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改變

  第499章 改變 

  其實衛靖把這話問出口后就後悔了,他還記得張曉瑛第一次提到這個名字時臉上那哀傷的神色,生怕現在自己這一問之下又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給你看看,這就是陸鵬飛,頂流巨星啊!」張曉瑛拿過手機搜到一個陸鵬飛最近的新聞,遞給衛靖,接著就把他的頭髮解開用干毛巾吸水。 

  衛靖懷著複雜的心情接過手機,他現在對手機的使用也熟悉得很,屏幕上是一個粉面小生,左耳上還戴了一個耳環,那轉頭一笑中隱約帶著絲絲嫵媚。 

  衛靖啞然失笑,這位果然是不能跟他相提並論,但他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貝貝,你為何說我碾壓他?」 

  「碾壓」這個辭彙他熟悉得很了,張曉瑛嘴裡時不時就會冒出這個辭彙,也常常是拿來誇他的,碾壓別人也就罷了,此人他有何可碾壓的? 

  「哦,你比他好看。」張曉瑛正使勁擦著衛靖的頭髮,就隨口答道。 

  這個…… 

  衛靖從沒想到自己的外貌還有一日被拿來跟旁人比較,他也從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好壞,他讓別人記住的原本也不是他的臉,而是這張臉代表的赫赫戰功。 

  但是既然張曉瑛這麼說,那他還是多看了幾眼那陸鵬飛,最後他總結道:「這長相不光我能碾壓他,大郎也能碾壓他。」 

  他原本並不愛議人長短,只是陸鵬飛到底是他心中的一個結,雖然這結如今已解得差不多了,但終究還是結著的。 

  「我哥嗎?」張曉瑛聽衛靖這麼說,也側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陸鵬飛,新聞中的陸鵬飛在參加某個綜藝節目,一如既往的陽光酷帥。 

  「沒錯,且這陸鵬飛可是塗了脂粉?」衛靖說道。 

  「他是明星,出鏡都是要化妝的,我哥哪有這麼好看呀!」張曉瑛說道,她真沒看出來她哥比陸鵬飛好看,難道真是距離產生美? 

  衛靖笑笑不再說什麼,他從不會因為不喜歡對手而對對方錯誤判斷,對敵講究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判斷得越準確己方獲勝幾率就更大,對他來說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因此這樣的思維方式已經深入骨髓,哪怕是在判斷無關緊要的容貌問題也是如此。 

  但既然是無關緊要也就不必再討論下去了,而且也顯得他有貶低對方的嫌疑,再說了,這會貝貝在給他擦頭髮呢!那陸鵬飛也靠不著啊! 

  衛靖感受著張曉瑛給自己擦頭髮的動作,又怕她累著了,把手機放桌上說道:「貝貝我自己擦吧!」 

  「擦好了,吹乾就行,這吹風機你沒用過,容易鉸頭髮。」張曉瑛打開吹風機開始給衛靖吹頭髮。 

  衛靖沒事做,便又拿起手機,退出這條新聞時看到滿屏都是陸鵬飛的各種信息,他倒是明白這是因為搜索關鍵詞的原因,便想看看這人都在做些什麼事情。 

  看著看著就不對了,這陸鵬飛一年多以來都春風得意意氣風發的,張家人都不在現代了他難道一點也沒察覺到嗎?難道這竟是個負心人? 

  「貝貝,陸鵬飛待你可好?」衛靖終是問了出來,他想到當初張曉瑛提到陸鵬飛時的表情跟這新聞里陸鵬飛的表現簡直是對比強烈。 

  「啥?」張曉瑛以為自己聽錯了衛靖的話,這是哪跟哪啊?陸鵬飛待她好不好……這簡直…… 

  「我看你們剛來大乾那陣子他好似半點不傷心。」衛靖說道。 

  「他傷心啥呀?他又不認識我家裡的誰。」張曉瑛說道。 

  衛靖愣住,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才說道:「你倆不是……知己好友嗎?」 

  他不願把張曉瑛跟陸鵬飛的關係歸到「戀人」這一檔,便用「知己好友」替代。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他是偶像巨星,我只是他的一個小粉絲,人家咋可能跟我是知己好友呢?」張曉瑛笑道。 

  原來如此! 

  衛靖心裡的結徹底打開,但是又覺得張曉瑛的話里似乎帶有自我矮化的意思,便說道:「他一個伶人,如何能與你相提並論。」 

  「嗯,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他當伶人也是一份工作,其實他們也很不容易,我以前日子過得太好了,有點空閑就追星,我哥也說過我淺薄,應該更喜歡他才對。」張曉瑛說道。 

  她想到古代確實看不起演藝界人士,便又對衛靖解釋道:「現代的伶人跟大乾的不同了,他們影響力很大,有些國家的伶人甚至可以成為政府首腦。」 

  結果衛靖微微一笑說道:「提線木偶罷了。」 

  這……好吧!政治問題當然是衛靖這些從小泡在權勢里的人比自己更通透,她沒事還是追追星得了。 

  不過她也有些奇怪。 

  「衛五哥,你為何會以為我跟陸鵬飛是朋友呢?」張曉瑛一邊撩起衛靖的頭髮,一邊晃動著吹風筒問道。 

  她剛剛也就提了一下陸鵬飛的名字,但是衛靖對陸鵬飛很好奇,這不應該啊!她跟他提過許多人的姓名了,從來沒見他主動問起過那些人。 

  衛靖默然一會,覺得還是應該說實話。 

  「鄴城大戰後,我跟大郎一起到安樂堂看你,你那會很傷心,說了一句你想陸鵬飛了。」衛靖的聲音穿過吹風筒發出的「呼呼」聲,傳進張曉瑛的耳朵里。 

  張曉瑛怔住,她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情況下說出的這句話了,衛靖居然記得這麼清楚,難道說…… 

  「衛五哥,你怎麼記得……」她聽見自己問道,吹風筒停在一個同一個位置時間太長,衛靖側了一下腦袋,張曉瑛才反應過來,乾脆先按停了吹風機。 

  「貝貝,你是想問我為何記得如此清楚嗎?我自見你第一面,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清楚,只是從那日起我才知曉自己心悅你,當時看到你提到陸鵬飛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心中也極難受,不瞞你說,我以為那陸鵬飛棄了你,還想逼迫他重新與你定親,只是一直查找不到此人。」衛靖一口氣說完,心裡只覺得輕快許多。 

  只是張曉瑛完全呆住了,那會她是怎麼對待衛靖的啊!各種提防忌憚,偶爾還出言嘲諷,這傻子卻一直護著自己,甚至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要找人逼婚…… 

  張曉瑛心裡暖流涌動,忍不住趴在衛靖背後環住他的脖子說道:「衛五哥,難為你了。」 

  衛靖笑笑,抬手握住張曉瑛的小手說道:「難為難為我也好,不然我向來妄自尊大,定然是不能與你有今日的。」 

  如今回想他仍覺慶幸不已。 

  「我說想陸鵬飛,其實是跟我哥說想念現代的意思,我那會剛從現代過來沒多久就親身經歷戰爭,又親眼看到孫二柱沒了……」張曉瑛不想衛靖心裡有疙瘩,便想給他說清楚,她也想起來她是怎麼說起的這句話了。 

  「我明白的,貝貝,你才是真的受苦了。」衛靖把張曉瑛的手握緊,想到張曉瑛這麼一個在太平盛世嬌氣巴拉的姑娘來了大乾受到的各種驚嚇,甚至還經歷了一次針對她的劫殺,他只覺得心疼無比。 

  兩人心意相通,靜默著保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張曉瑛才重新給衛靖吹頭髮,他的頭髮又厚又長,張曉瑛吹了好一陣子才吹乾,她第一次看到衛靖披散著頭髮的樣子,據說講究的古人是不會讓外人看到自己披散頭髮的時候的,她想起來到了大乾連她爹她哥都沒披散頭髮在她面前出現過。 

  她繞到衛靖面前端詳了一下說道:「衛五哥,你這麼散著頭髮也很特別啊!」 

  真就像那修仙劇里的男主養傷時的樣子。 

  衛靖被張曉瑛看得不好意思,胡亂把頭髮攏起來紮好,利索得都讓張曉瑛自愧不如,離開橡皮筋,她是沒法子用一根麻繩自己把頭髮紮好的,而且以前張曉瑛總以為現代留長頭髮的男孩扎頭髮的動作會不會有些偽娘,但是衛靖扎頭髮的過程也透著那麼一股子殺伐果斷的氣概。 

  「你歇息吧!我回住處了。」衛靖起身想要把自己換下的臟衣服穿上,雖然他洗了澡實在不想再穿這髒兮兮的舊衣服,可外出打仗哪能講究得了那麼許多。 

  張曉瑛卻受不了他把臟衣服再穿在身上,遞給他一雙襪子說道:「先穿上襪子,這也是新的,衣服留著我放洗衣機洗,你再穿一件外套就行了,這會大夥都睡著了,也看不見你穿啥。」 

  古人對著裝規範很重視,衛靖穿這麼一身衣裳妥妥的是奇裝異服,被人發現總是不好。 

  「不必了,我拿回去有專人洗衣,你累了一日,早些歇息。」衛靖接過張曉瑛遞給自己的襪子穿上,這襪子也跟他穿在身上的貼身衣物一般綿軟服帖合腳舒適,相比之下他換下來的那雙襪子只能叫腳袋子,他怕熏到張曉瑛已經洗乾淨晾在衛生間的架子上了。 

  「外套也不用了,你給我的這身衣裳已經夠暖和的了。」他又說道。 

  他穿過的衣裳也不好再給大郎退回來,且張家也無法再買到這麼好的衣物,還是能不穿就不穿了。 

  「你先把外套穿回去,明日再送回來,你放心,我哥不嫌你穿過的衣裳,我們小時候都是穿別人家孩子穿過的衣裳,大家都覺得這樣的衣裳才最好。」張曉瑛踮著腳把她哥的羽絨大外套披在衛靖身上,雖然他穿的運動套裝是加絨的,可現在外面是零下十幾度的氣溫。 

  衛靖知道張曉瑛怕他受寒,便順著她的意把衣服穿上,但他從沒穿過這樣的衣裳,也不習慣敞著穿,低著頭研究怎麼把衣服合上。 

  「這麼卡上,卡到最底下,左右一定得平整,不然拉鏈拉不上。」張曉瑛給他示範,又教他怎麼脫開拉鏈,衛靖自己拉脫一遍就會了。 

  「這拉鏈真是巧妙至極。」他說道。 

  且這麼一拉衣裳便穿好了,若是軍中的衣裳也是這般,那兵士們緊急集合時花費的時間便少的多。 

  「是呢,不過這東西可不好生產。」張曉瑛說道。 

  別看在現代時覺得拉鏈不起眼,到了古代才發現缺了它實在是處處不方便,最明顯的就是張曉瑛總得小心她包包里的東西會掉出來。 

  「咱們有生產條件做出來嗎?」衛靖問道。 

  「有的,金屬拉鏈最早也是手工製作的,只不過質量不穩定,最好有特製的機床。」張曉瑛說道。 

  「過後我研究一下。」衛靖說道。 

  能在大乾生產出現代的物品對他來說實在是最大的樂趣了。 

  「好,那我就不管了。」張曉瑛說道,她以前也留意過這方面的資料,後來又被更急需的東西佔用了時間跟精力。 

  「你歇著罷,小小年紀整日要操心這許多事,不長個了可如何是好。」衛靖說道。 

  「你嫌我個子矮?」張曉瑛瞪著衛靖問道。 

  這是她心裡的一道坎,沒想到今天聽到衛靖也這麼說。 

  「怎麼會!」衛靖心知說錯了話,原本自己只是心疼她辛苦,偏偏說出這話來,他趕緊攏著張曉瑛說道:「你不嫌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會嫌你,我是怕你累壞了,身子長得壯實一些總是好的。」 

  還壯實,京京倒挺壯實的。 

  張曉瑛無語,不過她也了解衛靖不是能說會道的人,要吵架肯定是吵不贏自己的。 

  至於嫌不嫌的,拉倒吧!真的嫌棄誰會說出來呢? 

  她正這麼想著,發現自己被衛靖抱離地面,又被他輕輕托著跟他的臉面對著面。 

  「這樣也甚好,抱起來不費勁。」他說道,說完了就把張曉瑛放回地上。 

  嗯,反正怎麼說都是您有理。 

  張曉瑛伸手按了轉換鍵送衛靖下車,衛靖下了騾車就看到衛五一衛五六跟蕭十二站在一起。 

  看到他的樣子,蕭十二衛五六還好一些,衛五一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他跟著自家公子過來,結果公子人不見了,要不是蕭十二死命攔著,他都要傳黑旗軍進王庭翻個底朝天,幸而蕭十二去喊了衛五六過來跟他解釋了一番,說是張曉瑛也在車上,而且衛五一也想到一路上公子確實有些蹊蹺,比如很多天都沒吃晚飯,他勸說時公子說是吃過了,要知道公子的食量很大,不可能沒吃也說吃過的,但是他問別的護衛他們也說不清公子是在哪用的晚膳。 

  可這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公子怎麼穿得這般怪異? 

  他趕緊過去接過衛靖手上的衣裳說道:「公子,您……」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是說「您出來了」還是說「您回來了」,好像怎麼說都不合適。 

  「回去再說。」衛靖說道,他本來也是要讓衛五一清楚這事的,今晚也該告訴他了,當然也只能說騾車的事,別的事就沒必要多說了。 

  而蕭十二衛五六看到衛靖換了一身衣裳下車,更確定了他們以前對騾車就是一間宅子的猜測。 

  「您是說,安平郡主的破騾車真的會變身?」衛五一問道。 

  這實在是他聽過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比公子突然消失不見后又出現了還匪夷所思。 

  衛五六跟蕭十二也就是信誓旦旦說公子跟小張大夫就在騾車裡面,至於車裡面是什麼情況並沒說清楚。 

  「對,此事重大,你須得守口如瓶,不要讓旁人察覺。」衛靖說道。 

  「那,安平郡主……是人么?」衛五一膽顫心驚地問出了這句話,倘若安平郡主是妖怪,把公子采陽補陰了可如何是好?畢竟騾車都能變為一間屋宅,這不就是那奇聞怪談中常見的橋段么? 

  「自然是人,與我等一般無二的人,你休得多想,我與她互為一體,你們的主母只有一位,也唯有一位。」衛靖淡淡說道。 

  衛五一不像衛五六那般熟悉張曉瑛,且他對衛靖又極為忠心,不容忍任何有可能對衛靖不利的事物存在,這樣就有可能會做出傷害張曉瑛的事情,衛靖這麼說,也是對他的警示。 

  「是!屬下謹記!」衛五一忙單膝跪下行禮應道。 

  跟在衛靖身邊這麼久,他明白衛靖這是極重的話了。 

  夜更深了,草原大漠的夜色空曠蒼涼,一輪清冷的圓月懸在天空,遠處似乎傳來了高高低低的狼嚎聲。 

  王庭的王帳里燃著松脂,依然有人沒有離去。 

  以前北胡王庭相對大乾雖說多少有些附屬的意思,但是大乾還是給了他們相應的國與國之間的地位的,大軍也不輕易入境。 

  但是按照衛靖給穆多爾傳遞的意思,雖然他們日後的生活完全沒有改變,但就不是國與國的關係了,僅是一個藩屬地的地位,汗位也僅相當於大乾的郡王,大乾的軍隊隨時會過境,甚至還要在草原上修路。 

  穆多爾聯盟的幾名主要部落首領對著桌上那支步槍陷進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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