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塵封的記憶
看著眼前的小熊，伊達爾回憶了三遍它說過的話……才確認伊塔亞所說的懲罰是，讓它加入清潔的工作。
“那個，伊塔亞，我其實，除了這個倉庫之外，就沒有要打掃的了。”
撓了撓頭，伊達爾看著麵露笑容的伊塔亞，說出了有些尷尬的真相。
“誒？”
“廚房那邊，卡克先生會自己打掃，我之前也檢查過一遍了，這裏的所有房間除了少許垃圾外，就連灰塵也沒有。”
說著自己自早晨到現在的經曆，伊達爾看著逐漸維持不住笑容的伊塔亞，歎了口氣。
“總之，伊塔亞你還是換一個懲罰吧。”
“……”
笑容，僵在了伊塔亞的臉前。看著麵前有些實誠過頭的伊達爾，它，深吸了口氣。
‘這家夥，連我給台階下都看不出來嗎？’
在確認伊達爾沒有發現鐵盒中的東西後，伊塔亞便察覺了之前自己行為有些過激了。本想用點隨意的話題略過，結果這家夥，似乎真的當真了？
拍拍額頭，伊塔亞感覺自己的大腦袋，有些發痛。
“那，就先留在我這吧，等我想起這麽處罰你再說。”
揮了揮爪子，伊塔亞感覺，自己有些心累。
大約又過了會，費盡口舌的伊塔亞，總算是讓內心忐忑的伊達爾帶著他的隨從一起，出了倉庫。
站在門前，伊塔亞四處望了望。
確認伊達爾已經走遠後，它又小心地在四周環顧了一圈，合起了敞開的木門。
立起身體，伊塔亞小步走過濕潤的地磚，回到了藏匿鐵盒的地方。
短腿向前伸出，伊塔亞，在原地坐了下來。
爪子，捏起鐵盒的蓋子，放到一旁。白色的光芒，從掌心亮起。
光流裹入照片，飄向天空。
伊塔亞抬起雙臂，看著眼前這一張張漂浮的相片，眼中，滑過些許懷念。
記得一度時間，從羅琳那得到一個符文相機的伊塔亞，對拍照陷入了無法言語的狂熱。
鐵盒中的不少照片，都是那時拍出來的。
“這是弗雷爺爺練習時偷拍的，這個是，卡克叔街頭義演時拍的，啊，這個這個，噗，這三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傻呢。”
目光，從眼前的照片滑過。一道道往事，隨著照片的畫麵，出現在伊塔亞的腦中。
照片，一張張飄起，最終，停在了那張合照前。
圓潤的爪子，小心地靠入合照的邊緣。手臂微微彎曲，將合照從空中放入身前。
盯著手前散著淡淡白光的合照，伊塔亞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是羅琳姐姐那年正式建立起戲團時拍的合照。”
明明僅僅相隔五年，可伊塔亞卻感覺宛如過了數十年一般遙遠。
五年的時間，讓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成為了親人一般的存在。
但，有合，便會有離。在這五年的時間，雖然如弗雷，卡克，艾博這樣的元老依然願意與戲團一起走下去，但也有許多人，因為各種的事情不得不離開。
為了妻子與孩子選擇隱退的海頓先生，不想接觸演戲而選擇離開的蕾露小姐……
那時，伊塔亞曾天真地以為戲團這個美好的大家庭，誰也不會離開。甚至在海頓先生離開的聚會上，大鬧了一頓脾氣。
那次大鬧，不僅讓作為團長的羅琳十分難辦，本是好好的送別會，也因自己的那一場任性，不了了之。
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的事情，伊塔亞忍不住苦笑起來。
當時的自己，可能就是，真·熊孩子了吧。
搭在合照的爪子微微鬆開，看著眼前被白光覆蓋的照片緩緩飄起，伊塔亞閉上眼，穩定了幾分情緒。
又一張照片，從鐵盒飄起。
照片中，一身白袍的羅琳，單手撩起臉側的長發，將雙眼看向一旁，眉頭緊緊皺起。她的一邊，一位紫色短發戴著一頂寬大巫師帽的少女，對著鏡頭，豎起了兩根手指。
而在二人的中間，一隻有些呆愣的玩偶熊，傻傻地看著鏡頭。
“噗。”
掩著嘴，看著那隻又呆又傻的小熊，伊塔亞忍不住笑了起來。
伊塔亞就這麽傻傻地笑著，如果不是它是隻玩具熊，或許眼淚都會笑出來。
時間，緩緩流逝，直至翹起的嘴角再次平複，伊塔亞才將目光從這張照片中離開。
‘或許我沒有生氣原因，就是伊達爾沒有看到這？’
爪子，向上輕抬一下。看著飛入身前的照片，伊塔亞，輕笑了一聲。
畢竟從這裏開始，就不是如今羅琳姐姐了。
照片繼續飛出，一身白袍手持青藍法杖的羅琳，站在了一群法師之前。不同於如今和誰都可以聊上幾句的團長，那時的她，眼中充滿了冰冷。
再向後……
照片，逐漸消失。
各色用剪刀剪下的貼紙，出現在伊塔亞的眼前。
有些貼紙因為刀工的問題，邊角並不完整。還有些缺口，是用膠水強行粘起來的。不過雖然貼紙的形象各異，可其中的主角，毫無疑問隻有一個人。
身披白袍，年齡在十五歲左右的羅琳。
爪子不斷滑動，看著從眼前滑過的貼紙，伊塔亞本是懷念的眼神，逐漸被厭煩取代。
羅琳，羅琳，還是羅琳。
啪！！
雙爪，拍入貼紙。
“哈，哈……”
大口喘著氣，伊塔亞縮回手臂。低下頭，看著手心那被爪子弄皺數道的貼紙，又有些心疼地將剛剛拍出的皺紋撫平。
將煩躁的心情壓入心中，伊塔亞轉過頭，看向了快要見底的鐵盒。
這些大大小小的貼紙，幾乎占據了鐵盒的底部。
十年前，收集羅琳的海報……是曾經的它，唯一的興趣。當這些被剪下的小人與圖片整齊地擺放在床單上時，伊塔亞甚至會感覺，羅琳正透著冰冷的圖片，為它加油打氣。
但不知何時，伊塔亞，變了。
崇敬轉為厭煩，渴望變成憤怒。
為什麽自己無法像羅琳那般耀眼，為什麽羅琳可以在帝國隨意走動而自己卻隻能坐在冰冷的房間，望著窗外的法師進進出出，為什麽……
噗嘰！
雙爪，猛地拍入碩大的腦袋。伴著一道早已熟悉的滑稽聲音，伊塔亞甩了甩頭，將奇怪的想法丟出腦袋。
羅琳是曾經救過自己的人，這不就足夠了嗎？
低下頭，伊塔亞低念了數遍“羅琳姐姐是救命恩人”。直至重複到第二十六次，它才終於將注意放到了鐵盒中最後一張圖片上。
這個落在盒底的圖片，既不是照片，也不是海報，而是一張不大的畫像。
畫像中，一位墨色頭發的女孩，抱著一隻有自己半個身子那麽大的玩偶熊，坐在了一張木椅上。就算用色彩裝飾過，她的皮膚還是略顯蒼白。不過這似乎並不妨礙這位女孩，對著畫師露出一道充滿了希望的笑容。
伊塔亞盯著眼前的畫像看了許久，直至一道青色的光芒，從身側亮起。
伊塔亞明白，這是羅琳找它的意思。
最後看了眼那坐在木椅上的女孩，伊塔亞深呼吸了一下，將飄在空中的照片，盡數收入鐵盒。
鐵盒放回原處。伊塔亞走出倉庫，拉伸了一下不長的爪子。
看著一旁照入走道的陽光，熟悉的笑容，再次在這隻小熊的臉前浮現。
轉過身，伊塔亞對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倉庫，揮了揮手。
“那麽，再會啦。”
話音落下，一隻小熊，跑向了一旁被陽光照亮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