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變故
青火略過墓碑，在墓地中四處漂浮。
持盾骷髏將所有的墓碑都檢查了一遍後，看向臉色有些蒼白的伊達爾，搖了搖頭。
“果，果然沒有異常啊……哈，哈哈哈，結果搞了半天，我是在自己嚇自己呀。”
有些僵硬地笑了幾秒，伊達爾深呼吸了幾下。將緊張的情緒逐漸放緩，鬆了鬆因為使勁握住恐鐮而有些發麻的手掌，一直警戒的目光，掃過四周，他突然發現了什麽。
“雖然之前沒有發覺，但如果一處墓地聚集的死者太多，也會散發出死氣的嗎？”
在盧克鎮的時候，因大衛與吉爾德的離去，伊達爾也曾多次在山丘的位置，從遠處觀望過盧克鎮墓地。
但不知是當時離得太遠，還是伊達爾那會還學藝不精，他並沒有在那片墓地中感覺到什麽與死氣有關的東西。
不過，墓地會有死氣這一理論，似乎也沒什麽不合理的地方。畢竟無論是亡靈法師還是單純的亡靈，歸根結底都與死亡脫不了關係。在沒有戰爭的年代，正常城市與村莊中最為接近死亡的地方，應該就是墓地了。
蹲下身，恐鐮，靠入眼前的墓碑，伊達爾將空閑的手臂搭入膝蓋，讀出了刻入墓碑上的名字。
“阿薩，阿秋，阿卡，阿奇……”
稀薄的白光，掃過林立的墓碑，伊達爾環視了一圈墓地，卻發現除了少數墓碑上刻有正常的姓名外，許多墓碑上的名字都是以阿開頭的。
作為薩斯王國的核心城市之一，薩文無疑是傳統姓氏保留與完善最為發達的城市。除了那些擁有真正姓氏的東方人外，無論是二環還是三環的居民，都沒有資格也不配采用東方姓氏。
所以像吉爾德那樣本沒有姓氏，卻在東方人的文化傳入薩斯王國後最終用名第一個字作為姓氏傳下來的居民，是不可能在薩文存在的。
可如果這些名字第一個字為“阿”的人們不是一個家族，那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嘎吼，嘎吼嘎吼。”
正當伊達爾盯著墓碑發呆時，感應到主人思想的持盾骷髏突然想到了什麽。它對著伊達爾低吼了幾聲，提到了一個人。
“阿布……嗎？嘶，對呀，我記得伊塔亞好像和我說過阿布他以前也是薩文人來著。等等，這麽一說，阿鳴的名字好像也是……”
一開始，伊達爾還以為阿布還有阿鳴的名字，不過是藝名與一位老人對於晚輩的稱呼而已。就如伊查叔和維克會稱呼自己為小伊子一樣，那位糖果店的老人也將那位報童稱為阿鳴。但如今看來，這些名字似乎並沒有伊達爾想的這麽簡單？
“算了，明天找歐德先生問一問吧。他應該會知道些什麽。”
思考了一會沒有得到結果後，伊達爾搖了搖頭。抬頭望了眼被烏雲遮蔽的天空，這位少年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哈……時候也不早了，走吧，咱們先回去。我可不想明天，呼，太晚起來。”
緊繃的神經，隨著逐漸鬆懈的精神，為主人帶來了幾分疲憊。
手掌，在嘴前蓋了又蓋，伊達爾眨了眨眼，將眼角因哈欠流出的眼淚擠出，朝著貧民窟的出口走去。
【為……】
向前的腳步，略微一頓。伊達爾掃了眼四周，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為什麽會是我……】
一道隱約的聲音，在伊達爾即將踏出墓地範圍時，進入了他的腦海。不同於珂爾加德那樣清冷的聲音，這個家夥的聲音充滿了嘶啞與……仇恨？
【明明其他人都可以完好無損，為什麽隻有我要死？】
白芒，從伊達爾的瞳孔亮起。冷漠，取代了臉前的閑散，將恐鐮靠向右腳，他閉上眼，尋找著那道聲音的位置。
【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我是被醫者選定的晉升者！！為什麽，為什麽僅僅因為一道可笑的光線，就宣告我的死亡！！！】
伊達爾的靈魂世界中，一顆被冰霜覆蓋的羊頭骨，立在了空中。越過雲層的光芒，打入頭骨的眼眶，那裏，一對白色的魂火，正在其中緩緩漂浮著。
意識，有些模糊，伊達爾不知自己現在到底處於怎樣的狀態，卻依然在尋找著那道聲音的來源。
【我可以的！救救我！哪怕隻有一秒的搶救！！為什麽要放棄我？！我明明可以活下來！！】
本是縹緲的聲音，愈加清晰，直至變成慘烈的怒吼，響徹在伊達爾的腦中。對於一位普通人類來說，這樣的音量早已超過了吵的範疇，覆滿仇恨的怒吼，也已是被暴躁與混亂占據。
但承受著腦中混響與負麵情緒的伊達爾卻宛如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他低垂著頭，一對在瞳孔印有白色紋耀的眼睛在搜尋了數十秒後，停留在了一堆似乎是今天剛剛填上的土堆中。
目光，在這個無名墓碑後的土堆停留數秒，伊達爾，抬起了右手。
“找到，你了。”
話音落下，一道白色的法陣，在伊達爾的指尖快速勾勒。
法陣逐漸成型，淡白的光點，順著亮白的法陣點入墓碑，似乎在呼喚著什麽。伊達爾，靜靜盯著手前的法陣，他似乎將一切注意與意識都集中在了那裏，以至於完全沒有發現本在遠處的一隻骷髏，已是悄然來到了自己的身旁。
“嘎吼！！”
覆蓋青甲的手掌，握入少年抬起的手臂，青火，順著頭盔縫隙爆湧而出，將持盾骷髏的頭骨化作一顆燃燒青色火焰的光球。
一束淡青的震波，隨著這位骷髏嘶啞的怒吼，穿過伊達爾的耳膜，刺入腦海。
紫，青，橘三束光芒，裹入靈魂空間中幾乎化作了一團白炎的羊頭骨，將這顆在伊達爾靈魂中搞事的頭骨，死死鎖在了空中。
燃燒的白火，逐漸被冰霜取代，妄圖肆虐的羊頭骨，此時已經化作了一顆冰雕，重重地砸在了充滿龜裂的大地之上。
白芒，在伊達爾的眼中閃爍幾下，最終，沒了蹤影。恍惚的意識，重新恢複清晰，伊達爾看著眼前已經完成的法陣，愣了半秒，道出了它的名字。
“亡骨……蘇生？”
宛如回應這位少年的呼喚一般，無名墓碑後的土堆中，無數血紅的絲線，拔地而起，出現在這片被青白光芒照亮的墓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