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陷入夢魘
其實前半部分夏一寧講的跟夏爸媽講得差不多,隻不過到後半部分細節上有些出入而且更詳細。
比如她不是逃跑過程中不小心落水的,是被那個醉鬼一步步逼著往湖邊走,推進去的。
比如那個光頭男人把她推下去後,是如何帶著得意又滲人的笑看著她在裏邊拚命掙紮,卻又無動於衷。
還有男人身後不遠處靜靜看著她被他父親推到水潭,沒有伸出援手卻跑掉的男孩。
夏一寧講完的時候,腦中一下閃過那張噩夢中揮之不去的惡毒嘴臉,頭一下緊緊悶在顧盛懷裏。
想到自家小朋友竟然被這般對待,顧盛眼裏陰沉的出水,他們都該死。
那個老的不在了,可那個小的.……
嗜血的煞氣突然被懷中人的恐懼打散。
感受到夏一寧身上的顫意,趕緊將人抱起來一些,頭抵著她不停吻著她額頭作安撫。
“寧寧,不會有下次了。”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她。
大概是因為剛重溫了一些可怕的回憶,夏一寧這會正脆弱著。
聽到這話,有些早就不想計較的事情這會卻是像跟刺一樣紮得她難過。
終於把臉轉了過來,委屈道:“那你當時為什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掉?”
害她一個人在村口坐在路口哭了一整天。
話題換了一個,顧盛愣了愣。
她看著他不語,越發委屈,眼裏蓄起水霧,凝成水珠。
“你當時是不是討厭我天天纏著你!”抓著顧盛頭發,惡狠狠的抽噎著。
所以走的時候才那麽的迫不及待,連告訴她一聲都不想。
趕緊否認,“不是。”
“那為什麽不辭而別?!”嘴癟著,委屈到骨子裏。
顧盛唇啟,可她卻不想聽了:“算了,我才不想聽,我要下去。”掙紮著要起來。
一下把人抱緊,溫柔耐心的舔舐著她眼角的淚珠,像是信徒虔誠地對待他的天神。
鹹的帶出心中苦澀,“寧寧,我舍不得。”
眼周一下一下被親著,她不習慣的躲了躲,想把他臉推開,“舍不得什麽?”
他順著力退了些,定定望著底下眼尾泛紅,還在不停抽噎著的人。
淡淡的語氣:“舍不得看你哭。”
夏一寧:“.……”
所以這人因為舍不得她哭就不辭而別?!
害她不甘心那麽多年?
眼睛狠狠瞪著他:“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哭,你當時要是好好跟我講,我肯定不會哭的!”
她還是會善解人意的讓他走的。
看著眼瞪著淚水卻從眼角一顆顆往兩邊滑下去的嫩白小臉,眼裏終於染上一絲笑意。
“是嗎?”小哭包會不哭嗎?
“嗯。”點頭如搗蒜,順道臉埋在他襯衫上左右蹭了蹭擦幹了眼淚。
顧盛看著心軟成一片,“是啊,以前的我太蠢了,不該不跟我家寧寧不說一聲就逃掉的。”
所以那麽多年的時間,她才會疏離了他。
他明明可以擁有她的更多美好的,幸虧他追回來了。
笑著哄她:“以後我去哪都跟我家寶寶匯報。”
夏一寧傲嬌的哼哼了一聲,看著顧盛頭發被自己揉成雞窩頭。
想著那會把他頭發抓著狠狠扯了好幾下,趕緊上手幫他輕輕把頭發抓平。
看到手裏的幾根被扯下來的短發,有些心虛的扭過頭看著電視。
手舉著給他看,“你怎麽脫發了?我不喜歡光頭的。”
“聽說你們經常玩電腦的都容易禿頭,你記得多用點防脫發的洗發液啊。”
“要是變成禿頭,我就不要你了。”這話說得義正言辭,顧盛嘴抽了抽。
想著那會夏一寧說的,害怕看到長得凶的光頭,雖然自己長得不凶,但顧盛還是往自己濃密的頭發上抓了一把。
看到手上抓下來幾根那會被小姑娘扯掉的頭發,失笑。
這小屁孩是用了多大的力,給他扯掉這麽多頭發?
看著心虛的人,打趣她:“寧寧,我頭發還是很多的,隻要沒人扯……”
被他打趣,趕緊轉過頭,一下把人嘴巴堵著:“閉嘴!好好看電視。”
夏一寧看著像是恢複了活力,那會害怕的樣子也沒了,顧盛心底卻始終不能鬆懈下來。
她上一次發病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剛剛講的時候也是渾身抖著的,她這會笑開心,不代表她真的就不怕。
半夜,黑暗寂靜無聲的房間,突然傳來女孩細細的咽嗚聲,“哥……哥.……”
夏一寧在他懷中抖得異常厲害,顧盛一下開了燈,看著眼閉著睫毛卻不停顫著流著淚陷入夢魘的人。
眼底心疼藏不住,把人緊緊環著。
拍著她背柔聲的安撫:“哥在,哥在……”
自責著,那會應該阻止她的,果然,還是被刺激到了。
耳邊的熟悉聲音讓她暫時安靜了片刻,但一會又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口中喃喃自語著:“別推我……別推我,哥,救我……水.……”
陷入夢魘的夏一寧,腦中的畫麵不停地在落水那一刻循環。
笑著的臉,昏暗的林子,漆黑的湖水。
她拚命的想要呼吸,但是口鼻吸進去的滿是黑水。
呼吸不了,動不了,難受.……她要死了……
顧盛看著臉皺成一團,嘴緊閉著,臉色越來越慘白的人,像被淹沒窒息了一樣。
意識到什麽,眼睛突然睜大,眸色血紅。
手一下放到她鼻尖,真的沒在呼吸!
她在憋氣,她自己在憋氣.……!
要失去她的恐懼籠罩著他,臉上的擔心的表情四分五裂,焦急地幾近癲狂。
趕緊起身,跪坐在她身邊,低頭使勁拍了拍滿是淚痕的慘白小臉,要把她喚醒:“寧寧,吸氣,吸氣!”
看她仍然沒有反應,兩手緊緊捏在她嘴邊,強硬的把緊緊咬著的牙齒掰開,一口一口的渡氣給她。
夢中的夏一寧隻覺得她快死了,靜靜的看著頭頂血紅色的餘暉被黑暗吞噬……
可就在她胸腔裏的最後一絲氣耗幹之前,幽暗腥臭吞噬著她的湖水突然被一道亮光劈開。
嘴巴好疼,可是她突然能呼吸了?
於是拚命大口的開始不斷汲取著生命的養料。
眼皮上一下一下像被什麽東西輕輕砸著,傳來濕熱氣息。
滿是水霧的眸子一下睜開,迷離的眼對上一雙充血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