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初潮
第455章 初潮
衛靖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驚慌,張曉瑛一時僵住。
能讓衛靖這樣的殺神嚇成這樣的,究竟是什麼可怕的東西,難道有恐怖分子安裝了炸彈?
還沒等張曉瑛思考更多,一塊斗篷劈頭蓋臉蒙住了她,接著又是一塊,張曉瑛感覺自己騰空而起,又一次像布娃娃那樣被衛靖挾著離開卡座,但是她的頭臉都被蒙著,完全看不到東西,只能感覺到衛靖衝下樓梯,應該是跑到了街上。
她被嚇得不輕,特別是下樓梯的時候,從高處極速下落時帶來了強烈的失重感,又擔心衛靖帶著她別一腳踩空了,摔一跤可不得了,因此整個人一動不敢動。
接著又感覺到衛靖在狂奔,好像跑的距離也不短了,就算威力再大的炸彈也炸不著了罷?但是衛靖還在跑,難道不是炸彈是殺手……
蕭十二在衛靖把張曉瑛抱走的第一時間就跟了上去,護衛們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又都呼啦啦地跟著跑,一時間二樓的動靜鬧得很大,旁邊卡座里還沒走的人家驚得目瞪口呆,他們恍惚看到衛家五郎抱著什麼跑下樓,然後護衛們紛紛跟上。
這是出事了嗎?可也沒見有打鬥聲啊!
張曉琿正在端門廣場靠著茶樓這邊跟太子妃的大哥沈亦翃說話,他們的工作剛剛結束,卻聽到附近茶樓一陣吵鬧,負責安保工作的兩人馬上停止聊天往這邊跑過來,卻看到衛靖抱著什麼衝出了茶樓大門,蕭十二在後面緊跟著。
張曉琿心一沉,蕭十二跟在衛靖後面,說明他抱著的就是妹妹,他抓著一名護衛問道:「怎麼回事?」
那護衛也不清楚啊!但是公子抱著小張大夫就跑,說不定是小張大夫暈倒了。
「好像是郡主暈了。」護衛答道。
暈了?難道是低血糖?張曉琿想到自己曾經也像衛靖這麼狂奔過一回,心中更是一緊,趕緊也追了上去。
於是御街上一群護衛們跟在衛靖身後狂奔,雖然衛靖抱著少說也有八十斤的張曉瑛,但是也只有蕭十二勉強能跟在他後面,別的護衛都落後了一大截。
這實在是一大奇觀啊!因為獻俘禮剛剛結束不久,街上留下來的人不少,大夥何曾見過衛小將軍這般不顧體面發足狂奔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騎著駿馬前行,不騎馬的時候也有,但也都是言行有度的貴公子形象。
他身前抱著的是什麼物事呢?看著像是一個人,可是頭腳都看不到,是個人吧?
也有人認出了跟在衛靖身後的是張曉瑛的貼身護衛,覺得自己發現了大瓜,但是也不敢隨便亂說——
衛小將軍抱著安平郡主在街上跑?這事怎麼想就怎麼驚悚啊!雖說衛小將軍又立了新功皇帝會有賞,可這當街搶民女……這也不是民女啊!這可是安平郡主啊!衛小將軍莫不是失心瘋了嗎?
再一看到張曉琿也在後面猛追,實錘了!衛小將軍失心瘋無疑,竟然把安平郡主搶走了!張小將軍都追著去搶回安平郡主了!
且不說各路吃瓜群眾心裡是怎麼想的,在衛靖懷裡的張曉瑛已經被顛得七葷八素,大腦還在不停地緊張思考中。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刺客竟然追得衛靖只能一跑了之?護衛們不會攔著嗎?她哥好像也在附近啊!應該也不是持槍歹徒,因為一直也沒聽到槍聲,別說槍聲了,連冷兵器的金屬撞擊聲也沒有,張曉瑛自己經歷過兩次劫殺,對拿著刀劍打架的聲音早就熟悉得很。
但是她當然不能做什麼,只能盡量不讓自己亂動,以免增加衛靖的負擔。
「太醫!太醫!快來人!」正當張曉瑛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衛靖喊了這麼一句。
卧槽!啥情況!難道衛靖自己已經受傷了嗎?受傷了還抱著自己跑那麼久……
張曉瑛一陣感動,同時又很著急,他這麼跑傷口血流肯定加快,得趕緊救治啊!
「快放我下來!」張曉瑛說道。
「安平不動。」衛靖說道,他已經停止了跑動,找到一間帶床榻的屋子正小心翼翼地把張曉瑛放上床榻。
太醫院胡院正正在自己辦公室看著皇帝的體檢報告,聽到喊聲忙走了出去,一起走出去的還有好些個御醫。
「衛將軍?」有人問道,很是疑惑。
這位身體好的簡直像是刀槍不入百病不侵,從來也沒進過太醫院的門啊!今日這是怎麼了?
「快救人!」衛靖說道,大冷天的,他臉上頭上都是汗,怕張曉瑛亂動一手按住她肩膀讓她動彈不得。
胡院正聽說是衛靖,趕緊幾步快趕過來,衛靖一眼看到他就喊道:「胡院正,快救救安平!」
「安平郡主?」胡院正問道,同時走到床榻邊拿開蓋在張曉瑛臉上的斗篷,正對上張曉瑛睜大的眼睛。
只見躺在斗篷里的安平郡主臉色看起來紅潤有光澤,半點不像有病的樣子,只是髮髻微亂,怎麼衛小將軍慌成了這般?
「衛五哥你受傷了嗎?」張曉瑛問道。
「我沒受傷,你放心,不要動,讓胡院正好好給你診治。」衛靖鬆開按著張曉瑛的手。
張曉琿這時候也跑到了太醫院,這地方他還第一次來,一眼看去就是十幾間屋子組成一個四方形院落,有一間屋子前站著蕭十二,屋裡面還站著好些個御醫。
他趕緊跑到門口,正好聽到張曉瑛問衛靖受傷沒有,也不知道是醒過來了還是沒暈倒,心裡倒是先鬆了一口氣。
他向蕭十二點點頭,走進了診室,站在御醫們身後。
「可我也沒病啊!」張曉琿聽到妹妹說道。
「你出血了。」衛靖說道。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自己身體已經有了暗傷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不知不覺血都流光了,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軍中就有一名將官的媳婦就是這麼死的,據說若是發現得早一些原本可以使銀針止血,沒準還能搶回一條性命。
張曉琿一聽到衛靖說妹妹出血了,原本放鬆的心情一下子又緊張起來,診室里除了張曉瑛衛靖之外還有五六個御醫,其中一個留著花白長鬍子的御醫站在妹妹躺著的床榻邊。
胡院正一聽說張曉瑛出血了也緊張,問道:「郡主傷在何處?」
「我沒有受傷。」張曉瑛答道,她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郡主可覺得何處不適?先讓下官給您號個脈罷。」胡院正又說道。
安平郡主雖然自己也懂得醫術,但醫者不自醫,還是須得由自己給她看診方可放心。
沒等張曉瑛回應,衛靖把張曉瑛的手從斗篷里拉出來說道:「胡院正,您請號脈吧!」
張曉琿在一邊看著不覺得怎麼樣,屋裡其他的御醫卻是面面相覷,患者家屬他們也見得多了,就沒見過有誰像衛小將軍這麼緊張患者的,瞧他一臉的汗,也不知曉這到底是跑出來的還是嚇出來的……也不對,衛小將軍是安平郡主的哪門子家屬呀?
胡院正凝神靜氣把手搭在張曉瑛的手腕上,嘖,原來是這樣啊,想到衛靖的話,他一時有些啼笑皆非,轉頭看到屋裡這麼多御醫在,開口趕人道:「都回自己診室去罷,一個個老大不小的了還這麼愛看熱鬧。」
御醫們也冤枉啊!衛小將軍抱著安平郡主跑進太醫院就喊「來人」,那他們也就是想趕來幫忙而已,現在不需要他們了,那他們走就是了,不過真的很好奇呢!衛小將軍是怎麼抱上安平郡主的……
御醫們退出去以後,胡院正看著留在屋裡的張曉琿問道:「這位是……」
「我是安平郡主的兄長。」張曉琿說道。
他剛剛站在御醫們後面,衛靖跟張曉瑛都沒看到他。
胡院正沉吟了一下,看了衛靖一眼。
既然衛小將軍都聽得,那安平郡主的兄長就更加聽得了。
「方才下官給安平郡主號出來的是月經脈,郡主此時乃是經期,出血是正常的。」胡院正說道。
雖然胡院正說話的語氣平靜又平淡,張曉瑛卻似乎感覺到頭頂上天雷滾滾,整個人尷尬到無地自容,手一掀把斗篷往臉上蓋去。
張曉琿卻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對胡院正拱手謝道:「多謝大人。」
衛靖卻仍是滿臉疑惑,盯著胡院正問道:「何為經期?為何經期出血是正常的?」
張曉瑛聽到他問的這些話,氣得在斗篷下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把他趕出去!
胡院正看看衛靖心道,聽說衛國公府這位五公子自小便隨著父兄在邊關打仗,向來潔身自好,如今看來都不止是潔身自好而已啊!某些方面的教育很是欠缺嘛!人家安平郡主的兄長看著比他年輕都比他還要明白,這如何能行?
他正要親自給衛靖科普生理衛生常識,張曉瑛在床上「咚咚」敲著床板,胡院正醒悟過來,安平郡主雖說也是醫者,可同時也是個小娘子呢!小娘子自己遇到這些事情自然也是害臊的。
算了,讓他們自己說去吧,年輕人的事,他老頭子就不摻和了,安平郡主明顯惱了,他還是趕緊溜了溜了。
「總之安平郡主身體甚是康健,衛小將軍還請放心,下官還有旁的事情要忙,先行告退了。」胡院正說完就匆匆出門走了,衛靖原本還想把他攔住,張曉琿制止了他。
「安平沒事,你倒可能有事。」張曉琿幸災樂禍似笑非笑地看著衛靖說道。
「都出血了,出的還不少,怎會沒事?」衛靖心中著急,只想把那胡院正趕緊逮回來給張曉瑛行針止血。
張曉琿同情地看著衛靖,猜想他是真的不懂,他自己也是初中時看了生理衛生課本才了解清楚的,衛靖一個古代男子,一般都是婚前才會有人給他普及這方面的常識,古代又不像現代有那麼多科普讀物,這些相關的知識只在醫書中記載,如果不是專門去研究,他還真的是沒有機會了解相關的內容。
但他倒是真的緊張妹妹,以致於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只是他也不好當著妹妹的面給衛靖解惑。
「真沒事,放心。」張曉琿拍拍衛靖肩膀,走到床榻邊對張曉瑛說道:「貝貝,你能自己走嗎,咱們先回家吧!」
妹妹大概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經期,不然肯定會有所準備,現在既然都這樣了,只能是趕緊回家。
「不能,哥哥,丟死人了,我沒臉見人了。」張曉瑛在斗篷下悶聲說道。
她主要是沒臉見衛靖,雖然她是醫學生,可是被人看到自己的經血弄髒了裙子,看到的人還是衛靖,她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哎!
張曉瑛又狠狠地錘了一下床板。
「安平不能自己走,不急,我先去喊胡院正過來止血。」衛靖說道,轉身出門去了。
張曉琿本來想攔他,後來一想算了,他不在妹妹還沒這麼尷尬,說不定他去了胡院正那裡還開竅了。
「起來吧,衛靖出去了,你也不能一直躲著他。」張曉琿拍拍張曉瑛腦袋的位置,他了解妹妹的心結,又走到門邊對蕭十二說道:「表姐夫,貝貝走不了太遠的路,得把騾車趕過來。」
「好。」蕭十二應道,快步離開。
他其實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不過他倒是可以確定一點,衛小將軍不會傷害小張大夫,現下小張大夫有她兄長和衛小將軍在,安全自然不成問題,而騾車他還是親自趕才放心。
胡院正對衛靖又來找他很是無奈,也罷,那他老人家就趁著這個機會給他普及普及婦科常識。
於是衛靖才知曉自己鬧了一個多麼大的烏龍,難怪安平方才惱上了自己,原來這是小娘子長大了都會有的事情,這麼說他的安平真的長大了呢!難怪他看著總覺得有些不同了。
但他還是很憂心。
「每月這麼流血可會損耗身子?」他問道,要流好幾日的血,那得流掉多少啊!想想就覺得心驚。
「自然是損耗的,可在過後多吃些補益氣血的吃食,這幾日不可過於勞累,靜養為妥。」胡院正說道。
他老人家是最早看出衛家父子覬覦安平郡主的人,那會安平郡主還只是一個莊戶小娘子,什麼封號也沒有呢!以前他還以為他們是看中了安平郡主的本事,如今看來這衛小將軍倒是真上心了!
「何種吃食可補益氣血呢?」衛靖繼續虛心求教。
胡院正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衛靖,心中暗道,你一個在戰場上拿刀殺人的殺神問我什麼食材補益氣血?
不過他還是耐心給衛靖解答:「紅棗桂圓阿膠,平日亦可吃些豬肝黃鱔烏雞,小娘子也不可補的過多,還是盡量食補為好。」
「除了需補回氣血還需留意何事么?」衛靖又問,他得問得清清楚楚才好,不然心中總是不踏實。
「經期萬萬不可受涼,冷水能不碰便不碰,能做到這些便可保無虞。」胡院正說道,原本他還想再多說一樣的,但是覺得這倆孩子也沒成親,那就沒必要說了,再說了,安平郡主自己也是醫者,她自然清楚。
「多謝胡大人!」衛靖心中稍定,向胡院正行禮后回到張曉瑛躺著的屋子。
張曉瑛已經從床榻上起來了,但是怕弄髒斗篷,就沒坐著而是站在床榻邊。
「安平怎麼起身了?還是躺著罷。」衛靖說道。
張曉瑛看到他原本還是有些尷尬,但是看他這個樣子好像已經不慌張了,難道是胡院正給他普及了生理衛生常識?
果然聽他繼續說道:「是我弄錯了,倒把你嚇著了吧?胡院正說小娘子長大了每月都會流幾日血,並無大事。」
張曉琿無語地看著衛靖,大哥,您這是要安慰人嗎?不知道這是女孩子的隱私不能拿來討論的嗎?
他看向自家老妹,以為會看到她腦羞成怒的樣子,沒想到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妹妹正一臉探究地看著衛靖,眼裡還帶著幾分笑意。
張曉瑛確實不生氣,連尷尬都沒了,本來嘛!人類的羞恥心都是被教育出來的,好比原始人,他們就是覺得赤身裸體並沒有任何問題啊!衛靖現在也類似於原始人,對他來說這就是個純粹的生理問題罷了,自己的尷尬根本就是完全沒有來由。
「你都問清楚啦?」張曉瑛問道,她想看看衛靖到底了解多少。
「問清楚了。」衛靖點點頭。
連安平這幾日該吃什麼他都了解過了。
「那我是因為什麼流血呢?」張曉瑛又問道。
「就是長大了,沒事的,女子都會如此。」衛靖答道,還以為張曉瑛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忘了她也是醫生。
「那為何女子長大就會流血呢?」張曉瑛又問。
衛靖正要答話,張曉琿插嘴道:「五郎別理她,她自己就是大夫。」
他一聽就知道自家老妹在想什麼,衛靖畢竟是古代男子,如果過多聯想肯定還是會尷尬的。
他輕拍了一下妹妹肩膀,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說道:「注意點!」
雖然過去了幾個月,但他可是沒有忘記妹妹說要給衛靖生娃時的淡定自若。
唉!女孩子長大了真是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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