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接下來的是……誰？
比起幼時多出些許老繭的手掌，在身前輕拍一下，少女維持著臉上略顯疲態的笑容，對著阿卡輕聲呼喚了一聲。
??“好啦好啦，不要在站著了，快來坐吧。”
??淡青的眼睛，微微低垂，阿卡看著麵前幾乎將勉強寫在臉上的少女，別過了腦袋。
??“哦！又到阿卡姐姐講故事的時候了！！”
??“別擋我別擋我！我要坐第一排！”
??“阿卡姐姐，阿卡姐姐，今天我們要講什麽故事？”
??略顯吵鬧的聲音，在阿卡別過頭的瞬間，從她的身側響起。一群樸素瘦弱的孩子越出迷霧，衝到了少女麵前。
??就如年幼時的阿卡一樣，大多孩子們，總是充滿活力的。他們圍著少女轉了一圈又一圈，大大小小的聲音，也從孩童的口中，湧進少女的耳朵。
??“好了好了，安靜一下，你們所有人都說話，姐姐沒法聽清啦。”
??抬起手，按在幾個最為活躍的小腦袋上，少女把臉前的疲倦藏入心中，輕呼了口氣，將孩子們安撫下來。
??監督著孩子們一圈圈做好，少女眯眼思考半秒，將曾經看過的童話，從記憶中的一角翻出。
??“今天……我們講一位灰姑娘的故事吧。”
??雙手相觸，少女清了下嗓子，輕聲講述起來。
??踩入白沙的雙腳，微微側移，阿卡看著被孩子們包圍的少女，控製著身體坐入沙地，略顯透明的手臂，環過小腿，她與孩子們一起，等待起少女即將開始的故事。
??童話不像現實，即使是最為弱小的孩子，隻要身心向善，總會有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精靈與魔女，為他們提供輕易改變命運的幫助。不過童話本身似乎就是為孩子們服務的，或許它的初衷就是為了教導孩子要善良守信？
??阿卡永遠不會忘記過去發生的事情，所以此時少女講述的故事，不過是她記憶的又一次複刻而已。但不知為何，明明知道眼前發生的每一處細節，但阿卡還是與四周的孩子們一樣，聽入迷了。
??時間流逝，當少女已經停止講述之後的數分鍾，阿卡才從之前的故事中脫離出來。不知何時低垂的腦袋，略微抬起，看著被孩子們包圍的少女，阿卡的嘴角輕抖幾下，從沙地飄了起來。
??視線，最後在少女與孩子們的身上停留數秒，阿卡閉上眼，控製著身體，向著前方飄去。
??“阿卡姐姐，我發現比起之前幾個故事，今天的灰姑娘你講得好好誒。”
??正當阿卡即將沒入白霧時，一位孩子的聲音，讓幽靈少女突然停下了向前飄動的動作。
??“……有，有嗎？”
??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咳了幾下因不斷講話而有些幹啞的嗓子，她在腦中思考了數秒後，給出了一份回答。
??“可能，是因為我講故事的能力成長了吧？”
??孩子們是頑皮的，也是健忘的。雖然少女急中生智給出了一份完美的答案，但對於孩子來說，這隻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已。於是，正當少女在腦中不斷推演這群孩子如果順著自己的回答向下問自己該怎麽回答時，孩子的問題，已經換成了另一個方向。
??“阿卡姐姐，阿卡姐姐！你覺得灰姑娘真的存在嗎？”
??一位孩子舉起手，竄到了少女麵前。她仰望著這位比自己大了五六歲的少女，眼中滿是期待。
??“你忘了之前阿卡姐姐講過的人魚故事了嗎？我們世界哪有什麽精靈和人魚，連魚人都沒有。這個肯定也是編造的了。”
??未等少女解答，女孩身旁比起其他孩子大上一些的男孩搖了搖頭，率先否認了這個可能。
??“不對不對！阿鳴你看這個故事中可是有魔女的！我可是聽過她們可以輕易將一隻老鼠變成一匹白馬的事跡！”
??對於男孩的否定，女孩並不承認。抓在少女疊在膝蓋前圍裙的手指，稍稍收緊，她看向男孩，有些生氣。
??“但現實可沒有哪個魔女會閑到幫助普通人，禍害還差不多。我幾天前在報社那邊打工時可是聽說過，在薩斯西邊有一個魔女森林，所有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出來過。魔女和那些什麽亡靈法師和墮魂者一樣，都隻會害人，不會幫人。”
??阿鳴抱起雙臂，比起已經成為報童的他，此時這位男孩還有幾分屬於孩童的活氣。推了推眼前並不存在的眼鏡，他看向女孩，據理力爭。
??“這，可是故事，怎麽，怎麽會和現實的魔女一樣！”
??女孩有些急了。
??“那你自己不就承認了嘛，灰姑娘的故事根本不會出現在現實……”
??看著眼眶都有些濕潤的女孩，阿鳴聳了下肩，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拍在腦袋上的手掌製止了下來。
??按在阿鳴頭頂的手掌，左右輕晃了一下，少女將另一手搭在女孩的頭前，看向逐漸變成爭吵的二人，她調整了一下有些幹啞的嗓子，笑了起來。
??“阿鳴，不要太較真，無論對於女孩還是其他大人來說，你這份性格都會吃虧喲。”
??對著灼灼逼人的阿鳴輕聲嗬斥一下，少女將目光移到女孩身前，對於這位含有淚水的孩子，少女則輕笑著搖了搖頭。
??“阿卡姐姐也不知道有沒有真正的灰姑娘。不過，雖然現實中沒有隨意實現願望的魔女，我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得水晶鞋，不是嗎？”
??合起的眼睛，緩緩睜開。不同於身後麵帶笑容的少女，位於孩童與少女之外的阿卡，臉上卻沒有任何笑意。
??“……你會知道的，阿卡，你會知道的，即使我們真的得到了水晶鞋，也不過是一個玻璃仿製品，它永遠無法讓灰姑娘獲得進入舞會的資格。”
??輕聲低語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話語，阿卡不再關注身後年輕數歲的自己，意識貫入軀體，幽靈少女飄入白霧之中。
??遠處歡鬧的聲音，逐漸消散。剛剛出現些許的活氣，再次從白霧消失。寂靜的霧氣中，阿卡再次變回了孤身一人。
??漫無目的地向前飄動，阿卡思考著之前在白霧中遇到的一切，逐漸眯起了眼睛。
??年幼時頑皮歡鬧，總是讓老師與父母煩惱的自己。
??數年前為了增加家庭收入，在薩文孤兒院打工的自己。
??“如果按時間的順序，接下來出現在我眼前的就是……”
??思索的雙眼重新睜開，阿卡看向眼前隱約再次出現人影的白霧，緩緩握起了手掌。
??“貧民窟中的‘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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