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值不值得
曦晨隨玄霖子徑直來到玉衡峰大廳，一位笑容可掬，相貌俊美的青年信步走了過來，恭敬的衝玄霖子行了一禮，喚了一聲“師父”。
玄霖子輕輕地點了點頭，溫和地對其說道：“宗廷啊，你這兩年修煉得很是刻苦，如今已到開元七層的境界，千萬不要鬆懈，更不要自鳴得意，繼續努力吧！”
“是，師父，弟子知道了。”嶽宗廷又衝師父拜了一拜，他的眼神中流露著感激之色。曾經一度，他也因為師父的嚴厲而怨恨過她，而如今他卻明白了師父的良苦用心。師父是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啊！
“曦晨，這是你嶽宗廷師兄”，玄霖子微笑著向曦晨介紹道。
“見過嶽師兄。”曦晨衝嶽宗廷拱了拱手，他初到縹緲宗不久，而且師父一向對關於七師叔的事情諱莫如深，他自是不可能認識這位宗門的風雲人物。
“小師弟好，早就聽說小師弟天縱奇才，一直無緣拜會，沒想到今日竟能相見，愚兄真是三生有幸啊！”嶽宗廷彬彬有禮的向曦晨回禮，頗像世俗界的那些謙謙君子。
“師兄真是好風度。”曦晨心裏暗暗讚歎。幸虧他這句話隻是內心悄悄說一下，如果真的告訴別人，對方的反應一定是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隨後捧腹大笑，倒地不起，“那小子可是個出了名的刺兒頭，隻不過被師父罰怕了，現在才變得這麽乖巧”。
“好了，既然你們已經認識，那便由你嶽師兄陪你在玉衡峰四處走走，師叔要去準備些藥草，作為明日煉丹之用。”玄霖子寵愛的摸了摸曦晨的頭頂，轉身向丹房走去。
“師弟，師父對你很好啊，她平常都不怎麽愛笑的。”嶽宗廷羨慕地看著曦晨，雖說現在師父對自己器重有嘉，可也很少對自己和顏悅色，通常都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可能是因為我師父的關係吧！”曦晨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師叔看著師父，臉上那梨花帶雨的神情，內心不禁一酸，抬頭向嶽宗廷問道：“師兄，你知道我師父和師叔之間發生什麽事嗎？”
聽到曦晨的問話，嶽宗廷駭得臉色大變，一把扯著曦晨的手腕往大廳外走去。
“小師弟，師兄給你介紹一下玉衡峰……”嶽宗廷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看來他雖在那次體罰中受益匪淺，可那件事也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他生命中最痛苦的一段回憶。
丹房之內，玄霖子站在一塊兒巨大的玉石旁邊，仔細挑選著藥草。藥草不同於一般的草木，生長期極其漫長，而藥效則與其生長的年份有關，年份愈久，藥效愈佳，但是藥草在漫長的歲月裏，不可避免的造成藥性的流失，以至於很多年份長久的藥草，不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正所謂有得必有失，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但玄霖子身前的這塊兒璞玉卻可以彌補這個不足之處。此玉名為“回魂玉”，是玄霖子的師父清虛真人在一次外出遊曆時偶然遇見，其於人具有滋養心神的作用，於藥材可以加速其生長，減少藥性的流失。雖對修為的提升無任何的輔助作用，但僅憑這些功效，就可以毫不客氣稱之為“逆天之物”。
丹藥對於修仙者來說，就好比水之於魚兒，陽光之於草木，故而這“回魂玉”看似不起眼，其實對於煉丹師來說，是不可多得的仙家寶物。清虛真人知道自己的徒弟為不世出的煉丹奇才，於是不遠萬裏，將其帶回宗門，安置在玉衡峰的丹房內。
玄霖子至今還記得師父當年將回魂玉送給自己時，臉上帶著的幸福笑容，像是一位父親給女兒帶來了她最心愛的東西。想到這兒，玄霖子不禁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還健在，如今過的好不好？”
玉石之上，栽種著各種各樣的珍貴藥材。一般來說，玄霖子極少動用這些藥草，畢竟這些藥草太過於珍貴，可此時為了曦晨，玄霖子毫不猶豫的拿出了自己最寶貴的收藏。
“凝氣果、九玄根、天靈草、續魂花……”玄霖子一連采摘了十幾株藥草，她這次要為曦晨煉製的丹藥名為“定氣丹”，作為修煉初期鞏固境界之用。
“定氣丹”屬於黃階下品丹藥，其實根本不需要如此之多的藥材。可玄霖子作為一代煉丹宗師，經過數年的研究，研製出了比“定氣丹”更勝一籌的“凝神丹”，此丹藥既具備“定氣丹”鞏固境界之效，又可以滋養元神，為修仙者日後的修煉之路奠定極好的基礎。
“為了這孩子，你還真是不遺餘力啊！”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傳來，打破了丹房的寂靜。
“四師兄。”玄霖子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畢竟幾百年的相處，早已使“縹緲七子”對彼此的聲音銘記於心。
玄霖子沒有抬頭，繼續將藥草裝入手邊的玉盒裏，這些玉盒也為“回魂玉”所製，以便在藥草取下的這段時間，對其藥性的保存。
“師妹，你明知道這一切根本就是徒勞，又何必如此執著呢？那件事對三師兄打擊太大，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頭了。”玄陽子靠在丹房門前，拿著手中的酒壺猛地灌了一口，無奈地搖了搖頭。
玄霖子聞言身子顫了一下，她放下了手中的玉盒，淒婉的笑了笑，對玄陽子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可是每次看到三師兄都感覺好心痛，你看他這三百年來蒼老成什麽樣子！”
說到傷心處，玄霖子忍不住落下淚來，“都怪我，當年我如果不這麽自私就好了，我真是自作自受。”
“其實當年的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錯，你不必太過於自責，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玄陽子見玄霖子如此，神色一黯，出聲安慰道。
“當年的是非曲直我已不想再去回憶，現在我隻想為他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玄霖子伸出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
“隻要你開心就好，別太委屈自己。”，玄陽子神色一黯，沒有再多說什麽，他仰頭喝光了酒壺內的最後一口酒，轉身向門外大步走去。
“師兄。”玄霖子追了出去，玄陽子聞聲身體戛然而止。
“師兄這幾百年來為小妹做的這一切，小妹內心十分感激，師兄對小妹的心思，小妹比誰都明白，可小妹早已心有所屬，內心實在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所以，師兄……”
“我懂。”玄霖子還未說完，便被玄陽子出聲打斷，“師妹，努力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吧，雖然希望渺茫，但永遠不要放棄，師兄相信，總會有撥雲見日出的那一天。師父如今不在身邊，你就把為兄當作你最堅強的臂膀吧。”
玄陽子話音剛落，再也不作停留，禦劍破空而去。
“師兄，謝謝你。”，望著那道逐漸向遠方逝去的青芒，玄霖子淚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