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黛琦，我來找你了
將目光從伊達爾身上收回，莉茲嘴前的笑容，逐漸消失。注意，看向一旁，米黃色的眼中，露出了與珂爾加德相似的冷漠。
“你，真的沒有看出來嗎？”
直視著珂爾加德，莉茲的眼瞳，掠過一道金芒。
“看出什麽？”
珂爾加德依然與之前那般，興致缺缺。
“伊達爾眼中那個詭異的白光。”
不過，莉茲似乎沒有了與她繼續胡扯的打算。本是圓孔的眼瞳，緩緩縮成一條豎線，她盯著眼前的亡靈，聲音，冷下了幾分。
“身為他的老師，你不可能沒有發現伊達爾的異常。你為什麽不警告伊達爾，並告誡他要小心使用那份力量？”
“那道白光，會帶給伊達爾他所需的力量。”
雙眼緩緩閉合，帶著幾分平靜的聲音，從珂爾加德的口中說出。
伊達爾那對放光的雙眼，沒有人發現嗎？
當然不可能。
無論是珂爾加德或是莉茲，甚至是作為墮魂者的豐，在與伊達爾足夠接近時，都可以發現那對印入伊達爾眼瞳中的光芒。
但，即使是與伊達爾相處最久的珂爾加德，也沒有弄清每當伊達爾的情緒陷入激動時，那道在眼瞳中出現的白光，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那你……想過伊達爾使用這份力量的代價嗎？”
手掌，緩緩攢緊，深知自己是一位外人的莉茲，做出了最後的嚐試。
“嗬，比起代價，你自己才是最應該注意的一位吧？現在，你還能再殺多少隻龍呢？屠龍者？”
輕笑一聲，珂爾加德，看向著眼前擁有著龍族的眼瞳與飛翼的莉茲，宛如將她看透一般。
“……不需你來擔心。”
“彼此彼此。”
……
龍吼森林的某處，一隻沾滿血汙的手掌，拍在了樹前。
失去了一隻小臂的盧赫斯，大口喘息著。
豆大的汗珠，從額前滑落，盧赫斯帶著幾分眼圈的雙眼，望向頭頂光亮的天空，露出了一道獰笑。
“哈，哈哈……老子，還，活著。”
數十分鍾前，剛剛升起太陽的天空，突然被無數的烏雲取代。從洞穴中醒來的盧赫斯，一度以為這片森林即將迎來一場暴雨。
不想，雷暴，僅僅出現了十幾分鍾，便沒了蹤影。雖然那道出現在天空的裂痕，有些令人在意，不過盧赫斯深知，比起無聊的好奇心，活下去，才是最為重要的東西。
“等著吧，都給我等著吧……”
腳步，抬起落下，盧赫斯，不斷向著森林的出口靠近。
“亡靈法師，瘋子，還有該死的猴子和自以為是的勞利……隻要我還活著，你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正當盧赫斯碎碎念著為自己打氣時，一道冷漠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哦？看起來，雖然失去了一個手臂，對於你來說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呢。”
“誰？！”
嗖，嗖。
兩隻匕首，插在了盧赫斯的小腿。未等他回頭，下身傳來的疼痛，便讓他無法保持身體平衡，徑直倒在了地上。
有些驚恐地望向身後，盧赫斯，看到了一對灰白的光芒。
沙沙……
鞋子與草地相觸的聲音，隨著那對灰白光芒，向著盧赫斯，一步步靠近。
最終，滿麵蒼白的豐，出現在了盧赫斯的身旁。
目光，從自己丟入盧赫斯小腿的匕首移開，豐，看了眼眼前麵露懼色的盧赫斯，咧開嘴，笑了起來。
“呦吼，盧赫斯，小腿還舒服嗎？”
“瘋……豐！我，我從來沒有惹過你吧？！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看向身前全身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瘋子，盧赫斯忍不住，顫抖起來。他能明確感受到，眼前這位麵帶笑容的惡魔，是來取自己性命的。
喉嚨，微微動了動。盧赫斯的大腦，瘋狂運轉起來。
“豐！豐大哥！！我與您隻在那個亡靈法師的事情上有些衝突吧？您，您將，將我放了，我，我，會為您做牛做馬，我，我把所有資產都給您，隻要您放了我！！”
不知是為了活下去，還是為了其他，盧赫斯在豐的麵前，拋棄了所有的尊嚴。
“是啊，我們本來是沒有交集的。”
盯著眼前宛如一隻狗般的盧赫斯，豐本是帶起的笑容，緩緩收了起來。蹲下身，將手，拍在了盧赫斯的頭上，豐，歎了口氣。
“別露出這幅醜態，既然你自己都覺得惡心，又何必做出這幅樣子。”
“……你，會放過我？”
布滿乞求的嘴臉，停在了盧赫斯的臉前。他看著麵前的瘋子，卻無法從那對漆黑的眼睛中揣測出任何想法。
“盧赫斯，你知道一句東方帝國那邊的古語嗎？”
站起身，豐將手指，搭在了右手的戒指前。盯著手前的戒指，豐，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東，東方？”
很明顯，在一家孤兒院長大的盧赫斯，不可能會接觸到東方帝國的事物。
不過，豐也沒有因此生氣，他輕笑一聲，張開了口。
“百禍從口出。”
盧赫斯，微微一愣，望著眼前沒有一絲殺氣的瘋子，大腦，瘋狂回憶著自己與這個瘋子曾經說過的話。
但縱使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自己除了昨晚的暴怒，還有什麽地方惹到了這個家夥。
“給你個提示吧，一個滿是沃土的小山村。”
豐似乎並不在意時間的流逝，他看著身下迷茫的盧赫斯，說出了一句提示。
盧赫斯的眼瞳一縮。顫抖，布滿了他的身體。驚恐地看向眼前平靜的瘋子，盧赫斯宛如明白了什麽。
“你，你是把山賊都殺掉的……”
“其實那天，我並不在那裏。或者說，我對那村子根本沒什麽感覺。但，山賊，不該抓走一個人。”
手指，從右手的戒指放下。豐看向身下不停顫抖的盧赫斯，漆黑的眼珠中，那對灰白的眼瞳，露出了一道弑人的光芒。
“你是，你是那個……”
為什麽，盧赫斯會從山賊脫離，成為獵龍者呢？
並不是他良心發現了，也不是聽到了肯尼想要成為獵龍者而過來幫忙了，而是，在他用山賊給的錢快樂時，那群足以與正規軍撞一撞的山賊，全滅了。
沒有一具完整的軀體，沒有一個山賊活下來。那足有六千人的大型山寨，就被一人，在一天內，屠了個幹淨。
‘我曾為山賊幹過活。’
昨日淩晨的一句話語，突然竄入盧赫斯的腦中。望著眼前從戒指中掏出了一道匕首的豐，盧赫斯從未想過自己的死亡，居然是因一句抱怨引起的。
噗呲！！
“啊啊啊啊……啊，我，我沒死？！”
一股劇痛，從盧赫斯的脊椎傳出。他大聲慘叫著，但，數秒後，卻發現，自己的意識，似乎，還在？
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盧赫斯晃動了下身體，可自己，似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
匕首，狠狠地插入了盧赫斯的脊椎。豐將一瓶金黃色的膠體握入手中，他拿著一個刷子，沾起瓶內的膠體，在盧赫斯的後背來回刷動起來。
些許香甜，飄入盧赫斯的鼻中。可聞著這道香氣，盧赫斯的心跳，卻加速了數分。
“瘋子！！你他娘的要殺就殺！！！”
撕扯嗓子，對著身後的豐不斷怒吼，盧赫斯，急了。
可，無論盧赫斯如何辱罵，豐，都沒有停下手中刷動的刷子。直至將所有的膠體完全塗滿盧赫斯的後背，他才點了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
“惡魔……惡魔……”
已經罵了數分鍾的盧赫斯，看著眼前直立的瘋子，眼中，露出了一抹絕望。
這個膠體，盧赫斯並不陌生。那是為了吸引亞龍，專門調製的蜂蜜。用作塗在一些誘餌身上，方便獵殺的道具。
“要怪，就怪那群山賊吧。如果他們不作死，你也不會受到這份痛苦了。”
拍拍手，豐最後看了眼身下的盧赫斯，扭頭離開。
身後，怒罵再起。
但，沒過多久，怒罵，便變成了慘叫，在森林回蕩。
十幾分鍾後，豐坐在了一棵樹下。
時間，已過清晨。整片龍吼森林，比起之前，光亮了許多。
陽光，穿過樹葉，灑在了豐的身前。抬起手，靠在那由於樹葉遮擋，而漏出些許光束的陽光前。
雖然轉變成亡靈的身體已經無法感受溫度，但握著手前的光芒，些許溫暖，還是出現在了豐的心頭。
數隻觀龍雀，跳到了枝頭。它們肚子鼓鼓的，縮在了樹枝上，張開嘴，啼鳴幾聲。
“看起來，吃了頓飽餐呢。”
目光，從樹上的花鳥抽離。豐，笑了一聲，抬起手指，撫在了右手的戒指上。他那灰白的雙瞳，隨著手指的浮動，逐漸，失去了神采。
黛琦，你，看到了嗎？
那群混蛋，已經全部死光了。
不過呢，豐我呀，不想再遵守諾言了。反正，你的諾言，我也從來沒有一直遵守過，嘿嘿……
伊達爾打入豐身中的法陣，突然爆出了一道聲響。那本是用來維持生命的法陣，在豐的身體，四處崩壞。
蒼白的皮膚，逐漸浮現出數點白光。僅僅數秒，豐的身體，便已被白光覆蓋。
脖子，微微揚起，望著那被樹林遮蔽的陽光，不再灰白的雙瞳，露出了一抹輕鬆。
“黛琦，我，來找你了。”
風，拂過樹林，無數光點，飛入天空。
樹下，一對戒指，輕輕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