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過分？
白霧散入石室，看著眼前歸入灰白的世界，麵容被羊頭骨遮蔽的怪物，滿意地點了點頭。
漂浮與眼眶的黑色魂火微微眯起，祂看向眼前距離自己約有十米的二人，言語中，帶起了一道笑意。
“看起來，我們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哈，你們是不知道我之前說話有多麻煩，斷斷續續的……嘖，伊達爾，你那對眼睛是有病還是什麽鬼？”
話，說到一半，那怪物突然停了下來。嘖了下嘴，魂火，緊緊盯向眼前散著白芒的雙眼，不知為何，當祂對上伊達爾視線時，居然感覺到了幾分，恐懼？
“我的，眼睛？”
將恐鐮束在身前的伊達爾，微微一愣。看著遠處厭惡之情不似作假的怪物，他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皮膚，卻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
“薩滿小姐……我的眼睛，有什麽異常嗎？”
對著那雙隱約亮起白芒的雙眼看了幾秒，站在伊達爾身側數米之外的薩滿，搖了搖頭。
“沒有問題，不要被分開注意了。”
“……嗬。不知，這次是善意的謊言，還是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他知道？果然無論在哪裏，你都不會說出真話來啊，‘偉大’的薩滿大人。”
冷笑一聲，怪物彎下脊背，讓那可以輕易俯視二人的頭顱垂到與他們平齊的角度。雙肩，拱起幾分，祂望向言語永遠帶著幾分沉穩的薩滿，本帶著玩笑的語氣，漏出幾分癲狂。
“以前也是，現在也是！我早就明白，早就該明白！！哈！一次次說著‘這是為了你們’，你這人類到底在思考什麽，又有哪隻哥布林能知道？！”
聽著怪物嘶啞的怒吼，薩滿微微皺眉，本在法杖前凝聚的魔力，放緩幾分，她向前踏出一步，嚐試安撫祂的情緒。
“你需要冷……”
“冷靜你個野豬屁股！！”
薩滿的話還未完，便被怪物粗暴地打斷下來。黑色魂火湧出眼眶，跳躍的火焰，宛如一對纏繞黑火的眼睛般，浮動在了羊頭骨之前。掩蓋在巨大羊頭骨之中的嘴巴，徹底化為一團混沌的裂隙，怪物本就嘶啞的聲音，又扭曲了幾分。
“說著什麽要學會生產，禁止了部族自古以來的勇武狩獵！結果搞得那群泛濫的野豬群，在災年時啃食了我們辛苦種出的莊稼！同胞無法吃飽的情況，明明直接去襲擊人類就可以得到滿足咱們吃上半年的食物，結果呢？！你這人類玩意寧願我們用生命的代價去狩獵魔豬，也不準我們靠近那群廢物人類一步！！！”
破壞自古定下的規矩，增加一堆無用的規定。不準隨意行動，不準與人類冒險者交戰，不準隨意襲擊人類村莊與城市，違者，直接驅逐。從出生到現在這十幾年，怪物見證了太多太多薩滿令人惡心的決定。
麵具下的嘴唇，微微抿起，薩滿看著眼前瘋狂的怪物，將重複了無數次的話，再次說了一遍。
“……肆意的破壞，隻會加速哥布林的滅亡。”
“加速滅亡的隻怕是你的計劃吧！！該死的人類法師玩意！！！”
一次次的提問，換來的，隻會是同一句回答。加速滅亡，加速滅亡，怪物已經聽夠了！
拱起的肩膀猛地一落，白霧翻湧，一隻漆黑的利爪便已出現在了薩滿的眼前。
位於法杖的上方，一麵約有數十厘米厚的光牆，及時擋在了怪物直刺而來的利爪前。但未等薩滿做出下一步動作，那本該擋下利爪的牆壁卻宛如薄紙一般，直接被那漆黑的手臂輕易撕破。
紫芒，隨即亮起。在利爪觸碰到薩滿臉頰的前一刻，自動觸發的閃爍銘文，帶著薩滿，出現在了伊達爾的身側。
雖說是逃過了怪物這一致命的攻擊，但薩滿卻在躲閃中，失去了一個東西。
綠色的長發，順著滑落的兜帽散入衣領。而在綠發之間的，是一對……白色的尖耳。
怪物的利爪下，被分成三塊的木頭麵具，落入石磚。
伊達爾與怪物，愣愣地盯著沒了麵具的薩滿，一時，沒了聲。
而薩滿本人，也注意到了麵具的情況。她皺了下眉，抬起手，想要將兜帽重新戴上，但思考了數秒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自欺欺人的動作。
“噗！噗哈哈哈哈！！搞毛啊！結果你這薩滿不僅是人類，還是個雜種啊？！”
從愣神中恢複，怪物看著露出真容的薩滿，抬手捂住肚子，大笑起來。就好像之前的瘋狂都是假扮一般。
“精靈……”
不同於嘲笑的怪物，伊達爾在看到薩滿麵容的那一刻，便將那個近乎刻入腦中的形象，說了出來。
與哥布林一樣尖長的耳朵，潔白的皮膚，青綠的頭發，清瘦的身材與溝通自然的能力……一項項相關精靈的描述，從伊達爾的腦中滑過。而這些描述，幾乎與眼前這位薩滿，完全契合！
聽著怪物和伊達爾的聲音，薩滿握在法杖的手掌，微微握緊一分。側過頭，看向睜大了幾分眼睛卻麵無表情的伊達爾，她輕搖了一下頭，否決了這位少年的猜測。
“這個世界不存在精靈，我也……不是精靈。”
“那不就是雜種嗎？！哈哈哈哈！！我還奇怪你這個家夥為什麽會跑到哥布林部族裏麵搞事情，合著就是人類不要你了唄。嘖嘖嘖，真是可憐，真是可憐。”
宛如惋惜般的歎息，從怪物口中傳出。祂搖著頭，嘖嘴聲，不斷響起。
“不要……太過分了！阿茲！”
或許是因為用於掩蓋麵容的木頭麵具被破壞，一直在怪物麵前表現得十分沉穩的薩滿，有些沉不下氣了。
“過，分？嗬，過分？”
不過，比起終於表現出幾分怒容的薩滿，被道出了真名的怪物，卻如變臉般，本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果然在你這雜種眼中，一個木頭麵具，比哥布林與大哥布林的性命，更加重要呢。”
漆黑的利爪，向前邁出一步，淩冽的寒意，順著怪物身前再次暴漲的黑火，竄過薩滿與伊達爾的臉頰。抬起手臂，祂昂頭將四周掃視一圈，雜亂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過分過分，如果這都算過分，那死了又死最後被靈魂侵蝕的烏達，被這頭骨侵蝕，連死亡都成了奢求的我，又算什麽？！回答我啊！！明知這洞穴有問題，將我們二人當做祭品的，薩，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