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那我們是什麽？
陰霧散去，街上的路燈也重新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此時已經是淩晨六點。
往常的喧鬧與安寧不在，道路也不再整潔與幹淨，車子胡亂的停在路中間，如同電影大片一樣，喇叭聲一直在響，有些車正在燃燒。
火焰，火花，在車身上胡亂的擺動，似乎想要掙脫束縛。
沒人指揮交通，也沒有大爺大媽在清冷的早晨開始清掃整個城市的衛生，紅綠燈照常在亮起，熄滅，不斷的變換顏色，符號，隻是沒有車來車往，顯得它是在無用功一般。
該下晚班的人不知道跑去了哪裏，該上早班的人，路上也沒有身影。
往日繁華的高樓大廈安靜的讓人心驚，燈亮著，裏麵卻沒人在走動，也沒人坐著，看著電腦日複一日的與往常一般工作。
該開門的早餐店也沒有開門，超市的門倒是開著，商品灑落在地上，沒人彎腰去撿。
住宅樓，小區，有些成了廢墟，有些成了灰燼，還有的，正在燃燒。
幸好沒風，火勢不大，隻是靜靜的燃燒著，隻是偶爾會竄起，似乎是在跳躍。
幸存下來的人躲藏在一個又一個的隱秘安全的角落裏，或者把自己關在家裏，呆呆的看著外麵的一切。
混亂之後的平靜，很難得，又好像在告訴人們，這一切都是假的。
韓子榮飛在天上，微微頭，看著腳下的城市，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從空中低俯這個城市，得益於他是個實力很強的修煉者，韓子榮很清楚的看見，那個屬於他的美日集團在一夜間，變得很是破舊。
通體的落地窗設計使得他能一眼就清楚的看見內部。
曾經井井有條的辦公室如今變得很雜亂，血液濺在牆上，淌在地上，到處都是屍體，血肉。
有人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呆滯的看著窗外，看著地麵，如同城市裏許多幸存下來的人一樣。
他看的很清楚，是王子伶，姑娘沒有了往日裏精致，汗水使得麵孔有些髒亂，頭發也有些雜亂，正低著頭，呆滯的看著外麵。
韓子榮沒有下去，他能救一個，但是救不了所有，他終歸隻是一個人而已，做到這種地步，拚到這種地步，已經夠了。
他有力量，但是分身乏術。
如果能夠和西遊記中的孫大聖一般，揪一把頭發就能分身無數，韓子榮不介意自己變禿。
韓子榮有些惡趣味的想到，我變禿了，但是我也變強了。
希望她能撐到救援到達，韓子榮如是想到。
腰仍舊很痛，斷裂的肋骨仍舊處於斷裂之中，沒時間，加上剩餘不多的靈力，韓子榮沒有給自己療傷，活著就夠了，痛而已，他覺得相比那些失去生命的人來說，一點點痛楚，不是什麽大事。
難道還能痛死不成？
一路往前飛，已經來到了醫院上空，低頭往下看，醫院的高牆似乎在往外擴散。
通往醫院的道口被已經被堵住了，有人正在巡邏，有人正在往外走。
空地上架著鍋，在燒水，在做飯，有了那麽一絲生氣。
煙火氣，很平常的一個詞，在此時卻顯得很珍貴。
韓子榮微笑起來，腦子有些熱，想要高喊，但他忍住了，小乖還在睡覺，雖然沒有當過父親，也沒有當過哥哥，但得益於強大的網絡，小孩子沒睡好被吵醒很難哄這一點韓子榮還是知道的。
慢慢落下，人們注視著他，沒有驚訝，沒有恐懼，也沒有慌亂，隻是緊緊的注視著他。
有人在哭泣，韓子榮沒有去看，他知道是因為什麽，這種哭聲，未來還會持續很長的時間。
裴蔓箐如今負責整個醫院幸存點的工作，顯得很忙碌，但看到韓子榮的一瞬間，仍舊風風火火的朝韓子榮走來。
精幹與強勢的作風一下子便顯露出來，一邊走，一邊在和人說著些什麽。
韓子榮看著她，臉上露出笑容，同時滿含歉意的道：“不好意思，當時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
她知道韓子榮在說什麽，有那麽一瞬間淚水在她眼眶裏打轉，但裴蔓箐忍住了，微笑道：“需要給你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麽？”
“幻部長去車站了，他要把通往江夏市的所有交通要道給封鎖住。”
“你明白的，江夏市現在這個樣子，可接待不了那些旅客。”
說著，她看向韓子榮懷中的小乖，下意思的想要伸手去抱住。
沒問這是誰，也沒有問她的父母在哪。
韓子榮擺擺手，向後退了一步，有些謹慎的道：“這個孩子以後可能得跟著我，不太適合與其他人接觸，管不了。”
裴蔓箐縮回手，捋了捋額間的碎發，點點頭，沒有多問。
根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好奇的看著韓子榮，眼中，帶著一些敵意。
這種目光韓子榮很熟悉，他沒說什麽，邁步朝前走，一邊說道：“給我在下麵安排一個房間，嗯，再準備一個小女孩的衣服。”
“再準備一點吃的，隨便什麽都可以。”
裴蔓箐點頭，看向身側的年輕人道：“董信，你安排一下吧。”
董信點點頭，但猶豫的道：“下麵的安全點是給老人和小孩的，他。。。”
裴蔓箐揮揮手，顯得有些淩厲和果斷。
“下麵應該還有房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如果今天不是有他，或許我們江夏不會有活人。”
“去辦吧，快一點。”
董信看了一眼韓子榮，不再猶豫，但對韓子榮的感觀，一下子變的不太好，但仍舊聽從裴蔓箐的話，去做事。
裴蔓箐苦笑的看著韓子榮：“火線提拔，沒有辦法。”
“這麽多人我一個人管理不過來。”
韓子榮點點頭：“嗯，很正常，一切原有製度都散亂和毀滅了，你能迅速組成一個班子來管理，很不錯。”
裴蔓箐眼神黯淡下來，澀聲道：“什麽時候會有人來？”
韓子榮抿抿嘴：“會有的，會有的。”
倆人都沒有特指是什麽人來，但倆人都很清楚到底是什麽人。
同時也都很清楚，這種狀態，或許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韓子榮邁開腿朝裏走，一路到安排的房間中休息，路上有很多人裹著被子在休息，一夜的奔波，精神感官上的刺激，會讓人覺得很疲憊，韓子榮也一樣。
草草的洗了個澡，換上異常事物調查局的製服，又從武庫裏拿出一支複靈針，韓子榮躺在小乖身邊，默默的恢複著靈氣，同時調理體內的傷勢。
一夜奔波，拚命。
死亡多次與他擦肩而過，饒是韓子榮，也有些受不了。
閉上眼，任由靈氣自由修補傷勢，韓子榮縮在被子裏，一隻手輕輕的攬著小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