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孤軍奮戰（中）
第142章 孤軍奮戰（中）
方圓緊閉雙眼，用鼻子輕輕嗅了嗅。
很好聞啊。
眼前的人，果然是安瀾。
她將頭緊緊埋在身前之人的懷裡。
許久后，她才仰起頭。
「謝謝你，安瀾。」
聽到這句感謝，謝安瀾盯著眼前少女略顯希冀的臉，一時無言。
「我很活該對不對？都這個樣子了。」方圓後退幾步，沙啞著聲音說道。
謝安瀾搖搖頭：「沒有的事，不論小圓變成什麼樣，都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小圓。」
「謝謝你，安瀾。」方圓低下頭，淚涌眼眶。
「小圓，應該是我該感謝你才對，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而我卻無法為你做什麼。」謝安瀾牽住少女垂落的手，低聲道。
方圓拭去眼角的淚水，強顏歡笑道：「本來還想好好陪你的，幫助你把三大重劫化解，就像夢境里那樣，我們並肩作戰。」
「現在一樣可以。」謝安瀾認真道。
小圓的這些話，給她一種在告別的感覺。
「謝謝你，安瀾，謝謝你……」
方圓不停的感謝，整個人都閃閃發光，黑袍隨風鼓動，粉發飛舞。
「究竟為何，我們還好好的，怎麼像是生離死別一樣。」謝安瀾嘆道。
隨即，她看到少女的軀體正漸漸隱去，心頭不禁咯噔一聲，升起不詳的預感。
「小圓……」
謝安瀾抓緊少女的手，緊緊不放。
「安瀾，你一定能成仙。」在下半身快要完全隱去時，方圓這樣說道。
謝安瀾滿臉苦澀：「我不懂，為何你我都經歷過那個夢境，只有你會這樣……」
方圓輕聲道：「因為此地是媧祖在上古時布設的幻境，有很強的因果在裡面，我的夢境就是建立在這層幻境里，直問本心，當我強行拉你進入我的夢境那一刻，結局便已註定。」
「現在我已經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在那個夢境里，我想做的事都做過……」
話落，她的身軀支離破粹。
「小圓，不要走！」謝安瀾禁不住呼喊，想要再次抓住少女的手。
然而事與願違，少女身體的虛影化作光粒，隨風沙而去，飄向天際。
結局已註定五個字還在她耳邊迴響。
她望著自己伸出的那隻手，以及那道完全消失的身影，失聲痛哭，癱坐在地。
「小圓……真的消失了。」
與此同時，有蟬鳴聲響起。
一隻蟬落在離她不遠處的巨石之上。
「那是……小圓未祭煉完成的蠱蟲。」
謝安瀾跌跌撞撞的跑過去，伸出手將它抓住。
這隻蟬很聽話，沒有亂飛。
蟬鳴也在此刻停止。
她張開手掌，盯著掌心上似已陷入沉眠中的春秋蟬，雙唇緊咬，湛藍的眸子悠悠轉動。
小圓走了，卻留下這隻可以讓時光倒流的蠱蟲給她。
可見從始至終，小圓都沒有放棄幫助她。
「如果時間真能倒流，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能因為自己，讓你反覆經歷這些痛苦的事。」
她望著正在沉眠中的春秋蟬，就像是在望著沉眠中的小圓，眼淚再次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就像小圓所說的，結局已註定，不論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的結果。
夢境之所以是夢境，就是具備一切事物的美好。
在上古問心幻境的加持下，她和小圓都明白彼此的心意，雙向奔赴，這才走到一起。
絕非是屬於另一方的一廂情願。
雖然她並沒有明確表示過自己對小圓有好感，但在與之相處間的三百年潛移默化中，關係比三百年前更加親密。
這隻蟬，是小圓的遺物，她要好好保管。
在往後的日子裡，謝安瀾按照夢境里的發展，找到所有盜取地氣的妖魔，輕易就化解地劫。
至於化解人劫，則花費了她不少時間。
自清氣衰去那一刻起，九州人心已是難安，多數修士皆靠吸收天地靈氣修鍊，雖然地氣回歸地脈，但誕生靈氣的靈穴卻密封不透。
白帝子曾去探查，發現九州多處靈穴內靈氣極淡，升之即散，是衰敗之像。
與師尊一同前去的謝安瀾也感到頭皮發麻。
就算是超凡入聖大圓滿，也並非無所不能。
六派嫡傳都在努力提升修為。
然而天地靈氣愈發減少，導致許多修士進階緩慢，只能另尋他法，或是直接練體。
只是人劫發作太快，僅是過去百年，九州局勢便不再安穩，上古修真界殺人奪寶的風氣複發，許多散修為爭奪資源大打出手。
而已封閉山門的六派更是被推在風口上，遭受世人的唾罵，認為他們面對人劫的危機時刻，居然選擇逃避。
沒有誰敢得罪謝安瀾，更沒有誰敢招惹白帝子。
謝將軍，是他們心目中永遠的神。
至於原始帝城，則是散修們夢寐以求進入之地。
此刻的帝城之中，已有不少站者為應對人劫而沒日沒夜的修鍊，好在不負城主所望，他們終於修得道果，離超凡入聖境界只有一步之遙，只是這一步如若鴻溝。
毫無意外，六派封閉山門的目的，就是全員閉關，一日不突破，便一日不出關。
若要撐到人劫自行化解，只怕到時九州將不復百年以前那般的和平盛世。
謝安瀾在這段時間，全心投入到化解人劫的行動中，跟隨她的，有不少她原本在軍營任職時麾下的統領和兵卒。
自然，人劫發作，不止修真界，人間也一樣不太平，戰火紛飛，民不聊生。
他們每路過一地，便幫助難民搭建庇護所，併發放米粥，希望這些百姓能挺過人劫。
……
時光流轉，十五年一晃而過。
謝安瀾與六派及帝城一眾戰者，終於將人劫成功化解，九州回歸和平。
人間王朝大乾再次一統江山，在此期間，他們誅殺不少反叛軍，以及試圖通過戰亂洗劫或吃掉百姓的賊人與妖魔。
謝安瀾回到帝城，開始為迎接登仙劫做準備。
雖然知道自己所做的準備或許不會發揮作用，但是她還是去做了，不為別的，只因為在夢境里哪些準備都是她和小圓一起做的。
某一日，苗疆與黑苗拜月教齊名的五毒教向中原六派和帝城發出參加苗節的邀請，特表謝意。
在過去的百年裡，苗疆動亂，六派及帝城在苗疆出力最多，為平亂做過許多事。
六派更是在人劫化解之後，教苗民靈植技術，發展農業。
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這是謝將軍的主意。
許多苗人因為靈植，生活得到改善，還因此踏上修行之路。
他們對謝將軍感恩涕零。
「苗節嗎？」
謝安瀾喃喃一聲，微笑著接下信函，在迎接登仙劫到來之前，好好放鬆一下也無不可。
何況苗疆是小圓的家鄉。
她取出春秋蟬，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名如今只存在於回憶里的圓臉少女。
「小圓啊，人劫已經化解，不久之後，登仙劫降臨，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也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一定順利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