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海港
第426章 海港
這個裝置其實就是張曉瑛心心念念的水輪泵,佔地不大,整個水輪泵直徑不到一米,但是揚程可以根據需求做到三四十米。
而且也不一定需要這麼長的鐵管子,只要連接水輪泵那一段有兩三米的鐵管子,後面砌一道斜向上的管道就行,現在有了水泥砌這樣的管道就很容易,這樣的提水設備在沒有太多水利設施的大乾再實用不過。
「諸位,這便是利用水的勢能和動能作為動力,取代以往由人力或是畜力工作最直觀的體現。」
周樂浦在一邊給物理班的學生講解水輪泵工作的基本原理,他已經正式在物理研究院上任,所做的工作包括把目前大乾日常的各種應用使用到了什麼物理原理公式都總結出來,再教給學生,甚至還要彙集成冊出版,如果做成了,這大概就是大乾的第一本物理科普書籍了。
張府後園子在有了水泥以後在原來的基礎上完善了灌溉系統,張曉瑛本來就有意做成一個示範模板,湖裡的水從小水壩衝進水輪泵的圓坑后,水輪泵旋轉把水通過鐵管泵上六米多高的小水渠,小水渠也就一尺寬一尺深,一直流到西府後園子,中間還開出了幾條支流。
最主要的是,張曉瑛還有別的想法。
「小張大夫,發電機我已經做好了。」嚴明昊微笑著對張曉瑛說道。
他實在是太想看到那日小張大夫給他演示的電可以在自己的努力下出現了,其實這個比製造蒸汽機和槍炮更加吸引他的興趣。
特別是他現在每天用著那盞露營燈,那實在是太亮了,比自己點油燈亮上上百倍都不止,他真的很希望大家都能用上這麼好的東西了。
「發電倒是容易,但我這邊還沒做好安全防護的絕緣體。」張曉瑛無奈地說道。
她家修小水壩時就考慮了發電的功能,皇帝賞給她哥的這個宅子帶一座天然湖泊實在是太合適了,她以前去徒步時就見過一對在大山裡養蜂的夫妻倆在山上自己蓄水發電,據說以前國家電網沒有普及時許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小型發電裝置,有的供一個幾十戶的村子,有的就供幾戶人家。
雖說最早是使用布料來絕緣,但一下雨就沒用了啊!橡膠還沒做成功呢!
而且這絕緣材料還要求耐熱阻燃,不然用上電以後發生火災這古代房子的木頭使用率那麼高就很危險,當然現在也沒有那麼多家用電器,只是拿來照明的話普通橡膠也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就連普通橡膠也還沒取得呢!啥叫「卡脖子」,這就是卡脖子。
被卡脖子的不光張曉瑛,從雲南往蒲甘城要往身毒行商的商隊也被卡在了直通城外。
原本一直暢通無阻的直通城附近的一條商道上設了一道堅固的關卡,開始對過往的大乾商隊收取過路費。
一開始收的還不多,按照商隊的騾馬數收取,接著又加上按人頭收取,最後按照商品價值的四成收取。
為了看清商隊運送的商品價值,還要求商人把包紮好的商品打開。
「大人,此乃小民一年的生計了,大人還請手下留情。」行商的商人滿臉堆笑著往翻檢自己貨物的守衛手裡塞銀子。
直通城聚居的是孟人,他們來來往往多了,也會一些孟語。
「走開!別妨礙你大爺我。」守衛不耐煩地推開商人,接著把手裡的包裹往地上一抖。
這些商人最是狡詐,自從他們按照商品價值收取過路費后總是用廉價的商品把真正值錢的包在裡面。
「大人使不得啊!」商人趕緊撲過去要攔住,但是晚了一步,精美的蜀錦被扔到一邊剛下過雨的地上,滿地的泥污與精美炫目的錦緞形成強烈的對比。
那商人趕緊把蜀錦撿起來,心疼得臉都抽了,但是守衛仍然把別的包裹一個個打開往地上扔,商隊里的其餘人敢怒不敢言。
「大人請別再扔啦!再扔小民就沒法交貨啦!」商人苦苦哀求,他的貨要送到港口跟身毒來的熟客交接,說好的他有多少貨供給,可眼看著都被糟蹋了,這關卡收費越來越多,他們賺的已經少了許多了。
那守衛要殺雞儆猴,硬是不理商人,不光不聽,甚至還打開再扔。
「都給我拆開。」關卡守衛領頭喊道,這下捅了馬蜂窩了,商隊里的人雖說也能忍一時之氣,這層層加碼收費他們少賺一些也就是了,可這拆了包裹的架勢就是想要明搶了吧?
「這群龜孫子要生搶了,咱們趕緊走。」商隊里有人喊道。
但是晚了,雙方動起手來,一方要搶騾馬上的包裹,一方要護著,行商的雖說也走南闖北,但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激烈的打鬥之後,貨物全部被搶,還有人被打死打傷。
「報!」正在做射擊訓練的校場上傳令兵喊道。
「說。」衛靖端著槍的手臂上綁著沙袋,眼睛仍然盯著前方的胸靶。
「前往身毒行商的一個商隊在直通關口與關口守衛發生衝突,死了十八人,逃回三人,貨物全部被扣留。」
傳令兵說道。
「逃回來的人呢?」衛靖問道。
他們進入蒲甘城以後基本沒有發生什麼民亂,為了保證商路安全也把往雲南方向攔路搶劫的各路土匪掃了一遍,周邊的小城邦也懾於大乾的軍威紛紛前來遞上歸降書表示臣服大乾皇朝,服從大乾治理。
只有南面的直通仗著自己的地理位置優越,對他們愛理不理,甚至前些日子還發函要求蒲甘不得收留從直通城過來修習小乘佛教的僧侶,否則他們將會徹底關閉蒲甘往直通的這條商路。
這就是沒有正確認識自己和他人造成的誤判。
衛靖想到這一句張曉琿經常掛在嘴裡的話。
「張將軍在何處。」他不由問了一句。
不知曉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張曉琿對這一帶十分熟悉,甚至比給他們上課的那羅都還要熟悉,雖然他明明也並不會講此地的話語。
「在府衙。」傳令兵答道。
因為朝廷派遣的官員還沒到任,據說還需十五日才到,目前只能由張曉琿暫時頂替臨時知州的身份,日常在府衙跟蒲甘原本的行政官員打交道。
按理這活本該由衛靖乾的,但他實在不耐煩做此類事務,而且蒲甘的官員也有些怕他,遇事總是更願意找張曉琿,於是衛靖乾脆請他代理知州,自己則帶著兵士各處巡視,其實他也想碰碰運氣獵一條巨蟒,畢竟只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他對活著的巨蟒究竟是什麼樣子還是很好奇的。
府衙也是原本蒲甘行政官員辦公的處所,甚是簡陋,事實上此地的民居大多都是由木頭加竹子搭建而成,屋頂全部都是茅草鋪蓋,即便他們自己住的營區也是這般。
其實南詔和黔中的夷人居所也大多如此,還分成上下兩層,上層住人下層住牲口,當然蒲甘權貴階層住的還是稍好一些,使用的是紅磚建造的屋子,但是屋頂也仍然鋪著茅草。
他們到來以後,已經開始籌備建造帶有中原式樣的府衙,用張曉琿的話說,建築也是文化的一部分。
衛靖一路經過在他眼中就像窩棚一般的居所到了府衙,看到了那幾名逃回來的商人。
這幾人雖然逃了回來,但是神色驚惶,身上也是衣衫襤褸,多處受傷,軍中的醫士正給他們包紮清理傷口,看到衛靖過來,又想跪下行禮。
「不必多禮,把你們怎麼跟守衛起衝突的細細道來。」衛靖說道。
「是,將軍明鑒,我等並非不願交那四成的關銀,只那孟人守衛頭領突然要搶奪貨物,大夥想要回返時他們亦攔住不允,後來竟是想要殺人滅口,我三人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只一起的弟兄們想是已經……」那商人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逃出來后,那些守衛還一路追殺,他們一路跑一路躲,好幾次差點葬身鱷魚腹中,一直逃到靠近蒲甘城的時候才遇到了一個大乾軍隊的巡邏小隊,那些直通守衛才停止了追殺。
「那處關卡離此地多遠?」衛靖問道。
「騎快馬需兩日,我等行路需五日。」那商人答道。
「你們一共帶了多少貨物?」衛靖問道。
「此次大家帶的蜀錦居多,大約值五萬兩銀子。」商人答道。
所以為什麼說在外行商是把人頭架在刀上的買賣,帶著巨額的商品被人發現了可不就得搶嗎?蜀錦向來是身毒一帶最最緊俏的貨物,那些豪奢的土邦王公們恨不得睡覺時都穿著蜀錦。
「你怎麼看?」衛靖問站在一旁默然不語的張曉琿。
「這倒不像直通有意為之,應是守衛見財起意,只咱們亦不可再拖,不然還會有商隊遭此厄運。」張曉琿說道。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這也正是出兵直通的好機會,畢竟打仗最好是師出有名。
停了一下他又向衛靖行了一禮鄭重說道:「此一戰我向將軍請戰,請將軍允末將領兵前去。」
衛靖有些驚訝,張曉琿很少主動請戰,像這般說要自己領兵當主將的更是從未有過,想到他對這一帶莫名熟悉,衛靖想也不想點頭說道:「原本就是由你前去最為合適。你準備一下,後日出征。」
張曉琿猜對了,直通雖然不像別的城邦那樣主動歸附,但也沒有膽子真正招惹大乾,甚至那關口也是守軍私下設的。
因此出了這事,直通王知道大事不好,卻也不甘心向蒲甘王那般乖乖束手就擒,又清楚自己是萬萬打不過大乾的,沒等張曉琿帶著大軍抵達,早就收拾細軟帶著族人權貴坐上上百艘船逃出海去了,等著張曉琿的幾乎是一座空城。
直通城是一個港口城邦,主要依靠貿易聚集人口,大乾軍隊要打來的風聲一傳出,王公貴族們逃離后,普通的商人也人心惶惶四散出逃,生怕大乾軍隊一來就燒殺搶掠,因此現在留在城中的就剩下實在跑不動老弱病殘。
這確實很符合張曉琿所了解的這一帶王族們的做派,他們擅長貿易,對土地並不像中原王朝看得那麼重,而這個直通王國在歷史上的記錄寥寥無幾,一百個字都不到,就算大乾軍隊沒過來,它也很快就會被蒲甘吞併。
此後一千年的歲月里,中南半島上此起彼伏產生了N多個王國,不是你吞併我就是我吞併你,據說著名的吳哥王朝的末代國王是因為饞一根黃瓜,進入自家的黃瓜園子摘黃瓜時被種黃瓜看園子的認錯人刺死了,因為國王沒有孩子,因此吳哥貴族們便擁立了種黃瓜的當了國王,這個國王的後代便是組成如今的柬埔寨王室中的一個家族。
這樣的事情在中國人看來匪夷所思,刺死皇帝難道不是應該夷九族嗎?但是在受印度教影響的地區卻是司空見慣,權貴們並不太熱衷當皇帝,他們看中的是自己手中的權利,有人曾經總結過,華夏大地上王朝末期皇帝駕崩了,於是有人喊道:「快,大家跟我一起造反當皇帝。」
印度教地區的貴族們聽說皇帝駕崩了也喊,只不過他們喊的是:「快,大家跟我一起迎接新皇帝。」
當然這也是挑侃罷了,但是直到現代,中南半島一直都是亂局不斷,經濟發展停滯,黃賭毒槍支泛濫,滋生了許多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罪惡。
張曉琿參加過多次地點位於中南半島的行動,對這一片地區再熟悉不過,面前的海域跟以前並無不同,只有極目所見的島嶼上顯得更加濃綠荒涼。
他拿出望遠鏡看向遠處的馬德島,在現代時中緬石油管道和天然氣管道的起點都在那座島上,如今那座島嶼在鏡頭下荒無人煙,只有海浪不停地拍擊著岸邊的礁石。
他所在的艦隊巡航到此地,曾經在皎漂港停靠了一個月,目睹了國家投資的大工程的建設后,他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
皎漂港,我又回來了。
張曉琿放下望遠鏡,默默地在心裡說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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