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屯墾

  第438章 屯墾 

  「貝貝,你拿一套防刺服給蕭十二。」晚飯後的家庭小會上,張德源聽李嵐說了蕭十二買房的事情后吩咐閨女。 

  蕭衛的工資加賞賜即使比一般人多那也是拿命換來的,上千兩銀子呢!他得攢多久,竟然就拿出來給陳靈秀買房。 

  雖說感情不能拿錢來衡量,但是願不願意給愛人花錢也是感情深淺的體現。 

  「哎。」張曉瑛答道,正要出屋子去房車拿防刺服,蛋子卻跑來喊她:「小姨,十二叔叔有事找。」 

  原本蕭十二有事找張曉瑛一般是自己進入正院站在二門喊她,現在因為陳靈秀一家子住在正院倒座房,他為了避嫌連正院也不進了。 

  有啥事呢?今天一路上就看他好像老樹開花似的,臉上總是忍不住露出笑容,看起來更加憨了,完全沒有了蕭衛的凌厲殺氣。 

  「你去跟他說小姨一會就找他去。」張曉瑛說道。 

  等她從房車拿了防刺服下來,蛋子卻還在等她。 

  「走,咱倆一起去見十二叔叔。」張曉瑛拉著蛋子的手往外院走去。 

  蕭十二站在門口等著她。 

  「郡主。」看到張曉瑛他行禮道。 

  張曉瑛這才發現蕭十二對自己的稱呼變了。 

  奇了怪了,怎麼都喊上「郡主」了呢?以前不是一直都喊「小張大夫」的嗎?這快成了自己的表姐夫了,反而生分起來了? 

  但是她也不再像上次那樣試圖糾正他,免得又不知道碰到了他們的什麼禁忌。 

  「咱們到待客廳。」張曉瑛說道。 

  她剛剛把蛋子送回給陳靈秀了,防刺服還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雖然現在已經開始進入熱武器時代,但控槍是肯定的,普通人還是要通過互砍來消滅對方,那防刺服仍然還是護體神器,若是她們家有防刺服的事情傳了出去,老皇帝大概第一個就不高興——這樣的好東西竟然不給我? 

  「你找我有什麼事?」張曉瑛坐下來問蕭十二。 

  蕭十二神色有些忐忑,把手上一個木匣子遞給張曉瑛說道:「屬下聽聞今日夫人和陳大娘子去買宅子,其實不必再買了,這是屬下前幾月買的,想托郡主交給陳大娘子。」 

  今日他回到以後蛋子跟他說娘親今日去看宅子,不知為何還偷偷哭鼻子了。 

  蛋子還小,不知曉不該跟外人說自家的事情。 

  張曉瑛接過木匣子打開,這木匣子也是普通的木頭匣子,連漆都沒上,裡面一張紙簽捲成一個小筒,用一根細麻繩捆著。 

  張曉瑛暗自吐槽,就不知道拿根綢布條顯得高檔一些嗎?要不是知道這是房契,這細麻繩就是捆一卷草紙也不違和。 

  「你啥時候買的這宅子?」張曉瑛問道。 

  「羅夫人和羅大小姐入住新宅子的第二日買的。」蕭十二說道。 

  「怎麼想到要買呢?」張曉瑛再問。 

  「那日,陳大娘子說羅夫人的宅子位置很好,她老了也要住在此處,每日都可過河到府里蹭飯。」蕭十二說道。 

  看看,這就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啊!對方說了什麼話都記得一清二楚。 

  蕭十二提起后,張曉瑛也記得她表姐是說了這話,陳靈秀跟她一樣喜歡靠著水的宅子,她說了這話張曉瑛還回她「住府里不就連河都不用過了嘛」。 

  房契上果然是陳靈秀的名字和籍貫。 

  「你買宅子寫你的名字就好啦!為何寫我表姐的名字?」張曉瑛問道。 

  「我一個護衛,要宅子也無甚用處。」蕭十二說道,心裡很是不安,擔心張曉瑛覺得自己早早就覬覦陳靈秀。 

  可是自己確實是早早就心悅陳大娘子,早到他們一路從鄴城南下進京的那一段路程,他看著跟自己年歲一樣的小娘子費力拉扯著兩個孩子,聽她在車裡跟張曉瑛學唱歌,柔聲細語哄孩子入睡。 

  她就像一根柔韌的蒲草,即便面對的風雨再大也不會折斷,一路南下,她的身影不知不覺深深地映入自己的腦中。 

  蕭十二想到這些越發不自在。 

  這傻孩子之前是真的完全不做娶我表姐的打算呢!要不是自己昨天回了一下頭,這大好姐夫可就錯過了。 

  「你啊!差點就沒做成我姐夫了!你早跟我說多好呢?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了心悅的小娘子就告訴我嘛!」張曉瑛看著蕭十二說道。 

  蕭十二心下一松,知道張曉瑛這麼說便是沒有責怪的意思。 

  「屬下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陳大娘子,不想帶累了她。」他低頭說道。 

  「不會的,你跟我表姐定會子孫滿堂白頭偕老,你日後像我一樣穿上這套軟蝟甲,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張曉瑛把防刺服遞給蕭十二。 

  蕭十二疑惑地接過防刺服,身為蕭衛,自然是知道軟蝟甲的大名的,但是哪裡會真的有所謂的軟蝟甲呢?要是有皇上每次出宮也不用那麼如臨大敵了,那軟蝟甲不過是傳說而已。 

  而且這看起來就是料子特別一點的衣裳,真的可以刀劍不入嗎?他實在是好奇得很。 

  「你試試能不能刺穿。」張曉瑛說道。 

  蕭十二在小腿處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一看就鋒利無比,銀灰色的刃尖發著寒光,張曉瑛還是第一次看到蕭十二拿著這樣的匕首。 

  但是這麼鋒利的匕首也沒能劃開防刺服,甚至一根絲都沒划斷,蕭十二立即意識到這軟蝟甲的非凡之處。 

  「此等神物郡主留著自己穿罷,屬下身懷武藝,尋常歹人輕易傷不到我。」蕭十二把防刺服放回到桌案上。 

  「歹人傷不到你,那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怎麼一身都是傷呢?你身上的傷痕要是能拿下來都能織網了,我自己也穿著的。不過這軟蝟甲我得來亦是機緣巧合,數量不多,不可讓外人知曉。」張曉瑛叮囑道。 

  「那屬下更不能拿了。」蕭十二搖頭說道。 

  看來這軟蝟甲連皇上都沒穿上呢!自己穿了可就僭越了,至於小張大夫穿了是不是僭越,那本來就是她的,而且在蕭十二心中,他隱隱覺得小張大夫似乎是高於這世間的。 

  不然一個小娘子如何能有這許多本領呢?他去過莘庄張家,那真的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莊戶人家,可就出了這樣的兄妹倆。 

  他只是憨,又不是傻,時日久了自然想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不光是這樣,那騾車的異樣他也感受到了,有一回他發現小張大夫進了騾車后徹底消失,他驚得幾乎魂飛魄散,車裡車外車底車頂都找不到,可沒一會她又出現在了騾車裡。 

  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這自然不是這個世間該有的事情。 

  那時候他就想起來了,難怪張將軍說小張大夫有外出喜歡睡騾車的怪癖,顯然是不欲外人窺破這個秘密,他便一直裝著沒有發現,只是每次外出都想方設法讓騾車離得小張大夫更近一些。 

  「可是你不穿就有可能受傷啊!甚至還可能會有更壞情形出現,穿上軟蝟甲,就可以更好保護我了。」張曉瑛說道。 

  她不知道蕭十二想到的是「僭越」的問題。 

  蕭十二立刻單膝下跪:「屬下無論穿何物都會護衛好郡主。」 

  張曉瑛無語地看著他,自己表姐夫動不動對著自己下跪,這也不是個法子啊! 

  不管張曉瑛怎麼軟硬兼施,這防刺服終究是沒能送出去,張曉瑛只好又拿了回去。 

  一起拿回去的還有房契。 

  「表姐,蕭十二托我把房契拿給你。」她直接拿去給陳靈秀。 

  結果陳靈秀也搖搖頭說道:「讓他自己收著罷,我拿了這房契日後見了他總覺得氣短。」 

  這倒也是啊!戀愛中的戀人最是抗拒感情里摻雜了物質,這宅子跟一般的首飾還不一樣,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物質中的物質。 

  張曉瑛頭大:「表姐,你倆得趕緊成親,不然我都快成鴻雁了。」 

  這兩個人窗戶紙沒戳穿前還能正常見面相處,現在倒是處處要避嫌,傳話都得靠自己。 

  陳靈秀「噗嗤」一樂,安慰她道:「其實也沒什麼事要說的。」 

  好像內廷司也了解張曉瑛的想法,第二天就派了官媒上門提親,還是那天張曉瑛碰到的媒婆。 

  那媒婆見了蕭十二心裡也是嘖嘖稱奇,蕭衛如果想成親還是很搶手的,很多小家碧玉甚至大家的庶女都會願意嫁,這個蕭衛年歲也不大,樣貌英氣偉岸,竟然看上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寡婦,她做這行十幾年了,還是頭一遭遇見這事。 

  因為張曉瑛的一句話,張德源跟李嵐也很贊同,婚禮定在了臘月,不然陳靈秀和蕭十二這種別彆扭扭的狀態持續到開春就太久了,讓他們跟以前一樣相處他們一時間也扭不過彎。 

  內廷司送聘禮來的那天府里的護衛們才知道這事,人人大跌眼鏡,當晚府里買了酒加了菜慶祝,護衛們夜裡沒有輪值的一起灌蕭十二酒,可是他們自己喝倒了好幾個蕭十二還是穩如泰山。 

  再加上平時他們三打一都不是蕭十二對手,心裡原有的一絲嫉妒也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字,服! 

  時間很快來到了衛二少夫人帶著孩子和眾位官眷出發前往雲南郡的日子,朝廷把這當成了一件大事來做,在她們出發的那一天,京城辦了一個歡送儀式,京中六品以上的官員,有封號的誥命夫人都要參加,張曉瑛跟她爹也在其中。 

  太子代表皇帝出席,所有人都在端門廣場站著。 

  先是在太學學生的合唱聲中舉行了升旗儀式,接著是一隊禁軍舉著另一面展開的國旗來到太子身邊疊好,太子鄭重把國旗遞給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官員,那官員躬身接過國旗,太子說了幾句什麼話,官員又答了幾句什麼話,才轉身把疊好的國旗放進他身旁兩名兵士抬著的木匣子里,那匣子里已經疊放了一摞國旗。 

  大乾的國旗在張曉瑛遞上去的初稿改動了一下,加大了四道紅色尖角,另外八道紅色尖角縮小了一些,看起來大氣許多。 

  「安平姐姐,我去了雲南郡就再也見不到京京了。」衛立宸可憐兮兮地跟張曉瑛說道。 

  他雖然也想去看爹爹,但是他不在京城,京京就吃不著白崧了,他每日從練武場下來后都親自去廚房挑最嫩最新鮮的白崧餵了京京才回去進學。 

  「京京的家就在雲南郡,雲南還有更多大象,你自己養一隻就是。」張曉瑛說道。 

  她這也不是哄小朋友,一直到現代,南亞地區都會馴養大象作為勞動力,更何況是還有象兵的現在,所以衛立宸到了雲南大概率也會養一頭象。 

  「吉時到,啟程!」有人高喊一聲,一時間鑼鼓喧天嗩吶高揚一隊全副武裝的兵士先列隊走過,接著是各路官員,隨後就到家眷代表。 

  雖然場中熱熱鬧鬧,但也掩蓋不了離別傷情,衛二少夫人眼圈紅紅跟娘家父母兄嫂話別,又跟衛國公夫人拜別,心中既有很快跟夫君團聚的欣喜,但是又有遠離家人的惶惑,帶著孩子們上了護衛拱衛的馬車跟在官員隊伍后出發了。 

  因為出行的人太多,官府規定送行的人就留在原處,以免造成交通擁堵,衛國公夫人一直看著馬車遠去默默不語。 

  「母親,咱們回府罷。」衛國公世子夫人勸道。 

  「他們一走,咱們府里就更是冷清了。」衛國公夫人說道。 

  諾大的衛國公府其實到處都是僕役和護衛,當然不是真正的冷清。 

  「他們到了,五郎跟父親也該回京了。」衛國公世子夫人說道。 

  衛國公夫人笑笑,這個,可未必啊!她嫁給衛國公幾十年,沒有哪次出征是少於三年的,這次出去也才半年不到呢! 

  但是現今跟以往顯然不一樣了,遠在雲南郡的衛國公看著手中的詔令笑笑,對站在身邊的李如松說道:「咱們這些老傢伙可以先行回京了。」 

  又對衛琦說道:「你媳婦要來了。」 

  衛琦驚訝:「為何?」 

  「朝廷決議在雲南郡蒲甘屯墾戍邊,你日後就要做好紮根雲南郡的準備了。」衛國公答道。 

  衛琦沉吟不語,屯墾戍邊之舉自漢唐以來向來是在西北邊境一帶的舉措,但是如今看來朝廷對西南一帶格外重視,他倒是無所謂在哪裡紮根,就是擔憂媳婦孩兒們不能適應此地氣候。 

  「此地倒是好地方,我住了些時日都不想回京了。」李如松笑道。 

  他閑暇時就到湖裡捕魚撈蝦,或是上到城西的蒼山極目遠眺,景色甚為壯美,實是不欲北歸。 

  而在最南邊的直通城,此時跟颶風肆虐后的景象幾乎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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