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責無旁貸
玄明子雙眼無神的站在那裏，如同丟了魂一般，茫然無措。
“師弟，過來看師父最後一眼吧”，不知何時，玄真子來到了玄明子身後，輕輕地將手掌搭在他的肩頭，玄明子沒有抵抗，就這樣被玄真子扯著落回地麵。
此刻的清風真人已經是回天乏術，僅憑借其功力高深，強提著一口氣，因此尚未身亡，可任誰都可以看出，他如今已是回光返照，隻不過想最後看自己的弟子一眼，來了卻自己的心願。
玄明子看著師父，他老人家還是一如慈祥地衝著自己微笑，玄明子重重地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師弟，你可還有什麽心願未了？”清靈真人看著這個與自己相處千年的老兄弟，今日竟如此隕落，聲音也是不由得哽咽了。
清風真人笑了笑，咳嗽著吐了幾口鮮血，其中還夾雜著內髒的碎片。“師兄，愚弟自入門至今，已有千餘年，雖於我縹緲宗無多大建樹，卻也自認為有些苦勞，我知道玄明此次犯下大錯，但還是希望師兄看著我的麵子上，不要追究於他，弟子的過錯，我這個作師父的今日以命相抵。”
“師父，對不起。”玄明子聽得師父言語，更加的愧疚，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師父也不會這樣。玄明子跪在清風真人腳下，不住的叩著頭，碎石紮破了他額頭上的皮膚，鮮血夾雜著泥土，流過他的臉頰。
清風真人艱難的轉過頭去，拉著玄真子的手叮囑道：“你是大師兄，為師去後，師弟們都靠你了。”玄真子留著淚，沒有說話，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清風真人最後看了跪在自己身前的玄明子一眼，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撫摸著他的頭頂，“玄明啊，以後聽你師兄的話，別再任性了，師父，師父……”清風真人的瞳孔開始渙散，抬起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自始至終，他的嘴角始終帶著微笑。
“師父！”玄明子撲倒在清風真人身上，竭力地哭喊，往事的一幕幕與師父在一起的場景，浮現在他的腦海，痛的他心都碎了。
“師弟，還是早日讓師父入土為安的好”，玄真子攙扶起痛哭不止的玄明子，鄭重的說道，他作為清風真人座下大弟子，如今更應該負起責任，此刻內心雖同樣悲痛，卻不能不知所措。
玄明子抬頭愧疚地望了望玄真子，卻發現師兄看著他的眼神中隻有疼惜，卻無絲毫的責怪之意。玄明子俯下身去，輕輕地抱起師父的遺體，朝後山踉踉蹌蹌的走去。他無意中看到了聞訊趕來的玄霖子，她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惶恐與不安，玄明子憎恨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一句話，轉身離去，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
玄霖子怔怔地站在那裏，像丟了魂似的喃喃自語：“天呐，我究竟是做了什麽啊！”
被毀壞的幾近廢墟的天璿峰，在眾人的痛哭聲中，顯得更加的淒涼。
天璿峰後山的書房內，玄真子方才為師父點燃的三炷香已經燃盡，他站起身來，走上前去，重新換上三炷新的。曦晨坐在台階上，臉色有些蒼白。
“沒想到師父身上經曆了這麽多，怪不得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仍然難以釋懷。”曦晨心中暗道，他想起玄明子蒼老的麵容，不由得心裏隱隱作痛。
“孩子，你覺得你師父做錯了嗎？”玄真子轉過身來，看著曦晨問道。
曦晨愣了一下，沒想到師伯竟會問自己這種問題。曦晨考慮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道：“師父沒錯，師祖沒錯，那位小環阿姨也沒錯，錯的是這個天道。”
玄真子聽到曦晨的答複，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如此回答，你和你的師父真像，都是離經叛道之輩，這我不多說什麽，不過……”，玄真子的神情突然冷了下來，變得異常的嚴肅，曦晨覺得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
玄真子盯著曦晨的臉，問道：“你師父可曾告訴你，你乃是天煞之體？”曦晨聽著玄真子的問話，突然想到自己初見師父時他為自己卜的那一卦，“你若沿來路返回，則可一生平安，若是執意走下去，便凶多吉少。”
“還請師伯告知，師父他並未詳細的告訴我。”曦晨拱手道。
“所謂的天煞之體，乃是世間一種極其凶惡的體質，每隔萬年才會有這樣的一人降臨，而無一例外的是，每位天煞之體擁有者都會帶來一場浩劫，恐怕這次的浩劫，將會是由你帶來的。”玄真子看著曦晨，麵露複雜之色，若非對方是師弟的唯一弟子，他真想欲斬之而後快，如果能避免一場浩劫，那樣即使自己一生活在自責當中又能怎樣？
“浩劫？什麽浩劫？”曦晨迷惑不解的問道。
“最近位於大荒西域邊緣的天靈門，在一夜之間化為飛灰，人畜無生，我和你師父占卜一卦，預感到將有浩劫席卷整個修仙界。你師父懷疑此事會與你有關，因此先行一步，前去打探情況，希望可以讓你避免此災禍。”玄真子歎了口氣，師弟此去，真是凶險萬分，真希望他不要做什麽傻事。
“什麽，師父是為了我才去的？”曦晨吃驚的長大了嘴巴，他一直認為師父是為了宗門事物才去的大荒西域，沒想到這件事竟與自己有關。
“你也無需驚訝，我了解你師父，他絕不可能看著弟子的生命受威脅，而無動於衷。”玄真子看著曦晨緊蹙著眉頭，出聲安慰道：“放心吧，以你師父的修為，可以威脅到他的不多，這一點兒你大可放心，在家耐心等候即可，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認真修煉，不要辜負了你師父的一片苦心。”
“弟子知道，多謝掌門師伯教誨！”曦晨回道。
“曦晨，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要將此事告知與你？”玄真子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的竹林，突然出聲問道。
“師伯可是怕我像師父一樣，重蹈覆轍？”曦晨想了想，試探著回道。
“你果然天生慧根，一點即通。”玄真子讚賞道。“你師父他因一念之差，鑄成大錯，悔恨至今，我不希望你也像他一樣，而且……”玄真子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乃是天煞之體，這個浩劫將會因你而不同，而可以化解此浩劫的也隻有你，所以師伯希望你日後可以堅定自己內心的道，切不可任意妄為，倘若讓我得知你做出什麽天理不容的事，你就是逃到天邊，我也定將你碎屍萬段，你可聽清楚！”
玄真子的聲音異常的嚴厲，曦晨絲毫不覺得師伯這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他衝著玄真子跪了下來，咬破手指，舉手滴血為誓：“弟子夏曦晨，在此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做出有傷天理的事情，更不會與縹緲宗為敵，否則天理不容，人神共棄，永世不得超生！”
玄真子看著曦晨鄭重的神色，神色稍緩，他伸出手去，輕輕地將其扶起，“你能如此最好，我相信師弟的眼光，他不會看錯人。”玄真子拍了拍曦晨的頭，說道：“你今日便隨我去後山，我要正式傳授你火土兩係仙法。”
“是，弟子遵命。”曦晨彎腰衝著玄真子深鞠一躬。
萬裏之外的山洞內，玄明子留著熱淚，回憶著自己和小環在這山洞內所發生的事情，一切猶如昨天一樣清晰。玄星子也不出聲打擾，他知道，這是師兄的一個心結，若是這個心結可以打開，師兄又能變為當年那個叱吒風雲的縹緲宗玄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