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染血的小道
位於衛兵隊總部邊的街道上,衛兵,代替了往日的行人,布滿了這道約有百米長的小道。
街道的中央,鮮血侵染了所有的地麵,牆壁上,更是濺出了足有十幾米的血跡。
時間,已近正午。碩大的太陽,讓這些衛兵們的額頭,布滿了汗水。但就算如此,他們的臉上,依然充滿了嚴肅與凝重。
大衛,這個衛兵隊最年輕的衛兵,昨夜死在了這裏。腹部布滿淤青,腎髒被利器刺穿,而在他的脖子,更是有一道長達兩厘米的開口。牆壁上那十幾米的血痕,可能都來自於這道傷口。
所有衛兵的臉色,都不好看。大衛的死,不僅是對盧克鎮治安的一次打擊,對於這些立誓要保護鎮民的衛兵們來說,也是一道重擊。
“好了,不要自責了。凶手會在夜晚襲擊衛兵隊中最為年輕弱小的大衛我們誰也沒有想到。現在能做的,隻有防止悲劇繼續發生和抓住凶手了。”
檢查完大衛屍體的吉萊斯依然頂著那副極深的眼圈,拿著大衛的檢查報告,他對著守衛的衛兵開導幾句,向著出口走去。
“真是越來越麻煩了。”
吉萊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大衛的死,對於衛兵隊的打擊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大。推了推眼鏡,他走到出口邊,卻被一旁的對話吸引。
“伊達爾,你並不用來這裏。大衛的事我也很痛心,但你並沒有做錯什麽。”
小巷的入口,不善說辭的維克手舞足蹈,想著法讓伊達爾離開。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年,維克幾乎變成了苦瓜臉。伊達爾終究是伊查隊長的侄子,而且大衛的事件也與他有關,他提出看一看大衛的屍體按理說,沒有什麽問題。
但伊達爾終究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啊。大衛的屍體就算維克看了都不忍心,更別說心智還未完全成熟的伊達爾了。
可惜,就算維克已經勸了二十分鍾,也沒有打消伊達爾進去見大衛的念頭。
“如果我可以回來的更早些……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維克大哥,讓我進去看看吧,不管怎麽說,我終究是害死大衛的幫凶。”
“哦?幫凶,這我可不能當作聽不見。”
吉萊斯穿過一旁的衛兵,走到了維克與伊達爾的麵前。他低下頭,看了眼站在維克身旁的伊達爾,道:“伊達爾,光是剛剛幫凶那句話,就足以讓我再帶你進一趟看守所了。”
“誒?誒?!那,那個吉萊斯大哥!伊達爾隻是有些心急,我可以保證,他……”
維克覺得自己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壯碩的手腕在身前來回飛舞,他試圖解釋什麽,卻不知該如何說話。
“嗬,好了維克,我開個玩笑罷了。”
吉萊斯輕笑了一下,拍了拍維克的肩膀,然後將注意放到了伊達爾身上。一大一小兩對黑眼圈,對視在一起。
“或許你真的對大衛的事情耿耿於懷,但有些話,你要注意。如果我不認識你,那你可能真要被帶入看守所了。”
伊達爾的神情,頓了頓,有些激動的他被吉萊斯的話猛地冷靜下來。回憶了一下之前自己為了進去所說的話,的確有些……過激?
見伊達爾沉默下來,吉萊斯嘴角抖了一下。他將報告折疊一層,放入衣側的口袋裏,然後向著看守所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麽,轉過頭,看向鬆了口氣的維克。
“對了,維克,把伊達爾放進去吧。既然他內心對大衛又愧疚,就讓他看一下。”
說完,吉萊斯就離開了。留下了笑容還未露出,便僵在了臉上的維克。
一旁的伊達爾則抬起頭,望著高大的維克,眼中,露出了光芒。
“維克大哥……”
“……好吧,好吧。如果你這麽堅持的話,希望你不要被嚇到。”被吉萊斯一道背刺的維克見勸說無望,歎了口氣。抬手放入有些發痛的額頭,將擋住街道的身子移向一旁,把伊達爾放了進去。
但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身後,向看守所走去的吉萊斯從胸口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小本子。拿起別在胸口的鋼筆,吉萊斯張開筆記,在上麵,寫上了伊達爾剛剛說的話。
“幫凶……真是有意思。”
盯著手中的筆記,吉萊斯輕笑一聲,將其放回口袋裏。
“希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沒用的吧。”
街道的中央,血跡,幾乎流淌到每一處交流。當伊達爾踏入這裏,就好像來到一處異界一般,鮮紅的地磚,暗紅的牆壁,還有……那個倒在地上身體殘缺的屍體。
“唔。”
莫名的頭痛,在伊達爾看到大衛屍體的那一刻,出現在他的腦中。不同於往常因為睡眠太少而造成的痛楚,這一次,讓伊達爾差點腳步一歪,倒在麵前的屍體上。
用手扶在牆邊,伊達爾皺著眼,神色痛苦。淡淡的血腥,隨著他因為頭痛逐步增大的呼吸,卷入肺腔中。可奇怪的是,明明是一種很惡心的感覺,但伊達爾卻沒有感到一點不適。
就好像……他早已習慣了?
白光,出現伊達爾的眼瞳中。它微微的閃動幾下,隨後,浮現於瞳孔的邊緣。伴隨著白光的穩定,伊達爾的頭痛,也跟著緩解了。但此時的他,總感覺自己有什麽不太對的地方。
思考了一會,伊達爾還是放棄深究,從牆壁離開,快步走到大衛的身邊。
昨日還是嶄新的皮甲,已經破的不成樣。腰間的皮甲與傷口粘合在一起,棕黑的皮麵,混雜在血肉之間,黑紅交雜,的確顯得有些惡心。或許該慶幸一下沒有什麽奇怪的蟲子嗎,不然這具屍體可能就更加惡心了。
雖然麵部還算完整,但無論是腰間還是脖頸露出了一塊肌肉的傷口,都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但伊達爾就如沒有看到一般,他蹲了下來,伸出手,點在了大衛翹起的嘴邊。不知為何,伊達爾突然笑了一聲。
“大衛你這家夥啊,昨天不是還約好一起弄聚會的嗎,就這麽倒下可真是可憐。你日思月想的達娜小姐今早可是專門過來了一趟,雖然不是看你的。但你家夥隻要苟活到早上,就可以最後看一眼達娜小姐久違的麵容了。”
伊達爾的話,很輕,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悲傷或者恐懼的表情。相反,此時的伊達爾,表情平靜地有些可怕。盯著眼前的大衛看了數秒,伊達爾點在臉上的手指默默用力,將他翹起的嘴角按回到本來的角度。
‘真是麻煩,直接把他做成行屍好了。’
一個想法,突然在伊達爾的腦中形成,但還未等伊達爾多想,便已消失不見。印在瞳孔邊的白光,晃動數下,伊達爾隻覺腦袋一陣恍惚,等他明白自己剛剛想的是什麽時,那個奇怪的想法卻沒有再次出現。
‘錯覺……嗎?’
腳步聲,從伊達爾的後方響起。他趕忙將按在大衛臉上的手指縮回,保護現場屍體什麽的,伊達爾還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被衛兵發現自己對屍體亂動,雖然不會被抓住,但肯定不免一頓說教了。
‘等等,我為什麽會按在大衛的臉上來著?’
未等伊達爾想明白,一旁的腳步,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一隻大手,放在了伊達爾的肩膀上。
維克站到伊達爾的身旁,他看著蹲在地上的伊達爾,歎了口氣。
“大衛是個真正的戰士,即使是最弱小的一個衛兵,在麵對不可戰勝的強敵時,也沒有放棄戰鬥。而且,他也成功的傷到了那個混蛋,不是嗎?”
維克的嘴角扯了扯,想要安慰伊達爾,卻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的確,大衛死時雖然淒慘,但手中卻緊緊握著那把衛兵隊分發的鐵劍。這把鐵劍上沾著不少血液,這詮釋著大衛在受到襲擊時,也成功的攻擊到了襲擊者,並造成了不俗的傷害。
倒也不排除劍上的血是大衛自己的可能,但他的身上的傷口一處是撕裂傷,兩處是貫穿傷,無論哪一個都與鐵劍劈砍所造成的出血效果不同。雖然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為之,但……最少,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心裏安慰不是嗎?
這把鐵劍,也成了伊達爾如此迅速被看守所放出來的原因。如果真是伊達爾,在他選擇偷襲大衛後,便會被大衛一劍斬殺在街道上,而不是完整的在家看書。
“是啊,大衛這家夥,就是一個吃了虧也要拿回一點利息的家夥。”
伊達爾咧了咧嘴,想要笑出來,卻發現自己怎麽也做不出這個平日已經習以為常的表情。
“好了,快回去吧。你昨晚也沒有休息吧?好好回去睡覺吧。”維克看著一臉僵硬的伊達爾,以為他還在為大衛的事情感到愧疚,出聲安慰道。
“不了,一時不睡覺也沒關係,等會還要去達娜那邊打工……”
“不用了,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伊達爾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一道聲音打斷了伊達爾的話,二人回頭望去,隻見一位身穿白裙的金發少女,從衛兵堆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