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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個時空下的星辰集團頂樓,溫南淺的辦公室前,柳依然穿著頂級高奢定製衣,踏著橙紅色高跟鞋,嗒嗒嗒地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完全無視坐在前台的秘書,秘書也完全不敢阻止她。她推開了溫南淺的辦公室玻璃門,搖曳生姿地走了進去,塗著鮮紅唇彩的嘴上道:“阿南,怎麽還沒有弄完啊,你中午不帶我去吃高級日料嗎?”
坐在桌前的溫南淺埋頭看著手裏邊的資料,頭也沒有抬,今天的他將半長的頭發在後腦勺處紮了一個小結,幾綹發絲垂在額頭前,眼前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條長長的金鏈連接著眼鏡兩邊的鏡腿,輕輕垂落在脖子後,他還是那副英倫雅痞的打扮,今日的西裝也穿得格外出挑,黑底白紋豎紋西裝外套,白底黑色橫紋襯衫,橫斜紋領帶,領結處別著一顆藍色寶石扣,下身黑色西裝褲黑色尖頭短靴,左手五根手指上扣著五顆戒指,耳邊別了三顆藍色耳針,整個人一副拉出去,立刻可以去為雜誌拍廣告的裝束。
如此騷包又誇張的穿著,也隻有溫南淺這種臉長得雌雄莫辯精致美麗,周身又帶著禁欲清冷氣質的男人穿了才會覺得好看,一般這樣穿不是會走在路上被人打,就是被拉到精神病院了。
所以有人說,星辰時尚部才是星辰壓力最大的部門,他們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在群裏發老總上班的穿著,然後群裏麵一片流口水之後又一陣哀嚎哭喊,吩吩大叫:老總比他們還時尚,還專業,那要他們怎麽混嗎?別人能體會每天看老總各種裝束那種既讚歎又害怕的酸爽心態嗎?
但凡他們選的差一點,為明星搭配的衣服上了時尚版的嘲版,再看看自己老板的寒臉,和他身上那精致得令人發指的穿搭,簡直想死的心都有。有比自己專業還會穿搭的老板,那種壓力,一般人能想象嗎?
據傳時尚部的人每天都是流淚上班……
溫南淺邊看文件邊說:“你的新男友呢?”
“甩了,哄女人都不會哄,老娘要他幹嘛?為他那張臉嗎?拜托,圈子裏永遠不缺的是帥哥好嗎?他以為他是百變AI,可以換臉呀?再好看老看也會膩好嗎?”柳依然甩開手裏拎著的百萬名包,隨意地扔在他辦公桌前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溫南淺一邊看著手裏的文件,聲音淡淡地應道:“嗯。”
接著,辦公室裏還是響著沙沙的翻紙聲,沙沙沙沙……
柳依然一挑眉,抱胸站了起來,道:“溫南淺,你是不是在敷衍老娘,我就你一個青梅竹馬,平常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你連陪我吃餐飯也不願嗎?”
溫南淺慢慢合上手裏的資料,抬了抬眼前的金絲眼鏡,挑起清冷的鳳眸看她:“每次你甩一個男友就來找我,你要不要考慮找一個保鮮時間長一點的男人,這樣我不用那麽辛苦。”
柳依然在他如寒冰的目光下一點也感覺害怕,嘻嘻笑地聳聳肩,道:“保鮮期可不由他們說了算,那是我說了算。”慢慢地踩著高跟鞋走到書桌前,手掀掀他麵前的紙,一副溫南淺不答應她就要搗亂地態度,說:“快快快,快搞定你那一堆屁事,陪我吃中午。”
溫南淺無奈地抽回她指邊的紙,道:“你等一下,我再處理一點事。”
見溫南淺答應了,柳依然立刻抽回了手,聳聳肩說:“好啊,我等你,要快知道嗎?”
“嗯。”
正在這時,桌前的通話器響了,秘書的聲音傳來:“溫總,楊冰靜的母親再次想約你。”
溫南淺眉頭也沒有動,淡淡地說:“不見。”
“是。”
通話完後,柳依然挑挑眉,問道:“怎麽了?那個小金絲雀的娘又要幹嘛?”
溫南淺沉默,手邊還在紙上勾勾寫寫著什麽。
好似在楊母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是一種罪惡一般,他連開口的興趣也沒有。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解約,不想受公司管製讓公司抽成了?”柳依然撇撇嘴,眼角流露譏嘲,說:“老招,老套路,傍著大款就想著飛,還帶一隻全身油光惡臭的老鴇,嘖嘖嘖……”
柳依然這形容也是絕了,溫南淺收了手中筆,抬眼看她,道:“她仗著方公子在背後,做了不少事,連星辰內部,都被她弄得烏煙瘴氣,她若是想解約,拿解約費出來就行了,要走由她。”楊母之前仗著方熙宇的威勢,把公司裏最好的資源都搶到手裏,什麽代言推廣女主完全吞進肚子裏,一點也不留給別人,也不怕撐死自己的樣子,弄得星辰的商務市場部抱怨連連。
“看她這個樣子,是不想拿出九位數的違約金了。那種沒有見識,連女兒都當做工具的人,怕是眼睛裏全是錢吧,要讓她出這麽多,她肯定會心疼死了吧。”
“她說話沒有用,也沒有資格跟我談。真正下決定的是楊冰靜身後的方公子,兩方看如何談,論其的市場潛質,拿到八位數違約金我們不虧。”本來楊冰靜資質就不好,公司以前給了她幾部網劇女主,她都演成了屎,被網友戲稱屎詩級演技。後來方熙宇砸大錢,正炒反炒天天水軍在網上舞,知名度是舞出來了,但“屎後”的演技戲稱也出了圈。
楊冰靜是美,但美在鏡頭前蒼白得無力,她那雙眼睛,用電影人一句話就是:她的眼睛是一雙沒有故事的眼睛。
聽說方熙宇要送兩部大製作電影女主給她,溫南淺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血賠,所以他們市場部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跑來趾高氣揚吹噓的楊冰靜母親,現在楊冰靜這邊鬧解約,知道消息的第一天,據說商務市場部當夜就包下一間夜店通宵狂歡作慶祝了。
誰都不想多給楊母一個眼神,但也忌憚方熙宇的權勢,不敢正麵跟她杠,聽說這瘟神要走了,星辰上下簡直是普天同慶了。對星辰而言,他們是專業的影視造星公司,不是捧美女紅了用來陪大老板,哄大老板開心的皮條客公司,楊母鬧這一出,實在讓人很厭煩。
所以秦情才會篤定,溫南淺的公司,不至於。
溫南淺也不會允許。
溫南淺甩下眼前的眼鏡,淡淡地看著柳依然說:“在這個圈子裏,明星,哪怕是做到金字塔頂尖那處的TOP START,在這個資本遊戲裏麵依舊是食物鏈的底端。藝人們哪怕在人前享受萬丈榮光,萬人敬仰,享受鮮花與掌聲,可他在整個圈子的資本運作來說,也隻是一個工具。楊冰靜要離開星辰,選擇背靠強大的資本,於星辰而言,並沒有什麽損失,她從來就不是星辰要主捧的人。”本來公司對她的定位就是花瓶,拍拍廣告雜誌,打造一下宅男女神的形象,上上綜藝就行了,在她身上投入得也不多。
“那新人你準備捧的是哪個?是那個演技還不錯的小孤女嗎?”柳依然依稀記得自己看過她的資料,沒有太大印象,就記著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很小就從孤兒院出來,沒有自己的家。所以她除了拍戲,就是呆在星辰的宿舍。
溫南淺沉默了一下,然後淡淡地道:“不一定。”
楊母在背後直接掐死了秦情所有的路,凡是給她的機會,楊母都一概不論地搶過去,一副要將她摁死在演藝圈的態勢。
溫南淺指尖輕點桌上的紙張,發出“叩叩”兩聲輕響,接著說的話讓柳依然吃了一驚:“楊冰靜的母親攔下了所有要給她的資源,然後她就去試戲了,在劇組裏從龍套開始試戲。”
“什麽?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嗎?她真的做了……”
柳依然吸了一口氣,有些意想不到,如果自己在她那個位置,曾經演過黃金劇女二的人,敢不敢重新從龍套開始試戲……
她不敢。
那個女孩,卻是做了,光從這點來看,此人著實是有些可怕了……但又說不清楚哪裏可怕,總之,非常之人啊……
演藝圈是資本的遊戲,資本方就如同在世間所有人麵前擺上一張桌子,而且是這世上唯一的桌子,當這張桌子後麵的手向世人展現一朵蘭花,蘭花很美,聚光燈照在它的身上,所有人都為它所迷醉。那某天那隻手將蘭花隱藏,將燈熄滅了,收下了桌上,又拿出一朵玫瑰,那般香芬嬌豔,而且於眾人是那般的新鮮年輕,結果又會怎麽樣呢?還有人會記得蘭花曾經的芳華嗎?
事實就是這麽殘酷。
這個世界裏,缺少的永遠不是這繁花盛開的新鮮花朵,缺少的是被桌後的手擺在台麵上的機會。真正操作這個市場的,也正是這隻隱形的雙手。很少人能清楚,沒有光就沒有花,再濃厚的欣賞喜愛終究會隨著時間與生活的洗煉慢慢變淡,一朵鮮花,哪怕再美再絢爛,它也有花期消失的一天。在這個金錢遊戲資本市場裏,什麽都會變化,唯一不會衰退的永遠是資本與權力的地位。
跑龍套也沒有人要她。
秦情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要揀包袱走人了。
可能現在住的小宿舍有一天都會被人掃地出門了吧……沒戲可拍,公司當然不會養閑人,哪天上頭發話讓她不要再呆了,自己就又要開始流浪演藝圈了吧。
其實星辰還挺不錯的,秦情進公司之後,除了拍戲的本職工作以外,很多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廣告雜誌訪問這些公司員工很專業,方方麵麵都幫她處理得很好,常姐的團隊在星辰也是數一數二的,她們這個組負責四五個藝人,秦情是最新最菜的,但她也從未見著經紀團隊的人對她捧高踩低,工作對接交流得也很好。
像秦情這種是星辰的C類藝人,隻能拿到三成提成,算是星辰的最底層。但如果能混上方思羽那一類的B類藝人,基本上呆在星辰的日子很舒服了,廣告片酬除去成本可以分到五成,公司會配固定妝發師服裝師,出席各式場合團隊全程跟隨,將她們照顧得好好的。每個月固定月薪二十萬,年底基金會還有分紅,再加上星辰家大業大,影視綜藝廣告推廣站台應接不暇,如果要求不高的話,小日子實在過得美滋滋的,所以星辰的藝人內鬥得厲害,但如果對外的話,向心力還是很強的。
不光是藝人,包括星辰的企業文化與公司員工,都是相對良性的。星辰的高級助理不用二十四小時跟隨明星,團隊內部輪換可以輪休,充分有個人的生活時間,工資給得又不錯,所以星辰的員工工作更是賣力,作事更是妥帖,凝聚力算是圈內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