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過往
韓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緊跟著苦笑了一聲，聲音裏麵變得那樣子嘶啞了起來，他歎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妻子挽住自己胳膊地手背，無奈地說道：“見怪不怪吧！我都習慣了……”
說著他慢慢地轉過了身，看著那放在不遠處正在冒著熱氣的排骨湯眼神又暗淡了下來，韓霖低著頭，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自言自語地說道：“秋白小的時候，其實最喜歡喝的是我煮地排骨湯……可是……”
緊跟著韓霖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現在他躲著自己都來不及，更不要說會喝自己煮的排骨湯了。
苦笑了一聲，韓霖的心感覺到酸酸的，默默地坐到了餐桌前麵，愣愣地看著前麵，眼睛感覺到酸澀的難受，看著自己打的妻子放到自己麵前的拿完熱氣騰騰的湯，韓霖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但是他沒有立刻就動，反而語言那樣子悠長地說道：“或許，秋白再也不會原諒我，是我讓他沒有辦法在自己最愛的音樂道路上麵走下去……”
聽到韓霖這樣說，韓母像是被什麽東西一刺，看到韓霖這樣子愧疚的樣子，抿了抿嘴唇，身子往前探了過去，伸出手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慰著他，勸解道：“你別這樣太自責了，當年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錯，你也是沒有想到會有那麽大的後果……”
韓霖抬起頭愣愣地看著自己妻子那溫柔的臉，勾起嘴角苦笑了一聲，幽幽地說道：“你不懂……這確實是我的錯……”
是他不應該，不應該受賄，要不是被自己的兒子撞見了，那麽自己當時也不會控製不住一巴掌甩過去。
時至今日，他仍舊能記得清楚那天被自己甩了耳光的韓秋白那不斷滾下樓梯的樣子，還有那診斷結果出來之後“右耳聽力若有受損，不能從事音樂相關學業”的結果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灼燒的他的眼睛生疼。
韓母有些不忍，輕聲地說道：“別太自責了，早晚秋白他會理解你的苦衷的，知道你為了這件事情多麽的愧疚，知道你為了他做了多少事情……”
韓霖一怔，微微地抬起了頭，看著自己妻子的眼神裏麵有一瞬間的怔楞，緊跟著便是一片悲涼地樣子，他慢慢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麵默默地對自己說，怕是自己這種方式不知道他最後到底能不能接受。
夜幕慢慢地降臨，今天並沒有月亮，韓秋白看著外麵那黑漆漆地天空發愣，其實他從小不是學美術的，而是學音樂的，他從小就喜歡音樂，喜歡到甚至吃飯的時候，手裏麵都會拿著自己的小提琴，可是……
想到這，韓秋白的眼睛微微暗淡了下來，他本以為自己會成為一個出色的音樂家，可是這一切在初二的那一年全部都毀了，那天他看到了外來的一個人走到了他父親的書房裏麵，看到父親那緊張的樣子，他感到好奇，偷偷地跟了過去，就在他把著門口看的時候，看到那個人遞給了那麽厚一遝的人民幣放到了父親的手上。
他愣住了，完全愣住了，從小就被父親教育他要清白做人的韓秋白是萬萬都不會認為自己那樣子清高地父親會做出受賄這樣子的事情，他看著父親那糾結的樣子，心想沒錯的，父親不會這樣做的。
可是當他看到父親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迅速地將那遝錢給塞到了書桌地抽屜裏麵的時候，韓秋白覺得自己心中那個從小一直崇拜了十幾年的父親的形象轟然倒塌了。他甚至能夠聞到那倒坍之後濃鬱的灰塵的味道。
他不敢相信，自己心中那個正直地父親怎麽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心裏麵的受到了刺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便推開了那道門。
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但是明顯地看到了父親原本那還是尷尬的神色一點一點變得恐怖和憤怒起來，緊跟著在他猩紅的眼睛的注視下，他的臉上被狠狠地挨了一巴掌，緊跟著天旋地轉，身體上的疼痛，還有周圍人不知道是誰地尖叫聲傳到了他的耳朵當中。
那閉上眼睛喪失意識地那一刻的時候，他最後的印象便是父親那蒼白的臉。
那一天，他失去了自己敬重的父親，同時也失去了自己的從事音樂地耳朵。
“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韓秋白的思緒，他愣了一下，伸出手不由得在自己那受傷的右耳上撫摸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轉過了身，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一眼便看到了門外手裏麵端著一個碗，裏麵有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讓他心裏麵一暖，輕聲地叫了一句，“媽……”
韓母笑了笑，什麽都沒有說，舉了舉她手裏麵捧著地排骨湯，說道：“你今天一天都沒出門，也沒吃飯，不敢打擾你，但是也得吃點東西啊，這麽冷的天！”
聽到母親這樣說，韓秋白想母親一定替自己擔心了很長時間，心裏麵覺得有些愧疚，慢慢地低下了頭輕聲地說道：“對不起，讓您這麽擔心……”
韓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那樣子慈祥地看著他，輕聲地說道：“你對所有人都很溫柔，但是好像唯獨對你的父親很是不溫柔……”
韓秋白心裏麵一緊，以為母親這是來教訓自己的，臉色晦暗地低下了頭，對於母親他無法反駁，本想接受這次的批評，卻沒有想到，母親竟然長歎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父子倆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但是我想說的隻有一句話，就是你父親無論做什麽都是因為愛你……”
韓秋白一怔，端著從母親手裏麵接過來地碗的手微微一緊，張了張口，感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便聽到他的母親頓時岔開了話題，輕聲的問了一句，“聽說，你這是交了女朋友？！”
韓秋白猛地抬起了頭，在看到他母親看著自己那溫暖的眼神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剛才心情還完全都在沉悶的氛圍當中，一下子腦海裏麵浮現了沈微瀾的身影，他的臉便控製不住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