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鋼筆

  第624章 鋼筆 

  第二天早上,蕭元錦是在張曉琿的懷裡醒過來的,她發現自己腦袋枕著張曉琿的臂彎,一條胳膊攀過張曉琿的胸膛,一條腿還搭在他的腰腹上,一仰臉又看到張曉琿滿臉的汗。 

  她一怔,昨晚為了讓張曉琿少些煎熬, 她很自覺地滾進了婚床的最里側,沒想到早上她跟張曉琿兩人的睡姿成了這樣。 

  「央央醒啦?」她聽到張曉琿問道,聲音有些低啞,似乎一晚上都沒睡好。 

  她趕緊滾離張曉琿的臂彎。 

  「大郎哥,你沒睡好嗎?」她心疼地問道,睡眼惺忪地看著張曉琿,顯然有些苦惱。 

  她知曉自己睡覺不老實, 據說小時候她一宿能在床上掉好幾回頭, 若不是有侍女看護,一晚上能掉床下六七回,而看她跟張曉琿的位置,張曉琿已經躺在床的最外沿,顯然是自己滾過去抱著他的。 

  張曉琿睡得確實不算好,原本讓他跟蕭元錦同床共寢就已經是極大考驗,一開始他躺在最外側,長年的海上軍旅生活讓他可以保持一個姿勢睡一晚,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間,船上的艙室本就狹小。 

  然而到了半夜蕭元錦不知不覺靠近他,嘴裡喊著「大郎哥」蜷進他懷裡,此前蕭元錦睡得也不安穩,蜷進他懷裡后睡得香甜,腦袋瓜不時往他腋下拱,身體緊緊地貼著他,他實在不舍也不忍推開她。 

  然而溫香軟玉在懷,他一直以來堅如磐石穩如泰山的自制力在蕭元錦面前潰敗如泥石流,他忍得十分辛苦狼狽不堪。 

  「還好, 」他答道,俯身過去輕吻一下蕭元錦的額頭,「現在還早,你再睡會,我去運動。」 

  他翻身下床,洗漱后換了運動服下樓,值夜的侍女紛紛向他行禮,出了主院大門蕭元錦的護衛也立即向他行禮問安。 

  他一路往後園子跑去,其實他也是第一天住這裡,但他已經對園子里的每一處角落都摸清楚了,到了相鄰的兩座湖中的一座湖前,他脫了上衣鞋子,縱身躍入湖面,像一條劍魚似的在水面下潛行。 

  這兩座湖是人工挖出來的,自然沒有多深,雖然也是活水,但他還是更喜歡在將軍府後園的天然湖泊里游泳,只是這會回到那裡,家裡人該擔心他跟蕭元錦的新婚之夜過得不順了, 而且他也不想跟蕭元錦分開太遠。 

  蕭元錦獃獃地看著張曉琿起身掀開床幔離開婚床, 聽著他的腳步聲進了衛生間,懊惱地趴在床上用腳背拍打了幾下床板,便趴著一動不動回想她和張曉琿的洞房花燭夜。 

  其實只能叫「花燭夜」,畢竟他倆沒有洞房,她看他熬的難受,原本想幫幫他,她是大夫,對男子的身體本就不是一無所知,再加上宮裡嬤嬤也教過她了,這原本也是夫妻之間的情趣,但他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手背,告訴她自己沒事,洗個冷水澡就行,就起身去了衛生間。 

  等他從衛生間回來,她就緊靠著床的里側床板,給他們之間隔開了足夠大的距離,他看到她的舉動對她笑了一下,伸手揉揉她的頭髮說道:「你今日累了,快睡吧。」便躺在了床的最外側,她都擔心他會掉到踏板上了。 

  他們倆人又像在山坡上一樣隔著一段距離各睡各的,但她的心境完全不同了,山坡上她睡床上他躺地上,她以為他們之間沒有未來滿心凄楚,這晚她跟他睡的是同一張床,他們成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夫妻,她也只余滿腹似水柔情。 

  他躺下后就閉上了眼睛,平直地躺著一動不動,她像在山坡上一樣看著他峻挺好看的側臉,也迷迷糊糊進入夢鄉,醒來卻成了方才那般。 

  這般下去如何是好?她睡著了控制不了自己,那他豈不是要日日煎熬?他們是新婚夫妻,一個月以內不能分床睡,蕭元錦想到這,又拍打了幾下床板。 

  聽到張曉琿下樓的聲音,她坐起來,拉了床頭的響鈴繩,馮嬤嬤帶著知夏知春等一眾侍女進來了。 

  馮嬤嬤多少有些憂慮,她昨晚親自守夜,雖說知曉張曉琿不喜歡她們留在二樓,但昨晚畢竟是公主的初夜,她怕她承受不住吃苦太甚,悄悄上了幾回二樓,每一回都待了一段時間,可一直也沒聽見屋裡有什麼動靜。 

  她進屋后親自收拾婚床,元帕這種東西是不可能會出現在公主的婚床上的,哪個婆家膽敢要驗證公主的清白呢?但是床上乾乾淨淨,只有一些褶皺,而且也沒有換過床單,馮嬤嬤心中不由得一沉。 

  到得給蕭元錦換衣裳時,又發現她身上一如往日潔白無瑕,沒有一絲初承雨露的痕迹,她的擔憂終於證實了。 

  公主跟定海侯的婚事原本就得來不易,此間艱難再沒人比她更清楚,公主下泉州回京城后她生怕公主又恢復了去鄴城前的狀態,沒想到公主只是歇了兩日便回了醫院工作,瞧著也沒太受打擊,但公主的日子真的就好像一個純粹的穩婆,每日只知埋頭工作。 

  而自定海侯求婚後,公主才又成了一名青春年少的小娘子,每日生機勃勃神采飛揚,而定海侯明明也待公主極好,這從他捨身救下公主,又一路把公主抱回新房可見一斑,可倆人怎麼就沒有洞房呢?莫非定海侯都是裝的? 

  可他為何要裝呢? 

  也不對啊!哪裡有拿自己的命去裝的呢? 

  馮嬤嬤心中思慮紛紛,她心中雖憂急,但為了不傷公主的自尊,也只能裝作不知道,面色如常地給蕭元錦穿戴好衣飾,一會還要認親,這可是婚禮中的大場面。 

  蕭元錦穿戴整齊就出了新房,這是她昨日進了新房后第一次走出來,站在陽台上看著前面的小湖只覺得神清氣爽,馬上就喜歡上了這棟小樓,完全沒注意到馮嬤嬤的擔憂。 

  她繞到北面,似乎看到湖裡有人在游泳,但是又看不清楚是誰,只不過在定海侯府里堂而皇之在湖裡游泳的也只能是張曉琿了。 

  她讓知夏把她的望遠鏡拿來,如今京城的權貴們人手一個望遠鏡,不是雙筒的起碼也是單筒的,而且完全供不應求,要提前兩個月下訂單才能拿到貨,但她自然不用等那麼久,就算她不是公主也是未來工業集團的創始股東之一,當初她跟安平搞那個什麼工業園區時也想不到短短几年就發展成了如今這般的龐然大物,看來她有望成為大乾最有錢的公主了。 

  但她從來就沒缺過錢,也理解不了安平時不時就為錢頭疼,在她看來錢不夠那輪船可造的小些,鐵路可修短一些,甚至衣裳也不必穿太好的,以她這兩三年的經驗來看,普通料子的衣裳未必沒有名貴衣料的衣裳舒適,她覺得自己的錢都已經太多了。 

  知夏把望遠鏡拿上來,蕭元錦調好鏡頭對準湖面,張曉琿出現在圓圈中,他在湖水中奮力遊動,頎長的身體肌肉緊扎,顯得強健有力,划水的動作優美流暢,蕭元錦目不轉睛地看著,只覺得怎麼也看不夠,直到張曉琿從水中上岸,感覺到有人在看他,轉過頭來對著鏡頭微微一笑,隨後撿起草地上的衣服套上。 

  這小妮子,都學會用望遠鏡偷窺了。 

  張曉琿穿好上衣,坐在地上穿上鞋襪,發現蕭元錦還在看著自己,他很快站起來往主院跑回去,隨著他越跑越近,蕭元錦的心也雀躍起來。 

  「公主,浴桶的熱水準備好了。」知春過來稟道。 

  「好,你們下去罷。」蕭元錦說道。 

  侍女們剛下到樓下,張曉琿就回到了,蕭元錦跑到樓梯口迎接他,習慣性的想要抱他。 

  張曉琿握住她的兩個手臂,不讓她撲到自己身上,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說道:「央央我身上臟,渾身臭汗,別把你的衣裳熏臭了。」 

  不得不說,成親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他所愛的女孩兒就在家裡看著他,等待他,讓他的心也穩穩噹噹的。 

  蕭元錦也踮起腳在張曉琿唇上回親了一下。 

  「嗯,熱水放好了,泡一泡解解乏。」她說道,拉著張曉琿往衛生間走,因為她發現張曉琿昨天沒有洗熱水,擔心他總是洗冷水對身體不好。 

  等張曉琿洗完澡穿好衣服,定好的認親時間也快到了,倆人一起往將軍府走去,侍女們拿著蕭元錦給張家眾人準備的禮物跟在後面。 

  認親的地點就在前院的待客廳,蕭元錦已經快兩年沒到張府了,再走進這大門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她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踏進這大門一步了呢,畢竟以前見面了總也不自在。 

  她轉頭看向張曉琿,張曉琿也側頭在看她,倆人心中的感想也都差不多。 

  「新郎新娘回來了!」府里的小屁孩看到他們倆走進府門就開始吆喝,他們以前經常看到蕭元錦,只覺得她是個漂亮小姐姐,並沒有覺得她的公主身份有什麼可忌憚的。 

  張曉瑛聽到小朋友的聲音迎出來笑道:「恭喜哥哥嫂嫂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我哥看起來年輕了十歲,配得起我嫂子了!來,笑一個。」 

  她舉著單反相機,今天的認親場面自然也要錄下來。 

  老張家來了這麼多人,還有莘庄那些雖然不姓張但也跟著辛辛苦苦到京城參加婚禮的鄉親,蕭元錦都給他們準備了禮物,考慮到莘庄地處北境,一到冬日天寒地凍,蕭元錦給祖父母姨奶奶外祖父各準備了一身皮毛襖子,其餘的人就是女人一個皮毛抹額,男人一頂皮毛帽子。 

  給張德源夫妻倆的就是例行的鞋墊了,當然這也不是蕭元錦親自做的,一來她從來沒做過這個,二來時間也緊,而且她也忙。 

  給小輩們的弟弟妹妹包括張曉瑛都是一支大乾如今剛剛做出來不久的鋼筆,別看這鋼筆不大,在現代也平平無奇,但是在大乾可是個稀罕物,一般人都用不起,別說一般人,就算普通官吏都不捨得買一支。 

  實在是這鋼筆的製作要求非常高,不然要麼是不出墨水,要麼是出一大堆,鋼筆尖的中間開槽大了小了都不行,總之不好做,因此價格十分昂貴。 

  而張德源跟李嵐給蕭元錦準備見面禮則很是費了一番心思,要不說李書民為閨女要當公主婆婆感到憂心呢!你說給財物吧?人家比你還多,前一陣晶緣閣最好的珠寶都被收進宮裡去了,當時就說的是皇后給公主準備嫁妝。 

  像別人那樣給個傳家寶吧!他們家的傳家寶大多都留在現代家中的保險柜沒有跟著到大乾來,唯一帶到大乾的是李嵐的一副翡翠鐲子,也只能把它們當成見面禮送給蕭元錦了,雖然這幅鐲子的成色不如晶緣閣的,但是從現代過來的,意義不一樣。 

  「這幅手鐲是一對,雖說不值多少錢,但是我帶了許多年了,你跟瑛姐兒一人一個。」李嵐幫蕭元錦把手鐲戴到手腕上時說道,心裡還有些捨不得,這畢竟帶有她在現代的回憶。 

  蕭元錦一聽說這手鐲是李嵐戴了許多年的,聯想到張曉琿昨晚跟自己說的話,又知曉這種名為「翡翠」的珠寶其實是在大乾南征南詔國后才傳到京城的,意識到了這手鐲是李嵐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立馬覺得自己的手腕變得沉甸甸的。 

  「多謝母親,您放心,我一定會保管好的。」她鄭重說道。 

  而張德源送給蕭元錦的見面禮竟然也是一支鋼筆,這是房車公司贈送的紀念筆,請他挑選顏色時身為女兒奴的他直接選了閨女喜歡的紫羅蘭色,這支鋼筆筆環筆夾筆尖都是黃銅鍍金材質,上面還刻了字,看起來奢華精緻,即使在現代也是一支不算便宜的鋼筆,張曉瑛看爹娘為了準備蕭元錦的見面禮發愁就從房車拿下來給她爹,這筆她也沒用過,原本她就帶著一盒晨光水性筆出門的,在房車裡水性筆的墨水總也寫不完。 

  這鋼筆還帶著包裝盒,蕭元錦一看就知道是跟那四維彩超一樣在大乾沒有的紙盒,她打開一看,眼睛都亮了,顯然非常喜歡這支鋼筆。 

  「多謝父親!」她向張德源盈盈下拜。 

  「不客氣,你平日寫字多,這支鋼筆用著正好。」張德源微笑回應。 

  醫院大夫寫病歷一邊聽病人講述一邊記錄,書寫速度得盡量快才不會漏下病人講述的信息,這個他有經驗。 

  在蕭元錦進門的一刻,老張家眾人都一眼就認出了她,雖然那晚二妞說了蕭元錦到過他們莊子,但大夥一時都想不起是誰,結果現在一看,大家都想起來了。 

  原來就是那個長得跟天仙一般的小娘子啊!不過當時蕭元錦特意低調打扮,今天則是正常著公主服飾裝扮過的,比當日又另有一番讓人不敢仰視的氣度。 

  但是蕭元錦在張曉琿的指引下「祖父」「祖母」……「鄧三爺」「魯大伯」甜甜地喊著,把禮物遞到他們手上,孩子們則一個個輪番走到蕭元錦面前給她行禮喊她「嫂嫂」,在張曉瑛看來這個認親過程倒是真的有些類似現代經常看到的歐洲王室成員接見民眾的過程。 

  認親之後張曉瑛組織大家拍全家福,最後是熱熱鬧鬧的聚餐,然後張曉瑛又把她哥跟蕭元錦拉去放映室觀看他們的婚禮視頻,夫妻倆一直呆到吃了晚飯才回主院,然而等張曉琿跟蕭元錦回到主院時,發現主院多了一個特殊的人員。 

  這個特殊人員的特殊程度是張曉琿怎麼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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