

  一連串「啪啪啪」三聲,女賊落地后肘擊、掌劈、指戳,僅三招就將三名包圍者盡數放倒。隨後卻不逃走,又蹲回地上收拾銀兩。 

  「喂!追兵快到了,你怎麼要錢不要命啊!」白鵬料定追兵厲害,否則她也不會奔逃,所以出言提醒。 

  女賊瞪了他一眼:「少管閑事!」直到將銀錠一個不漏地收入包裹中,打了結背在肩上,才去上馬。這時追兵已經接近到百步之內。 

  臨到想逃了,女賊才發現馬已被絆馬索弄傷,一條前腿瘸了,她背負著大包銀兩,無異於兩個人的體重,這馬肯定不能再騎。情急之下瞟了白鵬一眼,喝道:「得罪了!」腳在地上一踏,身子凌空飛至白鵬面前,將他用力一推,自己穩穩落上馬鞍。 

  白鵬大叫「哎喲幹什麼」,四肢亂舞著從馬屁股後面滾了下去。女賊一聲輕笑,兩腿一夾,喊了聲「駕!」撥馬就要走。然而那馬卻紋絲不動。她又連「駕」兩次,仍然無效,這才回頭查看,發現白鵬在後面拽著馬尾巴不放。 

  這時追兵已經風馳電掣從旁邊掠過,跳下馬從四面圍住。白鵬兀自拉著馬尾巴哭喊:「女大王,我這馬值上百兩銀子,你不能搶走啊女大王!」他不想介入此事太深,還要看看是非曲直,可也不能容忍女賊搶了別人的銀子又來搶自己的馬,只好暫且裝傻充愣不讓她走。 

  追兵中一名瘦高男子「哈」地一笑:「多謝這位兄弟援手!」隨後走到女賊馬頭前面,「我說,女大王,事已至此,下來跟我走一趟,動起手來就不好看了。」 

  女賊「嘿嘿」一笑:「反正也打不過你,不動手了,銀子給你。」說著將重達百斤的包裹向瘦高男子一拋。然而就在瘦高男子伸手接銀子的當口,女賊也動了,閃電般撲到男子面前,趁著包裹遮擋男子視線,單掌如刀,反手橫切他右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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