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攔江挖寶 七
熱門推薦:
這個晚上,月黑風高,七輛嶄新的獨輪車從新津蜀江盟的住處出發了。盟內其他兄弟都被早早打發回家,楊展帶著師弟、子侄和李誌勇這個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部下往錦江的那一條支流趕去。
他們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即使是去打一場仗,都不會如現在一般緊張。
挖寶這一件好到極端的事,最容易變成傷亡慘重的壞事。楊展不怕遇到真正的壞人,就隻怕惹來貪心的百姓。
之前,蜀江盟已經多次排查新津的人流,攔江築壩的事情也過了一月有餘,人們早已淡忘爭相挖寶這件事,那條幹涸的河道絕無人跡。
“誌勇,你守在河堤上,看住獨輪車,有任何異動都趕快示警。”楊展吩咐道。
“啊,我還想去看看孫可望是怎麽錮金水藏的呢,之前你不讓我來,現在都走到這裏了,還是讓我去看一看吧。”李誌勇金盆洗手那麽多年,依然對寶藏之類的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楊展輕笑道:“行,我就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你先跟他們去看看,我在這裏守住,看完就趕快過來替我!”
大家將獨輪車停在河堤上,往河道衝去,這個位置,離真正藏寶的地方還有一裏多遠,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漆黑的夜裏,楊展的精瞳目送著他們的背影,他的心莫名地抖了一下。
這一陣,精神過於緊張,再加上白天黑夜地勞碌,他已經很久沒有打座靜思了,更不曾運用思存之術。攔江挖寶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竟沒有事先考量過。
他便把耳朵豎了起來,一雙精瞳四處逡巡。
突然,一道黑影掠了過去,楊展不敢輕易出手,正待要追,又一道黑影過來,他下意思拉著了他的衣袖。
這是一個和尚,楊展失聲道:“慈篤,你怎麽在這裏?前麵那個人是誰?”
慈篤頓著腳,“蜀主,是你?我在追可聞和尚,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從成都一路跑到新津,一副要殺人的樣子,我趕過來,正是為了要阻止他。”
“他什麽時候到你的信相寺來的?”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唉呀,蜀主,趕快去攔阻他,這一陣,我見他天天外出,回來就長籲短歎,怕是要出事呀。”
楊展一拍腦門,隻去防孫可望阻攔,竟然忘了可聞和尚也有可能是“錮金水藏”的知情者。他對慈篤道:“你趕不上他,也攔不了他,交給我。你留在這裏幫我守好獨輪車,注意不要放任何一個人過來。”
慈篤向來知趣,楊展不告訴他的,絕不打聽,看這情形,也猜著了十之八九。
楊展幾個起落,很快在河道裏趕上了可聞,恰在此時,嗖地一聲,一支箭當空飛來,可聞中箭倒地。
這一箭,是璟新射的,又準又狠。
璟新沒有練過重瞳,耳力卻是超絕,聽見後麵的響動,轉身便是一箭。就是身邊的劉見寬和費小金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麽抽的箭,怎麽搭的弓。
可聞當胸中箭,拚盡全力吼道:“那是大西軍的寶藏,誰也別想拿走!”
璟新頭也沒回,往前方的深坑快步走去。大凱和尚可遲疑了一下,扛著鐵鍬鋤頭,跟了過去。
劉見寬、費小金都看清楚了,中箭的是可聞。立即四周檢查了一遍,以確保沒有其他的人跟著他過來。
楊展徒然地為可聞續著命,見寬勸道:“這一箭已射斷他的心脈,當初張獻忠都沒救,更別說他了。師兄,別耗費你的真氣,趕快一起去取了金銀,把坑填了,恢複河道。隻怕遲延下去,還要生事。”
楊展抱著可聞漸漸變冷的身體,到了坑邊,璟新他們三個已下到坑裏。
裝滿金銀的木鞘一個一個被傳遞上來,楊展看看差不多夠了,便讓他們都上來,然後將可聞的屍身推進了坑中。
但凡寶藏,都與鮮血連在一起。當初馮雙禮奉老萬歲的命令殺死那些參與“錮金水藏”的人時,沒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為之喪命。
接下來就是恢複原樣,一行人拚命地往坑裏填著土,再把木鞘抬到河堤上獨輪車所在的地方。
慈篤本要回避,楊展喊道:“你都已經看見了,就是參與者。放心,我不會殺你滅口的。”
“可聞和尚······”慈篤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問。
劉見寬不由分說把獨輪車的手柄塞在他的手裏,“閑話少說,你來推這輛車,我去組織蜀江盟的兄弟決堤放水,天亮前,這個河道不裝滿水,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
楊展點點頭,見寬飛身而去。
剩下的,剛好有七個,一人一輛獨輪車,順著河堤,往眉州方向行進。一路吱吱嘎嘎,隻聽見獨輪車輾過地麵的聲音。
楊展靠近慈篤,安慰道:“大師不必難過,各人有各人的宿命,誰曾想可聞和尚的宿命是在這裏呢。他在你廟裏掛單,你收留了他,你便已經盡到佛門的情誼了。”
慈篤唏噓道:“你讓他入了佛門,本是要保他一命。誰叫他放不下執念,以致命喪黃泉。”
“執念?什麽執念?”
“唉,你不問,我還無法啟齒,實在太荒唐了!”
慈篤推著這一車的金銀,還不算費力,慢悠悠將可聞到他廟裏掛單的事情講了出來。
原來可聞離開峨嵋伏虎寺後,並沒有到其他地方去遊方,直接到了成都信相寺,要求在這裏掛單。
慈篤起先不肯收留,指著那間獨一無二的茅屋道:“你看哪裏有住兩個人的地方?”
可聞哀求:“我一個和尚,有打坐的地方就行,同為佛門中人,請大師行個方便。”
慈篤拗不過他,留他下來。
這可聞,白天根本不會呆在茅屋中,也不幫慈篤種菜做飯,每天都在那十八尊護戒佛像中打轉,口裏念念有詞。
慈篤怕他瘋魔,有意開解,可他閉口不言。
蜀江盟攔江挖寶的事情還沒有傳開時,可聞就已經坐不住了,白天黑夜往外麵跑,問他又不說。
有一天晚上,五更後他才回廟,慈篤隱約聽到他站在外麵喊了幾聲“老萬歲”,嚇了一跳,又恐他做出什麽事情出來,便日夜監視著他,這才有了今晚的事情。
楊展歎道:“確實執念太深,所以才容易被張獻忠的魂魄控製。”
慈篤突然問道:“你也相信魂魄這回事?”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