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生辰
第637章 生辰
天空烏雲壓頂,一場大雨眼看即將來臨。
然而工地上一派繁忙景象,人們仍舊加緊施工,沒有人想要停工去避一避雨。
這是因為安陽公主蕭元錦不同意先修建她的公主府,而是堅持先修建醫院和孩子們上學的學校,她自己則帶著護衛侍女們住在一下大雨就有漏水危險的木屋裡。
學校可不僅僅是給孩子們上課的地方,由於這些孩子跟著父母離開家族來到陌生的地區,而他們的父母都很忙,為了避免孩子無人看管發生危險,華津的第一所學校是寄宿制的,為了讓孩子們可以健康快樂安全地在學校度過每一天,學校的建築寬敞明亮,各項運動設施很齊全,因此佔地面積也不小,工程量也就不小。
華夏在美洲大陸上的第一座城鎮取名「華津」,這是欽天監取的名字,欽天監的老先生中先生小先生們在第一批登陸的大乾人還沒到達之前,就已經坐著張曉瑛駕駛的空天飛行器從京城一路飛到北美大陸,在北美大陸上空繞了好幾個圈,又拿著羅盤坐著船順流而上在登陸點附近探測了一個多月,結合近現代此地建城的經驗教訓,跟工部下屬的城市規劃設計院商討出來好幾個建城方案,最後選出了一個各方都滿意的一個方案,現在的華津城就是按照這個方案建設的,商業港口軍港基地各歸其位相輔相成,城區與河流相得益彰,帶有幾分華夏北國水鄉的意境。
「娘娘,皇上來了。」
皇後宮里,衛皇后正拿著一張單子發愁,有宮女稟道。
「知曉了,備茶。」衛皇后說道,起身走出去迎接皇帝。
「我瞧你怎麼愁眉苦臉的,不是要給央央準備生辰禮讓安平帶過去么?想帶什麼給她裝就是了。」皇帝說道,他如今私底下說話也不愛稱「朕」了,只有見大臣時才會稱「朕」。
「陛下,要不您下旨讓大郎把央央帶回京城過生辰吧!反正他們回來也就半個時辰。」皇后說道。
「為何?我瞧定海侯府也沒準備央央生辰的席面啊!這會子也來不及了。」皇帝說道。
他倒也不是怪定海侯府沒給他孫女辦生辰宴,孫女人在哪自然就是在哪辦。
「席面什麼的倒是小事,就是您瞧瞧她如今住的屋子像話么?」皇後娘娘拿出幾張高清照片遞給皇帝,這是蕭元錦在華津城的住所,木頭牆壁茅草屋頂,也就比行軍打仗臨時建的大營好一些。
「她不是一直就住這般的屋子嘛!我瞧著這院子比兩個月前還寬敞了一些。」皇帝說道,聽說張大郎讓孫女住到那潛航艦上,孫女卻說要跟大郎一起體驗生活,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往日是往日,如今她不是滿了十八歲了嘛!」皇后說道,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有啥,滿了十八歲就大了一歲,不是更能吃苦了嘛!你啊!就是太疼孩子,當年咱們出去打仗可沒她們這般的條件。」皇帝說道。
皇后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
「當年咱倆不是沒成親嘛!」她沒好氣說道。
「這有何妨,那大郎跟央央也不是今日才成親,這不也住了好幾個月嘛!」皇帝答道。
皇後有些小煩躁地揮揮手,屋裡伺候的宮女都退了出去,皇帝看她的舉動越發迷惑了。
「這是又怎麼了?」他問道,感覺有些不妙。
「央央跟張大郎今日該圓房了,可陛下您瞧他們住的屋子當新房像話么?」皇后說道,手指點著照片上的茅草屋,只覺心酸難忍,她堂堂大乾皇后的嫡親孫女,洞房之夜竟然要在茅草屋裡度過!
皇帝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阿瑤你說什麼,什麼叫『今日該圓房』了,他們不是早就洞房了么?」皇帝皺眉說道,眼睛緊緊盯著皇后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
他身為皇帝三宮六院,最是明白男人不跟女子同房的原因,張大郎難道竟是在自己面前演戲?
他又想起張德源說的那句,「您總不能下旨讓他洞房」,這話可是活生生再現了,這讓他不由得生出怒氣來!
這回可不是他逼著張大郎娶孫女的,他既娶了孫女又這般晾著她是何居心?
畢竟是幾十年夫妻了,皇后一看皇帝的表情就知曉他生氣,忙解釋道:「您先別急,不是您想的那般,他倆沒圓房實則是因為大郎愛重央央。」
「愛重央央怎麼不願跟她圓房?」皇帝說道,只覺得這話騙騙無知小童可以,想騙他可沒門。
「大郎可沒有不願跟央央圓房,只是要等到今日,按他們的說法年滿十八歲才正式成年,陛下,大郎對央央如何您還不清楚嗎?為了央央他可是連自己命都能不要。」皇后說道。
皇帝的表情緩和下來,也是,自己這完全就是關心則亂,這現代人就是窮講究,這時再看那座茅草屋想到是孫女的洞房地點便就左看右看都不順眼了。
「可也不好為了讓他倆洞房就下旨讓大郎離隊回京一趟啊!」皇帝也很為難,讓駐外將領回京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管是為了孫女的生辰還是洞房這理由顯然都不是太充分,不然日後史書記載這一道旨令時寫的是:「定海侯與安陽公主婚後多月仍未圓房,上憂之,故於安陽公主十八歲生辰召二人回京城令圓房。」
那這笑話便永世流傳下去了。
夫妻倆大眼瞪小眼,不約而同感到了一絲無力。
「只怕張大郎自己也不忍央央在這般的茅草屋子圓房罷。」皇后說道。
「那不行,他張大郎得快快些給我生個曾外孫,屋子要蓋暫時來不及了,把床跟被單運一套全新的過去,御花園的花都采了送過去布置屋子,即便是茅草屋也給它裝扮成花房。」皇帝大手一揮說道。
「床倒是不必,上回我已經托安平運過一趟傢具了,被褥倒是可以送全新的,不然那塊兒地要啥沒啥的。」皇后說道,吩咐宮女到御花園採花。
然而此時的張曉琿跟蕭元錦並不在華津城,而是站在南極冰原上一大片的帝企鵝旁邊,這些帝企鵝因為從沒見過人類,完全無視他們。
雖然他們都在華津城,但是他們並不能天天見面,張曉琿跟將士們住在軍港里,蕭元錦則住在城區,兩處相隔有十多里,兩人要七八天才能見上一面。
但今天是蕭元錦的生日,張曉琿早早就把工作安排好,特意把今天空出來陪她過生日,他們成婚這麼久以來,還真沒有哪天是純粹地只顧著他們自己遊玩,不是陪長輩就是陪小輩,或者是張曉琿回到城區蕭元錦又有事情要忙,畢竟來到距離華夏這麼遙遠的地方,大家多少都有些水土不服,醫護人員都特別忙碌。
再加上要給原住民們開展牛痘疫苗接種,給他們派發一些預防傷寒的藥包,預防監測各處的傳染病,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還有雖然正式的學校還沒蓋好,但孩子們已經需要有人看護讀書,因此雖然簡陋,寄宿學校也已經辦起來了,朝廷有政策,華夏外疆的孩子上學食宿學費全免,這一點也吸引了許多人家移民。
而且隨著原住民跟移民漸漸熟悉起來,他們也經常成群結隊地出到林子外面到移民聚居地看熱鬧,看到學校的小朋友在棚子里排排坐著吃飯很好奇,老師們也會給些食物他們的孩子,比如煎餅花捲甜饅頭之類。
對於絕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肉食的原住民來說,這些食物口感好,比他們的食物更有滋味,他們便也想交換些這樣的食物回去給孩子吃,但是老師們會告訴他們在學校可以免費吃,他們便也有人把孩子送來上學了,一開始是一兩個,後來孩子回部落說喜歡學校,到後面幾乎整個部落的孩子都來了。
學校也不勉強,喜歡來就來,不喜歡來回去一段時間也沒事,畢竟原始部落的人一下子進入華夏這樣成熟的文明不會太適應,孩子來上學也不要求他們學會讀書算數,只要學會一些大乾官話可以跟移民孩子交流就已經算是成功了。
一傳十,十傳百,瓦農部落也有親友在別的部落,聽說后他們便也前來試探一番,把他們的獵獲帶來到華津城裡的商店換布匹糧食,瓦農部落的首領林中野狼前來做客那一回,張曉瑛給他們回贈了一批生活用品,有成捆的棉布、剪刀、針線、鍋碗瓢盆、油燈火柴,還送給鸝一條大大的顏色艷麗的真絲圍巾,鸝喜歡得不得了,可見不管是原始部落還是古代社會亦或現代潮女,大圍巾都是最容易俘獲女人心的單品。
這些物品瓦農部落的人從不吝嗇展示給到他們部落來訪的親友,女人們對針線尤其感興趣,古代小小的縫衣針也是我國對外貿易的重要商品,而且價格昂貴,在草原牧區需要一頭牛換一根針,隨著絲綢之路運到海外就更貴了,因為製作一根針需要七十二道工序之多,當時全世界只有我國能制針。
跟衛靖一樣,蕭元錦也是最喜歡看奇奇怪怪的動物,張曉琿先帶她到新幾內亞的科莫多島上看科莫多龍,也就是科莫多巨蜥,在現代科莫多巨蜥雖然只剩下不到六千隻,但這時候科莫多島上可是隨地可見,這種長達三米留著長長口水的醜陋巨蜥讓蕭元錦覺得毛骨悚然,而且他們到的時候剛好看到三頭巨蜥在搶食一頭野豬,在他們面前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巨蜥搏鬥場景,跟鱷魚打架不同,巨蜥搏鬥可是會高高站立起來對磕的。
看完了科莫多龍又到新洲看巨大的恐鳥,此時的新洲雖然南北兩島都已經有不少大乾的移民,但也仍有許多荒僻之地,張曉琿選擇的降落地點也都避開居民區,他們摸到一個恐鳥的巢穴,張曉琿拍下了蕭元錦抱著巨大恐鳥蛋的照片。
「這些企鵝太可愛了,大郎哥,要不咱們帶幾隻回華津城吧?」蕭元錦看著一大片足有好幾萬隻憨態可掬擠成一團還在不停移動的帝企鵝說道。
「不行,咱們不會養,帝企鵝需要生活在零下溫度的環境中,而且它們這會在孵蛋,小企鵝很快就出生了,反正咱們來一趟容易,下個月咱們再來看小企鵝。」張曉琿說道。
「它們為啥使勁擠在一起?」蕭元錦好奇問道。
「它們在孵蛋,為了保暖就只能擠在一起,而且這裡的都是公企鵝,母企鵝到四十里地外的海里覓食去了,因為她們懷著蛋的時候一個多月都沒有進食。」張曉琿解釋道,「走罷,太冷了。」
他牽起蕭元錦的手離開,雖然他們穿上了空天飛行器上的保暖服,但這時候正是南極最冷的時節,他們也不能呆太長時間。
隨後夫妻倆又到了火烈鳥的棲息地,觀看幾百萬隻火烈鳥同時起飛的壯觀景象,雖然火烈鳥一直在遷徙,但在導航上可以輕易找到它們的蹤跡。
大半天下來蕭元錦心滿意足,兩人回到華津城蕭元錦的住所時不出意料之外熱鬧非凡,席面已經擺上了,在新大陸講究不了太多規矩,即使壽星婆不在家,大家仍舊該吃吃該喝喝,反正都猜到他們夫妻倆撇下大夥過二人世界去了,吃完飯京城過來賀壽的人還得連夜趕回去呢!這裡可沒有多餘的屋子讓這些嬌生慣養的夫人小姐們留宿。
來人都是跟蕭元錦關係親近的人,她們是坐著張曉瑛的「空天二號」過來的,大皇子妃跟李嵐都來了,還有蕭元錦的表姐妹堂姐妹們,她們都是第一回坐空天飛行器,也是第一次到北美洲,既興奮又好奇,都想法子賴著不想走。
長輩們給蕭元錦祝壽時都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蕭元錦一直都有些莫名其妙,等送走她母妃等人回到她的住所時才明白,她的卧室擺滿了各色鮮花,還有串起來的花串掛在窗框上,梳妝台上,床架上,床上還用同色的花朵擺了兩個同心圓,這一定是安平的手筆,原本看起來這間小木屋顯得芬芳又雅緻,然而梳妝台上那對熱熱鬧鬧燃燒著的紅燭屬實是破壞了屋裡的意境。
但蕭元錦看到這對紅燭就馬上明白了長輩們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表達的意思,小臉一下子燒得通紅。
馮嬤嬤笑咪咪對她說道:「公主,侯爺還在陪客,老奴先伺候您洗浴罷。」
張曉琿回房時,也對屋裡的鮮花很是意外,看到紅燭也愣了一下,馮嬤嬤退出去時還特意說了一句:「今日侯爺跟公主去了這麼遠也乏了,早些歇著罷。」
但是張曉琿沒注意馮嬤嬤說的是什麼,他走向拿著梳子坐在榻上梳著頭髮的蕭元錦,拿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輕吻了一下低聲說道:「央央,等我。」
「嗯。」蕭元錦應道,她的臉早就紅的像淡粉色的水蜜桃,張曉琿不敢再看她,轉身走進了洗浴間。
張曉琿從洗浴間出來后,蕭元錦拿著一塊大毛巾走向他想幫他擦乾頭髮,張曉琿卻一言不發吻上她的雙唇,他壓抑得實在太久了。
今晚才是他們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在北美大陸上的一個簡陋的茅屋裡,他們的人生也迎來了新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