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搭訕
第223章 搭訕
「我愛好不多,要說現在,喜歡喝茶而已。」穆十四娘沒說假話,自從來了江寧府,洛府自產的太平猴魁一喝她就喜歡上了,可是洛玉瑯不讓她多喝,非說紅茶養顏,最宜她這樣體虛的。
「可是太平猴魁?」朱二公子一問,穆十四娘越發警醒,這人莫非懂識人之術?怎麼問得這樣准?
「只要是應季的新茶,我都喜歡喝。」穆十四娘覺得對付這種人模稜兩可最有效,你不是喜歡猜嗎?讓你猜個夠。
誰知朱二公子一聲輕笑,「看來施大掌柜最喜歡聞茶之清香。」
「也不盡然,毛峰和瓜片我就不喜歡喝。」穆十四娘掃了眼台上,「看來朱二公子也不太喜歡看歌舞戲。」否則這一來一回的,還有完沒完了。
朱二公子依舊笑了笑,卻不再說話。
穆十四娘心想總算消停了,得空開始打量與自己同排而坐的大佬,在這種時候,誰與誰要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地位的高低。
像她和朱二公子,坐在右側末首,必定不是因為年歲,而是因為朱二公子雖然接了產業,卻沒有像洛玉瑯那樣當了家主,而自己則只是個掌柜,要不是洛府在南唐的產業舉足輕重,這個位置恐怕輪不到她坐。
鬼使神差的朱二公子又開了口,還有意靠向她這邊,害得她下意識往右邊躲去,幸好位置間隙挺寬,她略一轉身就挽回了局勢。
朱二公子見她心有靈犀的回看自己,眼中有欣喜,「施大掌柜,在座的朱二都很熟悉,若你想知道,朱二必定毫無保留。」
「多謝朱二公子。」穆十四娘心想面前這人,長得挺順眼的,怎麼是個這樣的脾性?難道生意人都這樣自來熟嗎?「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這話也算是有些份量了,可朱二公子不過略微變了變神色,馬上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施大掌柜,恕我多嘴,南唐與吳越稍有區別,這裡的人凡事都喜歡由人引薦,新客輕易得不到信任。」
哪知穆十四娘想都沒想,直接回他,「吳越不也一樣。」她在蘇城當掌柜時,要不是打著洛玉瑯的名號,恐怕還未開張就被楓橋大街上其他的綉坊手撕了。
所以在她打算逃出吳越時,再沒有自己去開家綉坊的打算。
朱二公子打量著穆十四娘的側顏,看她的眼神又有了變化。恐怕在座的都看走了眼,說話滴水不漏,言語間看不出深淺,要說他只是單憑得了家主的喜愛,就能得了這肥差,他現在有些不相信。
不過心中尚有一個疑問,不說如鯁在喉,雖然知道穆十四娘並不太待見他,還是開了口,「施大掌柜,莫嫌我多嘴,實在是有一事不問不快。」
穆十四娘居然沒有遲疑,「朱二公子但問無妨。」
見她如此爽快,朱二公子趕緊問道:「洛府自來能當大掌柜的,都是洛府族人,不知施大掌柜與洛府有何淵源?」
穆十四娘依舊回答極快,「我也不太明白為何就將我派來了這裡。」言外之意,南唐並不是自己的首選,來這裡並非自願。
因為有些心虛,說完還掃了眼一旁的護衛,怕他們會向洛玉瑯傳話,到時候又要好一頓解釋。
時刻留神她的朱二公子看出了她的顧忌,也因此認為,這些護衛多半不是護衛他,而是監視他的。於是,越發覺得他神秘非常。
之後,再不見朱二公子呱燥,穆十四娘坐到客散,辭謝過主家賀老爺子,在護衛和幾位掌柜的簇擁下登車離去。
賀老爺子瞪了眼身邊的幼子,眼中卻全是寵溺,「你看看朱二,一刻都沒有消停,將施大掌柜打聽得明明白白。你卻不曉得去旁聽旁聽,幫幫你爹。」
賀梓舒哪敢說自己一露面就將人得罪之事,強行挽尊道:「這有何難,我這就去找朱二,再打聽回來不就行了?」
「長些心眼。」賀老爺子見他風風火火而去,叮囑道。
等他尋到朱二公子,後者正被人圍著,皆是向他打聽施大掌柜之事。朱二公子也未藏私,他與穆十四娘的對話皆在人前,多少都被人聽了些去,他自然不必藏三掖四,落了下成。
賀梓舒口快,聽完說道:「還以為是個小白臉,沒想到是個小狐狸。」
因為眾人都哈哈大笑,朱二公子無奈地指了指他,「人不可貌相,這話亘古未變。」
有人說道:「朱二公子,你和賀少公子與施大掌柜年紀相仿,又身份對等,正可以與他交好。不像我們,主動上去吧,年紀不允許。等他過來吧,人家又傲驕得很。」
「怕什麼,幾位掌柜都說了,他當他的大掌柜,咱們一切照舊。」
任眾人說得熱火朝天,朱二公子卻意興闌珊,這些愚人,要真這樣,這個位置怎會讓他坐上去?分明是扮豬吃虎,居然還將這些自詡聰明的人騙過了。
還是有人清醒些,「從面相上看,但凡男生女相,必然心地陰柔,恐怕不會太好打交道啊。」
他這一提醒,又多了幾張苦瓜臉,「盛掌柜說走就走,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我們日後到底要如何行事才最妥當?」
「朱二,你說。」賀梓舒見他始終沉默,推了推他。
朱二公子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依我看,先一切照舊,免得自亂了陣腳。」
「也行,就算日後他有說道,我們補給他就是了。」
「正是,正是。」
最後這一看法佔據了主導,大夥決定凡是跟洛府的買賣,一切照舊。
穆十四娘回去,洗漱之後,就趴在桌上給洛玉瑯寫信,因為不知哪些能漏,乾脆將整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說了。心想,與其別人去傳話,不如自己坦白。
最後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疑問,她並不蠢笨,朱二公子異乎尋常的熱絡,要是沒有藏著私心,她才不信。
還有那個賀老爺子的愛子,平白無故對自己鄙夷,總要有個來由吧?
看了這麼久的帳本,來往的行商叫什麼,她還是知道的,只是有些因為姓氏她知道是在座的誰,有些只寫了貨行的名稱,一時半會她還未全部弄清楚。
這些人關注她,無非是為了自己的買賣,擔心因為換了人,生意會受影響。
既然盛掌柜心中有鬼,這些人自然是配合了的,會緊張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