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闖禍
第22章 闖禍
穆十四娘習慣了以往的刺繡風格,一套裙擺的福字不過一日就綉好了。知道這衣料精貴,不敢造次,捧著送到了掌柜的屋內。
掌柜的也沒多話,讓她稍等之後,又拿來了另一條裙衫,也是綉裙擺,不過這次繡的是最複雜的雲紋,深深淺淺足有四種顏色來體現雲朵的層次感。穆十四娘看了看花樣,一句話也沒多問,捧著托盤就離開了。
掌柜的看她捧著托盤漸行漸遠,眼神意味不明。天姿聰穎的人她也見過,但是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手藝的,卻不多見。一個尋常人家的出身,莫說綉技,就是這樣的布料都看得極少,哪敢說下手就下手,還毫不出錯。要知道,不同的布料,用針的軟硬都是有講究的。像與她一同玩耍的銀針,學了兩年,現在也不敢讓她去綉這樣體面的外衫。
莫名出現的女娃,舒弱娘不能不多想。冷靜之後,想到她如果是另有目的,就應該藏得極深,如何就這樣沒頭沒腦地一樣樣露了出來。難道,她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發現她的綉藝,這樣才好達到她自己的目的?可一想又不對,她來了之後,每日所到之處,除了后坊的織機,就是廚房。從不多聽多問,就連銀針都是自己上趕著去尋她,她也從不到前面繡房來尋銀針。
舒弱娘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頭,沒了當家的之後,什麼事都自己一力承擔,真是辛苦啊!這種辛苦不在體力,而是於心累,累得無人訴說。
想起當家的在時常說的那句話:以不變應萬變,其怪自敗。
舒弱娘打算就這樣對待施思,如果她的真名就叫這個的話。
穆十四娘哪裡想到裡面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除了教授媖娘和靈秀用織機,空餘的時間就一刻不停地綉著裙擺。掌柜的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多綉不完的裙擺,穆十四娘綉完一件,她就再給一件。
這次,穆十四娘綉完一件裙擺,習慣性地將裙衫提在手上,看下擺是否平順,如果有哪裡微微翹起,就是自己針法有問題,鬆緊不一致使然。
這日碰上媖娘最喜歡的藕荷色,上面還綉了亮銀色的荷花邊,一朵一朵的花苞和荷葉隨機擺放,飄起來非常生動。「好想有一件這樣的衣衫啊。」
穆十四娘見她這樣感嘆,說道:「這樣的有什麼好?一點都不經事。」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想到了當初自己在紅崖山慌張逃命的時候,一身這樣的衣衫幾乎將她折騰了夠嗆。
媖娘卻並不明白,反說道:「你不懂。不信,你試試,就明白有多舒服了。」
穆十四娘立馬說道:「規矩怎麼能亂?這是別人的衣衫。」這時聽到靈秀的動靜不對,趕緊起身去看,果然這一道織鬆了。媖娘滿臉的不耐,「又要幫忙拆。」
穆十四娘看著可憐兮兮的靈秀,「我來吧,你去歇會。」
媖娘躲了差事,「那我替你送衣衫給掌柜的吧。」沒等穆十四娘回就在,端起托盤就走了。
穆十四娘搖搖頭,仔細地教著靈秀如何將織錯的絲線一根根從織機里退出來,「這道工序沒有難度,只要耐心就夠了。千萬記住,不要用力,要輕輕地不要扯壞了絲線。」
靈秀大氣都不敢出,用指尖挑出一根絲線,穆十四娘轉動著線輪,將絲線重新繞回去。
突然,媖娘臉色赤紅地跑了進來,拖了穆十四娘就進了她住的廂房,「怎麼辦?我剛才不小心將那件裙衫弄壞了。」
穆十四娘看著她,「你偷試了?」
媖娘漲紅著臉,低下頭,算是承認了。穆十四娘幾乎想要告訴她,這種事若是發生在穆府,板子不少於五十下,皮開肉綻,至少要在床上扒半個月。可這裡不是穆府,她也不知道這裡的規矩,「那現在怎麼辦?」
媖娘淅淅索索從身上掏出已經皺巴巴的裙衫,「我剛才就躲著試了一下,哪知這樣不經事,就扯壞了。」
穆十四娘並沒有伸手去接,因為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摻合到這件事裡面去。「你看看嘛!你手巧,看能不能補得好。」
「你在綉坊長大,應該知道多餘的事一件都不能做,掌柜的只讓我綉裙擺,我不能多事。」穆十四娘已經有了決定,留在『木花坊』這段時間,她不想再添亂。
「你看嘛,只扯了一根絲線,你手巧,幫忙綉個同色藤蔓什麼的,不就遮掩過去了。娘說了,這些大家閨秀衣衫常常都只穿一次,不會注意的。」媖娘。
穆十四娘依舊搖了搖頭。她可不認為這種取巧之事能得來好運。
「那我怎麼辦?」媖娘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我陪你去見掌柜的吧。」穆十四娘說道。
媖娘抬頭,「你到底知不知道,犯這種錯,是要被趕出去的。如果是你做的,還可以說是失手,可我拿什麼來當借口啊!」
穆十四娘說道:「就如實說,只除去你一個人做的事。」
媖娘猶豫了一會,知道也躲不過去,就點了點頭。
穆十四娘看了看天色,現在過去,還能趕得及回來吃晚飯。
走出廂房,穆十四娘對靈秀說道:「我與媖娘去送裙衫,你如果遇到不會的,千萬不要用蠻力,等我回來再弄。」
靈秀盯著兩人,似乎對媖娘紅紅的眼睛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一路到了掌柜的門前,就在門開的那一剎那,媖娘將手裡的托盤往穆十四娘懷裡一送,轉身就跑開了。
掌柜的打開門,就看到一臉錯愕的穆十四娘端著布滿皺褶的裙衫站在門口。
掌柜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一言不發,轉身回了自己的坐位。
穆十四娘思量著,今日若是被趕出去,自己該到哪裡去容身。穆府出身的自己對勢力一詞的感受頗深,媖娘在綉坊猶如穆府的十三娘,不是她們這些庶女可以抵擋的。可是,這裡畢竟不是穆府,綉坊終究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殺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