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戰後清掃
盧克鎮的城牆下，博德站在了一處還算幹淨的地方。他的身後，剛剛與吉爾德伊達爾二人道別的達娜瞄了眼四周的哥布林屍體，皺了下眉。提起裙角，踮起腳尖，達娜幾個小跳來到博德的身邊。看了眼搓著胡子的老爹，她歪了下頭，一個想法，出現在腦中。
抬起雙手，達娜嘴角帶起一點微笑，悄悄點在了博德的腰間。
“嘶——”
捏在胡須的手指猛地一緊，博德倒吸了一口氣。攤開手，心疼地看了眼從下巴拔出的幾根胡須，博德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女兒。
標準的長裙，幹淨的披肩，還有那一看就充滿教養的微笑，嗯！不愧是我博德的女兒……才怪嘞！你這丫頭要幹啥啊！！
如果不是四周還有衛兵，博德這時候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家這位無法無天的丫頭。
“達娜你，要幹什麽？”
雖然言語間還帶著幾分父輩的威嚴，但博德本人的動作，卻與這句的語氣並不相符。護著酸疼的側腰，博德向一旁移開幾步，與這個女兒劃出了一定的距離。
“老爸我還沒問你呢，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出來玩耍很有趣嗎？”
盯著麵前的博德，達娜單手靠入臉側，看了眼博德背上的木弓，又瞄了眼遠處的莊園，輕笑了一聲。
“誒呀誒呀，沒想到一直勤奮工作的讓克伯爵大人居然也會偷懶呢~”
達娜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就好像在複述一本無趣的小說一般。順便，看向博德的眼神，又鄙夷了幾分。
“你這丫頭，我還不能休息了？”
見達娜似乎意有所指，博德皺了皺眉，但簡單思考一會後，他發現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虧心事，話語間倒也恢複了幾分身為伯爵的硬氣。
“如果我不管這群哥布林，盧克鎮不是需要浪費更多的時間來清理嗎？清掃哥布林順便出來放鬆一下，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我為什麽不做？”
“嗯嗯，是呢是呢，真是令人信服呢。但，父親大人，”
達娜的看了眼博德，左手垂落，從手鐲中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中，博德抱著一位小孩，拉著一位少女，對著鏡頭露出了微笑。晃了晃手中用魔導相機拍攝的相片，達娜眯起眼，臉上的笑容，更燦爛幾分。
“上次父親大人這麽說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位比我大了三歲的母親與小了我十歲的弟弟，父親的休假可，真，是，有，趣，呢！”
“咳哼，那是，意外……”
目光偏移，博德望向遠處正在搬運哥布林屍體的衛兵，咳了一聲，露出了幾分尷尬。回想起那位少女，博德本就咳嗽的聲音，又加重了一分。對著達娜擺了擺手，博德依然在努力讓自己變得威壓些。
“總之，達娜，這些不是你現在該考慮的東西。”
“不是我該考慮的？”
達娜的聲音，大了一聲。雖不至於引起其他衛兵的注意，但以其一直維持著禮儀的大小姐標準來說，她的聲音，明顯已經出格了。
達娜，向博德邁出一步，就算一直避讓的鞋底粘上血液也沒有在意。盯著眼前比起自己高出數個頭的博德，這位金發少女的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玩笑的意思。
“您瞞著我與母親，在外麵生下了一位兒子，其他不說，您在此前還一直聲稱我為讓克伯爵唯一的子嗣……您知道為此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達娜的話，頓了一下，她努力壓製著情緒，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但不斷顫抖的左手，還是暴露出了少女此時的心情。
“如果您這樣一位隨心的伯爵都會因懼怕世俗的話語而選擇拋棄十八歲的妻子與不到五歲的兒子，我之前那麽努力學習伯爵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麽？成為一個合格的配種工具嗎？！”
達娜越說越激動，最後，甚至說出了貴族間心照不宣的協議。
就算是最為隨心所欲的讓克伯爵也無法避免吧？女伯爵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不是嗎？所謂的大小姐，就該是又傻又無知，等待著與所謂的貴族或者王子的來一場美麗邂逅，然後誕下子嗣……
啪。
伴隨著一道輕響，達娜的腦袋，微微一沉。從混亂的思緒中脫離，她微微仰頭，看到了一隻帶著白色手套的大手。順著手臂看去，一臉笑容的提普，不知何時來到了父女二人的身邊。
“提普爺爺……”
看著身旁的老人，達娜的聲音，低沉了幾分。不耐地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博德，她歎了口氣，單手撫胸，調整數下呼吸。最終，在這位老管家的注視下，本要爆發的少女，平靜下來。
“無論遇到什麽，都要保持冷靜，這樣才會減少更多錯誤出現。”
提普點了下頭，對於自家的小姐，他一直都抱有十足的信心。就像博德說的那樣，充滿天性的她，絕不是一位靠著臉蛋，在城堡裏等待王子歸來的公主。
“不過，小姐對於弟弟的看法上，您的確是錯怪老爺了。”
對著達娜露出了幾分微笑，提普走到博德身前，抬起手臂，又拍了拍這位伯爵的腦袋。這位一直以管家自居的老人，首次做出了不符合自身職業的動作。
可奇怪的是，被自家管家拍了腦門的博德，也沒有露出什麽不快。低垂的目光，略微抬起，他看了眼身旁的提普，露出了幾分為難。
“那個，提普叔，算了吧？”
“我覺得，達娜小姐也差不多到該知道的時候了。您覺得的呢？”
收回越界的手臂，提普再次恢複回了管家的姿態。將身體向右轉出半圈，讓博德與達娜的視線，重歸到各自的身上。這位老人便這樣立在了博德的身側，但目光，從未移開自家老爺與小姐哪怕一下。
仰著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達娜正等待著他的回答。而博德呢……正盯著達娜的腳底，默默數著她鞋子上的紅點。
“老爺！”
提普的聲音，從博德的身旁響起，他看著自家這個老爺，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催促。
“啊！知道了，我會說的，會說的……”
撓了撓還很濃密的頭發，博德歎了口氣，終於將目光，對向了達娜。看著麵前等待著答案的女兒，他本已準備好的臉上，又出現了幾分苦澀。
“你另一位母親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不好直接將她帶回薩斯王國。”
“老爸你不會……騙了個中部地區的公主吧？”
看著麵露難色的博德，達娜的眼皮抖了抖，腦中，浮現出了自家老爹仗著那張還算不錯的麵容與龐大的錢財，騙取了一位不懂世俗的公主之後迫於王族的壓力，在不小心暴露身份後獨自一人逃回來的故事。
“您可真是位……‘真男人’呢。在二十八歲時拋棄了夫人與七歲女兒開啟第二春的家夥，異國生死戀好玩嗎？”
達娜的雙眼，愈發冷漠，到最後，似乎她的眼前已經不是一個男人了，而是一隻因為太齁而被丟在地上的鹹魚。
“咳咳咳！！”
捂著胸口，博德咳了數聲。他感覺這樣下去，或許自己再過幾年沒有病也要被自家女兒搞出病了。對著達娜揮了揮手，他可不想見到這個丫頭自己腦補半天之後跑夫人麵前打報告的局麵。
正了下臉色，博德總算是從剛剛的氣勁中緩了過來。
“你小弟與他的母親，是那個種族的。”
“那個種族？”
達娜愣了幾秒，但很快便想到了博德所指的到底是什麽。畢竟在中部地區除了那三個國家外，可以自稱部族的也就隻有他們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父親，達娜緩了數秒，才接受了讓克家族會有這個種族後代的事實。
對向有些心虛的博德，達娜的臉上，泛起了一道標準的笑容。
“那父親您還真是，厲害呢！聽說他們種族體溫可比普通人類高了幾度，製造弟弟時，您一定很享受吧，讓，克，大，人？”
“咳咳咳咳……”
博德捂著胸口，再起不能。
“誒呀誒呀，小姐真是不留情麵呢。”
一旁的提普搖了搖頭，不過看著再次笑起來的小姐，倒也鬆了口氣。畢竟達娜隻有捉弄別人時才會露出這種正規到過分的微笑，起碼不用擔心她自己胡思亂想了。
至於自家老爺……管不住下身的男人就算是老爺也需要一定的懲罰，不是嗎？
對於這位在快三十歲時突然多出了一個異種血統兒子的老爺，提普並沒有一點同情。
提普看了眼靠在牆邊陷入自閉的老爺，默默摘下手中的手套，向著一旁搬運哥布林的衛兵走去。
“維克，老夫也來幫忙吧？”
從地上捏起幾具屍體，提普走到了正扛著數十個哥布林準備跑去馬車的維克身旁。
“嘿呀！幫大忙了提普叔！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您與博德伯爵的幫忙呢，不然這堆哥布林可能真要變成我們衛兵隊三個月的夥食了。”
幾步跳到馬車邊，維克鬆開手臂，將身上的哥布林嘩啦啦地全部丟到馬車裏。確認沒有哥布林掉出去後，他雙腿一曲，回到了提普的身邊。用肩上的紅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漬，維克看著眼前的大佬，露出了一口白牙。
憑盧克鎮現在的生產力與商業水平，這堆至少也有三四千的哥布林屍體肯定是無法消化的。不提什麽販賣，如果真要說把它們一絲不差地全部利用，除了幾百具屍體可以及時銷售出鎮外，剩下的數千哥布林，可能就要放在全鎮唯一擁有冷庫的衛兵隊裏，成為衛兵隊的食材了。
哥布林的肉雖然可以食用，而且也不至於到沒有營養的程度。但，但！但！！哥布林的肉實在是太難吃了！又酸又澀不說，即使是純粹的水煮，也無法用牙齒嚼爛。也就在教育新人的時候，維克會帶著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幾次，但連續吃一個月，就算是伊查那個啥都無所謂的家夥也會受不了吧？
所幸，博德表示，這群哥布林就算再廢，還是算一個素材，他可以暫時收攏然後轉賣給隔壁的奧茲克帝國。這話一出，不說鎮長高不高興了，這群本要吃幾個月哥布林肉的衛兵，那是個個叫好。
所以現在的維克看著讓克家的管家就和看到親人一樣，臉上那笑容，簡直都要蹦出來了。
看了眼身旁露著傻笑的肌肉男孩，提普輕笑了一下，提著手中的哥布林，向著一旁的馬車走去。
“無妨，無論是老爺還是我，都吃過哥布林。它們的肉，比起燒烤，還是用來做藥水更有用點。”
“是，是，您說得太對了！”
雖然不知道哥布林能做什麽東西，但這並不妨維克在一旁表示讚同。從地上再次提起幾個哥布林丟入肩頭，維克突然望到遠處正靠在牆邊陷入自閉的讓克伯爵。
“額……提普管家，您家的老爺這是，咋了？”
提普看都沒有博德一眼，繼續向著馬車走去。
“沒什麽，做錯了事，被女兒教育呢。”
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