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灑落街道的鮮血
鏘！
白色的劍與血色的刃，撞在了一起。大衛咬著牙，將身前的氣流，全部向著手臂壓去。氣流在大衛的雙臂碰撞數秒後，貫入手掌，本處於劣勢的大衛，在氣勁的加持下，緩緩扳回了力量上的劣勢。
“集中加強？”
黑衣人看了眼前壓的大衛，抬起空閑的手。一道血氣，從手腕竄出，纏繞在手掌與小臂，化為一團血流組成的錘狀物。
“不好！！”
看著黑衣人的動作，大衛臉色一變，僵持的鐵劍向後一抽，側開身子向旁跳出一步。
黑衣人的攻擊，落空了。而且由於慣性的緣故，大衛抽離的鐵劍，讓黑衣人的身子也跟著自己的動作，向前撞去。
一旁的大衛，則在黑衣人前傾的動作下，握起了鐵劍。附著於劍刃的光芒，隨著大衛向上舉起的動作，愈發明亮。緊盯著還未站穩的黑衣人，大衛邁出一步，砸下那舉至天空的鐵劍。
噗呲——
鮮血，從鐵劍的劍身射出，濺入四周牆壁。明明成功砍到了黑衣人，但大衛卻感覺自己砍到一團粘稠的膠體，而不是生物的皮膚。
“……本不想認真的。”
低沉的聲音，從大衛的前方響起。他隻覺一股巨力，整個身體便隨著被拉扯的劍刃，向前衝了出去。
一隻包裹著血液的利爪，握在大衛刺來的鐵劍之前，黑衣人冷漠地盯著被拉扯的大衛，另一隻手的血刃雖然已經消散，但再次出現的利爪，也不是大衛可以承受的。
“唧！！”
緊握著手中劍柄，心知鐵劍已被黑衣人控製的大衛，將環繞在手臂的氣旋，倒流入體。
黑暗的巷道中，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利爪，越過大衛的頭發，打入身後的空氣中。盯著近在眼前的黑衣人，大衛的嘴角，扯出了一道笑容。可未等這道笑容完全綻放，一股劇痛，便已取代興奮，刺入了他的腦中。緊盯著黑衣人的瞳孔，猛地一縮，環繞在大衛身旁的氣勁，宛如一個戳出小孔的氣球，順著大衛腰部，傾瀉而出。
越過大衛頭發的利爪，輕輕垂落，在這位少年的腦袋上輕拍幾下。黑衣人盯著身前的少年，身體略微前傾，一道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出現在大衛的耳邊。
“你覺得，我會讓你使出戰技嗎？”
因為剛剛的攻擊，大衛與他幾乎靠在了一起。此時低下頭的黑衣人，更是讓那對赤紅的眼睛，全部暴露在大衛麵前。顫抖著抬起頭，從毫無感情可言的雙目中，大衛看到了一位麵色蒼白的少年。
本該消散的恐懼，再次出現在大衛腦中。
“向下看看吧，衛兵。”
跟隨著黑衣人聲音一起的，從大衛的腰間再次湧出一股劇痛。痛楚，將大衛從恐懼中刺激出來，但正是因為他已經清醒，反而更不相信身體傳來的痛楚。
要知道，黑衣人的一隻手擋在劍刃上，而另一隻手還放在自己的頭上，身前那團血色的煙霧也沒有動作，他是如何攻擊到自己的？！
“奇怪的話，向下看一看，怎麽樣？”
黑衣人的聲音，慢慢放緩，就如惡魔的低語，在大衛耳邊輕聲引導。說著他還抬起了放在大衛頭上的手掌，向下指了指，指引著大衛向自己的腰間看去。
隨著黑衣人的動作，大衛緩緩低下頭，瞬間，大腦一空。
之前濺入地麵的血液，化作兩道尖銳的地刺，刺入了大衛的側腰。本該流出的鮮血，如堵在傷口前一般，沒有一點滲出。更可怕的是，疼痛的傷口，正不斷向大衛的大腦傳遞著空虛的感覺，兩條血刺，似乎在吸收著自己的力量。
“你，在等待著支援吧？”
大衛的身體再次一抖！他看向黑衣人，無法明白這個怪物的意思。
“這裏離衛兵總部的距離並不遠，無論是戰鬥的響聲還是你與我之間的話語，隻要有一個人經過就可以呼喚來更多的人。”
黑衣人的臉幾乎靠在了大衛麵前，但即使二人距離如此靠近，大衛依然隻能在隱藏在昏暗的帽簷中，看到一對位於黑暗中的赤瞳。
“你在等，因為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那麽，你需要拖時間，拖到有人發現我……最好，讓伊查或者維克發現。”
“……沒錯！”明白自己想法已被看穿，大衛的臉，抽動幾下，但盯著眼前的怪物，他的聲音卻是硬氣了數分，“我們之間的戰鬥已經足夠了！伊查隊長一定可以發現異狀！就算你殺死了我，你也絕對逃不過伊查隊長的追擊！！”
大衛怒視著黑衣人，此時，他眼中充滿了決意。計謀被發現又怎麽樣，剛剛的戰鬥，已經足以引起外人的注意了。伊查隊長一直都很聰明，發現在總部旁邊的戰鬥，他不可能不出來！
這次，是我贏了！怪物！！
“想法很不錯。的確，如果是伊查，即使是我無法輕易打敗他。”
不知為何，黑衣人此時，沒有一點慌張。他依然悠哉地與大衛聊著天。
“不過，看看四周吧？有發現什麽不同嗎？”
順著黑衣人的聲音，大衛有些費力地轉過頭。他突然發現，本是漆黑的天空，似乎，多出了一點……血色？！
“知道嗎，有種東西，叫阻礙。阻礙聽力，阻礙視線，或者，阻礙他人。”
伴著大衛絕望的目光，黑衣人的聲音，適時在耳邊響起。他似乎在輕笑著，一點也不在意大衛的動作，為他講解。
等等！
說到笑聲！！
大衛突然想起，在一開始將自己打回街道的時候，這家夥也曾笑過，但音量並不大，直到之後……
“哦？發現了嗎？看起來我不需要多費口舌了。”看著眼前愈發絕望的大衛，黑衣人欣慰地點了點頭，指向腰間的手掌，再次按在了大衛的腦袋，他看著少年，露出了微笑，“你已經，死定了。”
男子的聲音，打破了大衛心中支撐起來的最後一道防線。
恐懼，絕望，無助……本被一股勁強壓下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砍在黑衣人手前的鐵劍，歪了歪，無力地垂了下去。大衛低著頭，眼中的瞳孔，有些渙散。
“嗬，嗬嗬！沒錯，就是這樣，絕望而又無助的感覺……是啊，這種絕望而又無助的感覺！”
黑衣人，低語著。他看著已經放棄掙紮的大衛，自語了幾句，隨後張開嘴，一對獠牙，嵌在了大衛的脖子上。
脖處的刺痛，讓大衛的手抽動了一下，可很快便又沒了動作。腰間，脖頸兩處的疼痛伴隨著不斷流失的力氣，大衛眼前越發模糊，最終，失去了色彩。
迷糊中，大衛陷入到一團白色的光海。殘缺的身體，慢慢扭曲，意識，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步模糊。混沌的大腦，在白芒中抽動，迷茫的低語，在白光中輕輕響起。
“……這次似乎是栽了啊。維克隊長，你的決定是對的，決不可以讓伊達爾一個人回去……嗬，說什麽要保護鎮民，結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保護別人？跟白癡一樣。”
黑衣人不斷吞咽著大衛的鮮血。看著不再反抗的大衛，他嵌在大衛脖旁的嘴角翹了翹，刺入腰間的血刺扭動了幾下，加快了吸食的速度。
腰部的痛楚，讓精神恍惚的大衛找回了幾分神智。眼中渙散的瞳孔，略微凝實，由於脖間多出了一個腦袋，大衛的頭部，高高仰起，一抹白到嚇人的月光，刺入模糊的視線中。
‘月……亮？對了，我似乎還求伊達爾幫忙了什麽……是什麽……來著？好像是學校的事情……學校，學校……等等！達娜小姐！’
大衛的精神，猛地一醒。腦中不斷追憶著達娜的模樣，大衛的咬合肌，動了一下。高仰的腦袋，歪斜到一旁。眼珠，順著歪斜的動勢，移向眼角。餘光中，大衛盯著這隻咬在脖間吸食著自己血液的黑色怪物，一股無名之火，自心頭燃起。
‘對了，對了！對啊！！明明說好讓伊達爾邀請達娜小姐一起聊天的，明明可以在幾天後看到達娜小姐那盛世美顏的，都被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怪物，給！搞！砸！了啊啊啊！！！’
垂下的手臂，抖動了一下，本要鬆開的手指，突然攢緊，垂在大衛身旁的鐵劍，拔地而起。
“老子砍死你這混蛋雜種啊！！！！”
鐵劍，夾雜著昏暗的光點，砍在黑衣人的手臂。利刃順著皮膚，不斷向上，在黑衣人的手臂拉扯出一道直達小臂的傷口。從手臂傳來的疼痛，也讓本就咬在大衛脖間的黑衣人，猛地加大了咬合力。
瞬間，血光迸濺。
“該死，大意了。”
看著眼前噴出血液的人類，黑衣人急忙抽出口，顧不上擦掉濺在臉上的血跡，身體一縮，化作一團血霧退到了數米之外。
怪物退去，失去了倚靠東西的大衛，直直倒在了地上。由於脖間翻湧的血泉，此時的大衛，滿臉蒼白，在揮出那道攻擊後，他徹底失去了動靜。
抬起右手，抹掉濺出的血液，黑衣人低下頭，看了眼左手的傷口，皺了皺眉。數道血氣，自傷口湧出，化作一道血色的薄膜包裹在小臂之上。瞄向地麵噴出的血液，他的右手，凝結出一道血刃，但，又放了下去。
“算了，反正血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冒險。”
自語一句，最後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大衛，黑衣人招了招手，收回自己掉在地麵的血液，轉身走入陰影，沒了蹤跡。不過黑衣人沒有注意，他本以為沒了意識的大衛，卻從未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
無神的雙目，看著消失在黑影中的黑衣人，大衛的嘴角，動了動。可惜就算他此時心情再怎麽暢快，也無法如平日那樣，大笑幾聲。除了鮮血，他的嘴中已經無法吐出任何東西。
隨著血液不斷湧出，之前那刺骨的疼痛，似乎，消失了。淡淡的寒意，越過大衛的指尖，逐漸爬向全身。此時的大衛隻覺自己宛如許久沒有休息一般，感到了幾分困倦。
隱約間，大衛回到了半年前報名衛兵隊的那天。
“那麽，是什麽讓你報名參加我們衛兵隊的？”
一位滿身肌肉的青年，坐在有些彎曲的木椅上。單手挎著椅背，他看了眼手上的資料，抬頭看向了麵前還在傻笑著的少年。
望著麵前健碩的男子，大衛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張口道。
“為了，保護盧克鎮上的居民。（吧？）”×2
同一個聲音，從不同的嘴中說了出來。
大衛眼前景象不斷變換著，最後，還是回到了這個小巷裏。
‘維克隊長，那句誓言，我做到了……’
鮮血，從大衛的口中咳出，他依然在無聲地笑著，但他的眼睛，已經失去了神采。
……
莫名的煩躁，不斷侵蝕著伊達爾的神經。即使是平時最喜愛的書本，也讓他無法靜下心來。抬頭望了眼遠處的鍾樓，已經快九點了。
從椅子上站起，他在門口與餐桌前來回移動著。每過一秒，伊達爾心中的不安便會加多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幾聲輕響，從門後傳了出來。伊達爾輕輕呼了口氣，從木椅上起身，快步走到門前。
回想了一下食堂大叔做出的那些可口佳肴，伊達爾的臉上，帶起了幾分笑容。將手靠向門把，他一邊開門一邊問道：“伊查叔，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啊，對了今晚的菜是啥？”
門開了，可那道熟悉的身影卻沒有出現在伊達爾的麵前。門外，一群手拿長劍的衛兵包圍了這裏，一位帶著眼鏡，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伊達爾身前，他瞄了伊達爾一眼，隨後笑了起來。
“伊達爾，是吧？請和我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