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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情聽了這話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因為你這話聽來並不真心。”冉詩柔笑笑,說:“以你的潛力,說不定有一天會在星辰取而代之我……”


  秦情聽了心中一驚,她這話雖是恭維,卻用心十分之險惡,她若是應對不好……


  她眼睛微眯,看向冉詩柔,心說:這個女人好厲害,第一次見麵談話就暗含刀光劍影,讓人既捕捉不透她的用心,甚至有點無法招架,實在是個厲害人物,若是一個初入行的新人,說不定就會被她的氣勢所壓製住了——她微微笑笑,用一種難以辯駁的口吻回答:“以詩柔姐在溫總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是依然姐,也無法撼動你在星辰裏首屈一指的地位,更何況是我了。”


  她用柳依然出來擋住冉詩柔的鋒銳,也隱隱暗示了溫南淺之於冉詩柔的心思,也算是小小的回擊吧。


  大概冉詩柔不能想像秦情這樣一個新人,居然會如此帶有攻擊性的回複,微微愣了一下,才笑說:“是嗎?”


  “是的。”秦情微微勾起嘴角,一向如水般平靜的表情裏平添了一層冷冽,若夜來之香,將她掩在黑暗處的半邊臉帶起一縷冰冷,微風吹過,在兩人中間吹起,帶起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氣“凡是詩柔姐所求之物,溫總總是會想方設法送到您的麵前,不是嗎?”


  之前晚宴中,冉詩柔讓溫南淺為自己丈夫幫一個忙,與國內院線大佬牽線,彼時她看到冉詩柔笑若清風拂月地說著,可當時溫南淺的眼神,卻是在微微閃爍的水晶燈光下,莫名蒙上了層淡淡的陰氣,看得不清晰,卻是莫名地讓人心驚……


  那時,坐在秦情身邊的柳依然,則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後來溫南淺仿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一般,同意了。


  而坐在主人位置上的冉詩柔,笑容卻是更甜美了。


  這話讓冉詩柔都不由眯起了眼,眼神微厲了起來,秦情臉上表情卻是絲毫沒有變化,依舊笑眯眯地說:“畢竟您是星辰的最大招牌,國內地位最高的女明星,老總將最好的資源優先給你,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對吧?”


  兩人表麵笑眯眯,實際談話暗含崢嶸,這就是秦情前世裏熟悉的女明星相交狀態,口蜜腹劍已經是一種本能了。


  冉詩柔可能料不到秦情不如表麵看起來那般溫柔可欺,微微有些打亂陣腳,秦情這話暗指冉詩柔想演《寒鵲枝》的女主角,也就間接犧牲了秦情這個原來星辰立推的女配角,可這於她這種頂級藝人來說,卻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她這人也從來不會對於搶角色這種人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於是說:“那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委屈?”


  這話也是挺犀利的了,並隱隱帶著些前輩的強勢壓力。


  秦情則說:“為什麽要委屈呢?論起來,我隻是公司的一個無名小卒,三線明星而已。是不配談及委屈的,更何況是麵對詩柔姐這樣的大腕了。”


  冉詩柔笑,說:“那倒未必……”


  未必什麽,她卻是沒有細說。


  兩人刀光劍影互有試探,誰也沒有落下口風,冉詩柔心驚有些小看了秦情,便不想再深談下去,點到即止,轉而問她是不是還要回客房睡,她叫仆人起來帶秦情上樓。


  秦情回說不用。問清了如何走的方向,向冉詩柔禮貌告辭後離開了。


  直到她走出房門,遠離了冉詩柔的視線,她的肩膀才微微鬆了鬆。


  麵對冉詩柔,她有一種天然的警惕心,所以她沒有將平靜溫柔的麵具用來麵對冉詩柔,而是揭開了麵具,露出了自己內裏的崢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花大精力應對方熙宇,這讓她自己原來的本性暴露得越來越多,甚至讓她有些心驚,生怕會有什麽她無法控製的事情發生,一如前世……


  她是真的不想要惹出前世那般的風風雨雨了,要她選擇,她願意一生清淡,自在懶散,做個名氣沒有多大,但絕對不仇工作機會的二三線藝人。


  演好作品,入好製作班底,不需要非拿頂尖一號位置,作個黃金配角,得到業內認可便行了。


  這是她最想要的狀態了。


  頭部藝人不是不好,而是太累,並不適合她。


  想著想著,她開始有些走神,黑暗中響起的,是她輕輕的腳步聲,四周依舊安靜,聲音像是在敲打著人的心髒一般,怦怦聲,極有規律,而當她轉過一個轉角,卻猛然感覺自己衝向了一具溫暖的胸懷,這猝不及防的情景,讓走神的秦情瞬間一驚回神,卻無法控製腳步地衝向那人……


  一襲海洋香味撲入鼻間,臉頰處是微潤的肌膚觸感,與絲滑的絲綢觸感,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將那人撲倒在了牆壁之上,整個身體壓在了那人胸前。


  “唔……”那人輕嗯一聲,聲音傳入秦情耳中,驀然大驚,心髒都跳快了幾分,她抬起頭來,入眼的那張半朦朧的臉,濕潤長發下,是那張男女莫辯的美麗容顏……溫,溫南淺……


  她微微地張大了眼,下意識地想用手撐開他,但入眼卻是微開浴袍下肌膚,手指反射性地立刻收了回去,一時有些僵硬不知如何是她。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一道黑影晃動,吸引住了秦情的側目,她微轉過頭,看見了遠處有一人站二樓的燈光下回廊之處,往這裏瞧來,那所在的位置,正好看到了她與溫南淺此時在三樓的場景。


  她與對方目光遙遠相視。


  黑夜中,昏黃燈光交錯下,仿佛有一道肅冷驟光在兩人中間怦然閃亮。


  溫南淺見她不動,便想推開秦情。


  他剛想推開秦情,兩人身體微微離了一分,他卻是想不到秦情下一個動作便是輕輕軟軟地主動貼了上來,整個人溫香軟玉的投入他的懷抱,讓他身體一僵,冷聲說:“你……”


  秦情輕輕踮起腳,手指輕輕捥上了溫南淺的脖子,感受到對方肌肉的微緊,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目光微凝的冉詩柔,兩人的目光像是兩把劍,遙遠地交纏著,隱隱地試探著彼此的力量。


  秦情踮起腳,微微靠近了溫南淺的耳邊,目光如水波般從冉詩柔那處收回,輕輕若歎息般輕喃道:“溫總,我剛剛迷路了,有些怕……”眸中輕輕閃過無助與乞求,那微弱的眸色一閃而逝,卻是讓溫南淺推開她的手停了下來。


  可那神情出現得極快,又消失得極快,轉眼秦情又恢複了那平靜如一彎冷月的神情,眼中更是慢慢地升起了一絲玩弄人心的戲謔,讓人心生危機之感。


  溫南淺手扶住了靠著自己身體的秦情的腰,正想下一刻把她推開之時,她卻提前一步自己抽身離開,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紅唇,先是淡淡朝那遠處的冉詩柔勾唇笑笑,笑容中閃過一些意味不明的東西,她再轉過臉,微帶著無辜的表情看向溫南淺,說:“溫總,抱歉,我剛剛有些酒上頭了,唐突了。”


  溫南淺冷冷地看著她,微有些醒覺地朝她的目光所視看去,也正巧跟遠處的冉詩柔對視——兩人目光隔著遙遠的回廊相視,仿佛隔著遙遠的海洋,黑暗中,兩人的表情都看不分明,但此處的氣息卻慢慢地沉了下來,仿佛黑暗都變了深幽了幾分……


  溫南淺沉默了一會,才慢慢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他沒有看到任何人一般,淡淡說:“你迷路了,我送你回房吧。”


  溫南淺沒有生氣,還要送她回房,這讓秦情十分驚訝,她先是瞪大了眼,再看向樓下的冉詩柔,輕輕眯起眼,笑得特別嫵媚地說:“好啊,但不能跟我進房間哦。”


  溫南淺不理她,轉身走在了她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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