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城主的委托
白煙飄入空中，取下雪茄，略顯粗壯的手指，在其橢圓的身體搓動幾下，佩裏最後望了眼遠處紛紛落下的獅鷲，轉身走回辦公廳中。
“獅鷲騎士團的人，已經到了。”
合起通往陽台的玻璃門，佩裏的聲音十分平淡，聽不出起伏。也不知他此時是喜是憂。
錚~
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同時劃過琴弦，一位戴著遊俠帽，留有落肩棕發的男子，看著麵無表情的佩裏，笑了起來。
“那麽，不知城主大人您現在究竟是感到了著急，還是慶幸呢？”
獅鷲騎士團這次從王都全部出動前來薩文，看似是薩斯國王看重這次薩文拍賣，會為薩文再填幾分風光，但實際上，這隻幾乎已經成了薩斯禁衛軍的到來，似乎並不隻撐場這麽簡單。
“……唧，老子是薩文城主，但也是薩斯王國的人，我幹嘛要擔心一個本家的隊伍。”
略皺了下眉，佩裏將雪茄放入嘴中，吸了口。伴隨著數道白色煙霧從鼻腔湧出，佩裏再次變回了之前毫無表情的模樣。但此前皺起的眉頭，卻沒有任何的舒展。
“來自聖喬治的聖騎士，來自獅鷲騎士團，還有之後所有可能過來的家夥，隻要他們不要在薩文搞出事情，那他們為了所謂龍骨做得那些小手段，都與我無關。”
“可看城主大人的表情，我感覺怎麽一點也不放心呢？”
位於手持豎琴男子的身後，一位金發少年抱著腦袋，靠在了一根柱子前。金色的眼睛，緊緊盯在了佩裏身前，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嗬，不放心？就算這群傻子在薩文鬧翻天，我這條地頭蛇都有方法將這群飛龍按在地上向這座城市求饒。”
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佩裏走到辦公桌前，將指間還剩大半的雪茄按進煙灰缸種。忽略掉還在升起數點青煙的雪茄，佩裏坐回座椅，雙手交叉撐在臉前，他看著眼前這兩位自己花重金請來的“冒險者”，眼中，滑過一絲寒意。
“可惜，就算堅固的堡壘可以輕易抵禦住人類乃至巨龍的攻擊，卻無法防禦來自內部的暴亂。”
玩弄豎琴的手指，停在弦前。男子的目光從豎琴移向前方，與佩裏對視了一眼。
靠在大理石柱的身子重新站直，本是抱在腦後的手掌垂入腰間，金發少年臉前的隨和，消失了。
“……嗬，城主大人是希望，我們幫您幹掉一些刺頭？”
揚起嘴角，男子露出了一道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微笑。看著眼前意有所指的佩裏，男子本是散漫的目光，多了幾分嚴肅。
搖搖頭，佩裏仿佛沒有發現氣氛已經變得緊張一般，豎起了食指。
“一個人？”
男子挑了下眉，問了一句。
佩裏，搖了搖頭。
“一個組織。”
盯著等待二人回答的佩裏，金發少年的臉上，多出了一點笑意。雖然已經猜到了什麽，但他還是給出了一個錯誤的回答。
“一個地方。或者說，生活在那個地區的人。”
在二人都說錯後，佩裏也沒有再賣關子，直接說出了答案。從左側的文件夾中取出一份報告，佩裏瞄了眼這被自己親手蓋上機密印章的文件，將這份報告倒扣在了桌麵。
“不知二位可曾聽說，薩文貧民窟？”
‘來了。’
當佩裏提起那五個字的瞬間，少年的金瞳，亮起一道精光。
“薩文貧民窟，聚集了薩文城所有不得見光存在的區域……我還以為它隻是一個都市傳說。”
不同於期待的少年，他身旁的男子，卻充滿了嚴肅。左手虛握抬在臉前，拇指貼入下唇，他盯著不知想要做什麽的佩裏，追問了一句。
“城主大人難不成，想要我們，清理那裏？”
雖然之前男子隻將貧民窟當成一個冒險者間的笑談，不曾在意。但如今這份都市傳說由薩文城主親自說出，那男子就不能當作是一個笑談了。畢竟關於貧民窟的傳聞，沒有任何一件，是正麵的。
“曾經，它的確是那些家夥為了抹黑薩文而杜撰的存在。托比亞先生，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吧，如果一群為了後代或是生存想要進去薩文工作與生活，卻無法用正常方式留下或是進入薩文的人，他們會怎麽辦？”
沒有直接回答男子的問題，佩裏直起身，將身體靠入了身後柔軟的座椅中，他看向這個素有吟遊詩人之稱的冒險者，反問了一個問題。
握在豎琴下的手掌，略微握緊，托比亞的腦中，出現了一個本該不該用於一座城市的詞匯。
“……偷渡。”
噠。
手指扣入桌麵，佩裏點了下頭，算是肯定了托比亞的回答。
“即使是三環最邊緣的公寓也無錢租用，本身了解的手工或農家知識又無法支撐他們在薩文找到合適的工作，但就算如此也不願離開薩文的人，他們會做什麽？或者說，無論如何也要留在薩文的人，不得不做什麽？”
“在一處無人關照的邊緣之地苟且偷生，盼著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奇跡，這就是城主您想告訴我們的貧民窟，是嗎？”
金發少年帶著嘴前似有似無的微笑，接下了佩裏的問題。
佩裏的目光，隨著少年的聲音，放在了這位金發金瞳的少年身上。與這位麵帶微笑的冒險者對視了一秒，佩裏眯了眯眼，卻沒有將那份從冒險者工會得來的名字說出。
“對生活失去希望，苟且偷生之人也好，渴望得到奇跡，一躍成為真正薩文人也罷，他們作為一群在社會與法律邊緣滾爬的居民，就如一顆擺放在薩文城中的定時炸彈。雖然威力不大，卻可能在關鍵時刻，炸毀掉堅固堡壘的根基。”
臉前的微笑，化作一道無奈的笑容。看著宛如自說自話的城主，少年等待著佩裏說出真正請他們來的原因。
“城主是想，讓我們將那群生活在貧民窟的人全部趕出薩文？”
一直沉默的托比亞，再次出了聲。不過比起之前帶著幾分輕快的語氣，此時他的聲音，似乎多了些沉重。
“治民如治水，強堵隻會引起更強的反彈。就算今天我將所有貧民窟的人屠殺殆盡，過了數年，依然會有更多的貧民窟出現。這是薩文成為國際都市必須承受的黑暗。”
看著似在糾結什麽的托比亞，一直沒有太多表情的佩裏，露出了一絲笑容。拉開夾層的抽屜，佩裏取出一根新雪茄，伴著一道火焰與雪茄相觸香氣的飄起，他看向眼前等待自己下一句話的冒險者，一直帶著幾分寒意的雙眼，舒緩些許。
“貧民窟最近，出現了一個幹各色黑活的醫生。我派出的眼線都被他幹掉了，實力不容小覷。你們，願意幫薩文清理這個禍害嗎？”
雪茄叼入嘴中，將煙氣渡入鼻腔，佩裏沉默了幾秒，伴隨著口與鼻兩處白氣的飄出，他對著眼前的二人，露出了一道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