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疏離

  第564章 疏離 

  拿著電台蓄電池回到家的衛靖把東西放在自己的書房裡間,這裡平時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可進入,電台跟蓄電池都有外包裝,護衛們只是看到了黑乎乎的外殼,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都以為是張家的作坊新生產出來的產品。 

  電台配著耳機,別人最多能聽到衛靖自言自語,聽不到別的人聲。 

  張曉瑛躺在她自己房間的炕上閉著眼睛轉了個身,她要適應沒有房車的日子,不然哥哥不會帶著房車出海。 

  但是她遲遲沒有睡著,並不是因為她自己住在後罩房害怕,她才不怕呢!現在她家的主院大概是大乾最安全的房子了,防盜系統依然極為靈敏。 

  她睡不著是因為哥哥,她看得分明,哥哥在回答她的話時臉上的表情她太熟悉了,雖然僅僅是一瞬而過,但也足以說明了一切。 

  當時她完全驚呆了,反應過來想跟哥哥說點什麼,可哥哥已經起身回自己房間了,她看著哥哥走出小書房的背影獃獃的說不出話來。 

  以前她天真的以為哥哥找到另一份感情就好了,沒想到卻又是另一個重複而已,如果是這樣,她寧可哥哥是沒有心的人。 

  可她太清楚了,哥哥如果愛上一個女人,他的感情曾經有多火熱,今天就有多深沉,甚至張曉瑛感覺蕭元錦對哥哥來說更不一樣,因為哥哥顯然不願跟家裡人談及這個話題,而以前哪怕是他最難過的時候,他也不像今晚表現得這麼抗拒。 

  她還記得菲菲姐的樣子,因為手機里也存著以前的照片,她不可能把跟她有關的照片都刪了,畢竟她們認識了二十二年之久,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有許多照片都是合照,如果都刪了很多家庭重要時刻的紀念也就沒有了。 

  但是她對菲菲姐的記憶多少都有些模糊了,因為她跟哥哥高考以後大家都住校,來她家的時間就少了,張曉瑛記得最多的就是她總是給自己發微信,問自己有沒有哥哥的消息,有時候是語音有時候是文字,只要有她的信息,十有八九都是這個內容,對哥哥的思念之深溢於言表。 

  蕭元錦沒有這種表現,之前張曉瑛也猜她喜歡哥哥,可她從來沒有主動跟張曉瑛提起過哥哥,更別提問他在哪裡了,有時候別人當她的面提起哥哥,張曉瑛看她的反應也只是微微笑,以至於張曉瑛一度以為自己想多了,直到今晚聽到她爹說出了這驚人的消息。 

  從京城一路騎馬去泉州,這得多深的感情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呢?張曉瑛捫心自問,自己對衛靖大概是做不到的,對哥哥倒是有可能做到,只不過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頂不住得換車子了。 

  哎!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老張,你說小琿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順呢?」正房主卧里,李嵐也是輾轉反側睡不著,兒子是她生的,他心裡什麼感受當媽的也看出來了,孩子心裡苦。 

  「他自己選了這條路,也只能這樣,你想菲菲六歲就到咱家,他倆認識超過二十年,最後都能分了,小琿有顧慮是正常的,想想也是的,當初菲菲還能經常跟小琿聯繫,有微信可以視頻,要見面最多做個飛機就行了,可現在比起現代那是遠遠不如,人一走就渺無音訊,想見個面也極不容易,還是不要帶累人家姑娘了。」張德源說道。 

  他還記得菲菲父親找他商量孩子婚事的情形,當時他並不比面對皇帝輕鬆,畢竟兩個孩子處了這麼多年,他心裡是有愧的,總覺得自己兒子對不住人家。 

  「那小琿這輩子就不成家了嗎?」李嵐說道,想到兒子剛剛的樣子心裡就難受。 

  「隨他吧!咱們盡量活久一些,多陪陪他。」張德源說道。 

  跟爹媽妹妹相反,張曉琿很快就睡著了,對他來說回到自己家裡是最放鬆的。 

  他偶爾會做夢,今晚他又做夢了,在夢中回到了大學時代。 

  「班頭!你的信!我去!這什麼年代了還有人寫信,這信封上地址姓名還是毛筆字,誰列印信封打毛筆字啊,嫌墨盒用得不夠快啊!咦?這寄信地址有些特別……哎哎!班頭我還沒看清楚呢!」負責領快遞的小子看著手裡的信封喋喋不休,被他劈手把信搶走了。 

  他拿到信封也是一怔,這筆跡既熟悉又陌生,寄信地址也一樣,四周安靜下來,那吵吵鬧鬧的小子也不見了,他用剪刀小心剪開信封封口,抽出折成三折的信紙展開,信紙上帶著的清香同樣是熟悉又陌生。 

  「郎君,多日未見,甚念……」 

  他剛剛看到開頭幾個字,信紙就像蒲公英被吹散一樣散開了,他手上拿著的是他的手機,屏幕上的女孩淚流滿面。 

  「張曉琿,」她哽咽道,「你要問我為什麼,那我告訴你,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微信錄屏,因為他們見面的時間特別少,他習慣把他們每一次微信視頻都錄下來,想她了就點開看看,以前的視頻他都拷貝到硬碟里不再留在手機里,只有這一段他沒拷過去一直留著。 

  他不記得自己看過了多少遍這段視頻,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他幾乎忘了自己還保存著這一段視頻,畢竟現在手機里已經錄了許多大乾的映像。 

  在這句話說完以後,她把他微信拉黑,手機也設置了黑名單,他連簡訊也發不過去,於是他緊急請了假趕回家,然而他到家的第二天就是她跟別人訂婚的日子。 

  他一直確定不了她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到了大乾后他倒希望是真的,然而她滿臉的淚又告訴他那不是真的,可是他已經什麼都做不了,而且僅僅五天後他們就穿越到了大乾。 

  他木然地看著屏幕上的那張臉隱去,那張臉到後面已經變成了蕭元錦的臉,蕭元錦的臉上沒有眼淚,反而儘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神色。 

  張曉琿轉身換成側睡的姿勢,身子微微蜷了起來,即使在夢中,心底那種隱約的痛楚仍然讓他感到不適。 

  第二天早上起來,大家熱熱鬧鬧地吃完了早餐,張曉琿跟衛靖都沒有具體事情要做,兩個人約好要一起去城郊找試驗航模的地方,衛靖跟張曉瑛從現代帶回來的航模可是又勾起了張曉琿的航模癮。 

  他們買的航模比張曉琿以前玩的大多了,最長的一架客機機身超過了兩米,這樣的玩意在天上飛被大乾人看到豈不嚇壞了,因此他們找的地方不光得足夠大,還必須隱秘。 

  而且這麼大的航模也需要跑道才能起飛降落,在京郊找到一個這樣的地方還是不難的,大乾的人口密度實在太低,他們不用走多遠就找到了合適的地點,就在衛國公府的馬場北側,馬場本來就是養馬的地方,平時並沒有什麼人會過來。 

  「這地方真不錯,下回把房車帶來,你可以在這裡開車。」張曉琿對衛靖說道。 

  衛靖去了一趟現代,大概對開車這事早就手痒痒的了。 

  衛靖果然向張曉琿行了一禮微笑說道:「還請大郎賜教!」 

  「貝貝沒教你嗎?」張曉琿問道,有些意外。 

  「沒有,她最開始都忘了怎麼開車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而且也沒時間教。」衛靖微微笑著說道。 

  「也是,她能把房車開走就不錯了,她自己的車子是一輛小小的兩座車,沒開過這麼大的車子是不好適應的,是不是後面總有車子催她呀!」張曉琿笑問,多少有些懷念。 

  「對,她一邊開車還一邊叨叨,『老娘就只能開這麼快,你牛你飛過去啊!』,我都跟著她緊張起來。」衛靖想到當日張曉瑛的樣子,臉上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張曉琿也哈哈笑,妹妹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自稱「老娘」,結果倒又變小了。 

  兩人只帶了衛國公府的幾個護衛,張曉琿給他的親兵放假回去探親了,不然下次出海回來就不知道啥時候了。 

  兩人確定好跑道尺寸,交待衛五一讓他找人平整場地鋪上水泥,又回了張府把李嵐裁剪衣服的大桌子搬進后罩房準備給航模開箱。 

  一切準備妥當后張曉琿給衛靖普及裝配航模的流程,衛靖認認真真用本子記下來。 

  「現代的印度,你知曉是哪個吧?他們的軍機動不動掉一架下來,有一回把軍中最高長官都給摔死了,就是因為他們的飛機裝配實在太馬虎,經常安裝完一架飛機后還剩下一把螺絲,這肯定是不對的,說明有些部位連接得不到位。」張曉琿看著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航模配件說道。 

  「明白。」衛靖答道,他兩眼放光地看著桌上的零件們,伸手拿起起落架對著輪胎又摸又捏。 

  「這便是橡膠做的罷,果然手感極好,若是以後車輪都能安裝上這橡膠輪胎就好了,對了,貝貝有一回在網上下單買了十噸橡膠。」衛靖說道。 

  「運到工業園區了,嚴明昊已經做出點東西了,你注意到新廚房那個封閉式打水泵了嗎?裡面就需要用到橡膠圈密封。」張曉琿說道。 

  「注意到了,這個水泵當真方便,安全又輕便,連三妞都能泵水。」衛靖贊道。 

  那水泵不大,高出地面一米,一根鐵棍橫在一邊,往下壓鐵棍水泵里的水便噴湧出來。 

  「再怎樣都沒自來水方便,慢慢來,現代化一定會到來的。」張曉琿說道,把兩個現代化的飛機機翼板拼到一起,眼神專註。 

  此時他跟衛靖就是兩個普通的機械玩家少年,在享受著他們難得的休閑玩樂時光,任誰也看不出他倆是縱橫陸地叱吒海洋的帝國將星。 

  張曉瑛則坐在衛國公府主院花廳里,親手片著草莓種子,順便把一個草莓分成兩半,方便放進嘴裡,不然衛國公夫人這麼講究的人咬一口草莓弄得滿嘴紅汁,大概她就選擇不吃了。 

  「真是美味,我一個老婆子都饞,老頭子你也嘗嘗。」衛國公夫人用牙籤戳起一個遞給衛國公,吃了張曉瑛親手片的草莓昨晚上生衛靖的氣就煙消雲散了。 

  衛國公樂呵呵接過草莓放進嘴裡,滿意地點頭贊道:「送兩籃給婷姐兒,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一家送一籃,大夥都嘗個鮮。」 

  按規矩張曉瑛今天會過府,他為了不錯過跟未來兒媳婦見面的機會,提前下衙回府中侯著,果然孩子就是懂事,把老妻哄得開開心心的。 

  如今兩個兒媳婦都帶著孩子到她們夫君身邊去了,他們更要多跟親家走動,以免淡了情分。 

  「婷姐兒就送一箱籃了,一共四籃草莓。」衛國公夫人提醒衛國公說道,老頭子總是明晃晃偏心閨女,明明大家都是一籃剛剛好。 

  「府里只有我跟你兩個老傢伙,嘗嘗味道就行了,這一籃剩下的就都送去給婷姐兒罷,她府里娃多。」衛國公說道。 

  「這草莓是不好留,也不能多吃,送姐姐府上正合適。」張曉瑛也說道。 

  昨晚她家四十斤草莓所有人都嘗到了,包括護衛們也都能一飽口福,這一籃草莓足有十斤,衛國公夫妻倆要是都吃了可受不了。 

  「你不是說這種子珍貴嗎?得教他們留種。」衛國公夫人說道。 

  「我在每個籃子里都留有寫了留種跟種植法子的便簽,他們會知曉的。」張曉瑛說道,這些權貴人家最是知道什麼寶貴了,嘗到這麼好吃的草莓肯定會千方百計找種子嘗試自己種出來,她寫的紙簽他們一定會保存好的。 

  裝草莓的籃子也是今天上午去集市買的新籃子,不然包裝箱子上的圖案是草莓照片,還寫了草莓的產地電話地址等各種信息。 

  「這楊梅雖不算稀罕物,可如何長得這般大?」衛國公夫人拿起泡過鹽水的楊梅端詳,楊梅她江南娘家那裡最多不過,這玩意酸,因為吃了容易餓,即便是村野俗婦都不太吃的。 

  「您嘗嘗,這個楊梅可甜了。」張曉瑛說道。 

  衛國公夫人將信將疑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嗯!」她忙不疊點頭,吃完把楊梅核吐出來才說道:「這楊梅味道也極好,這核得留著,送回我娘家莊子里種上。」 

  「我正想跟您說此事呢!」張曉瑛笑道,楊梅跟草莓不一樣,京城肯定是種不了的,但是這個品種的楊梅也是近年才培育出來,特別好吃,她就想著請衛國公夫人送回江南,雖然種在南方她暫時吃不到,但說不定哪天她去南方就吃著了。 

  從衛國公府出來,張曉瑛直接去了安和堂找蕭元錦。 

  「郡主稍等,院長還在產房。」知夏微笑著對張曉瑛說道,眼神卻帶著明顯的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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