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來自地下的歌聲
寒風，吹拂著伊達爾的臉頰。即便身前站著持盾骷髏與托比亞，胸口也有來自吟遊詩人賜予的火焰祝福，但當冰冷觸碰皮膚的刹那，這位少年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目光，越過眼前的托比亞與持盾骷髏，不知為何，伊達爾總感覺自己的耳朵，隱約聽到了一首略帶悲傷的歌曲。
走下最後一個石階，持盾骷髏舉著手中的大盾，盯著眼前在這片僅有身後一束光源的房間，向前邁出一步。
哢啦。
鐵靴，與物品相觸。持盾骷髏本是前進的動作，瞬間停在了原地。盯向前方的頭骨，略微下垂，一道覆滿冰霜的鎖鏈，進入青色魂火的視野中。
跟隨著持盾骷髏一起停下的托比亞略微側身，吟遊詩人的目光透過青色重鎧，看向了這位盾衛腳前的物體。
“鐵鏈？不對，它的旁邊似乎還有什麽，那是……”
眯了眯眼，托比亞借著從盾衛眼中亮起的青芒，有些勉強地看向距離鐵鏈約有五米位置的地方。可未等他看清那到底是什麽，一道金芒，突然從托比亞的臉側直射而出。
噗呲！！
劍刃，在地麵劃出一束金芒，翻出的劍氣，將遠處的物體直接切成了兩瓣。被劍氣掀起的冰碴，隨著被切割的物體一並飛出，一道被冰霜覆蓋的血管，出現在眾人眼前。
“亞柯的……血管嗎？”
輕吐了口氣，白霧之間，狄多尼看向被自己砍出的暗紅絲線，雙眼，微微眯起。
“狄多尼！你在幹嘛？！你這不是在告訴那惡靈我們來了嗎？！”
從震驚中回過神，托比亞扭頭看向直接揮出長劍的狄多尼，低聲嗬斥起來。
“已經暴露了。”
從進入地道便一直沉默的伊達爾，突然插入了吟遊詩人與長劍使的對話。緊盯著前方，伴隨一道白芒亮起，光刃越過寶石，恐鐮，出現在伊達爾手中。
用餘光瞥了眼還想說些什麽的托比亞，伊達爾輕吸了口氣，道：“仔細聽一下，托比亞先生，您應該也能聽到那道歌聲。”
“歌聲？”
“有人唱歌？”
聽著伊達爾的回答，狄多尼與托比亞同時一愣。順著少年的目光望去，二人同時看向了地下室的深處。
首先是狄多尼，當他將注意完全集中在前方的刹那，一道輕聲的哼唱，便傳入了金發少年的腦中。
一旁的托比亞，則差了許多。在狄多尼與伊達爾都聽到那道歌曲的數秒後，這位吟遊詩人才隱約察覺到了這道直接傳入靈魂的歌曲。
舒緩，低沉，明明聲音中充滿了悲傷與絕望，可其中歌頌的事物，卻皆與生命有關。
“薩文小調，聖國時期一位音樂家在薩文遊蕩有感而發創作的歌曲。如今多以兒歌的形式傳唱於薩文城的每一處角落。”
出於吟唱者的習慣，托比亞在聽到歌曲的第一個小段便脫口而出了這道歌曲的由來。但當他說出這曲歌名後，又隨即陷入了迷惑。
“可是為什麽這個歌曲中沒有一點寒意與惡念？”
對於充滿怨恨與絕望的惡靈來說，雖然他們依然會保留一些曾是活人時的習慣，但無論是什麽習慣，都會因其本身已經成為亡靈而附帶上詭異與死氣。
不少孩童模樣的惡靈都會唱歌，但就算他們歌頌的是教堂的聖歌，來自死亡的怨恨也會將本是聖潔的歌曲扭曲成令生靈不適的模樣。
可此時傳入托比亞靈魂的歌曲，卻完全沒有受到死氣的汙染。
“托比亞！光！”
正當吟遊詩人陷入疑惑時，來自狄多尼的聲音，將他及時帶回現實之中。本是充滿隨意的狄多尼，臉上已是充滿了嚴肅。
“……溫柔慈愛之光啊。”
昨夜詠唱的光之章，再次在托比亞手前綻放。光球從托比亞身前飄起，純粹的光芒，瞬間給這片昏暗的地下室帶來了光明。
光芒之下，一個除了頭以外皆是覆滿冰霜血管的男子，嘴巴，一開一合，歌曲，也隨著他的動作，傳入眾人靈魂之中。
盯著眼前僅剩頭顱完好的男子，托比亞的眉頭，瞬間皺起。
向前邁出一步，狄多尼看著男子充滿既視感的造型，一個名字，跳入他的腦中。
“亞柯·斯基。”
吟遊詩人與長劍使，一同道出了他的名字。可在他們說出亞柯姓名之後，隨即又陷入迷惑之中。
從樓上那隻白鸚鵡的口中可以得知，這個房子的主人亞柯·斯基在數小時前，便因惡靈的襲擊而死在了地下室。可此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男子，卻如活著一般，張口唱著歌曲。
‘那隻白鸚鵡騙了我們？！’
‘就該把那隻肥鳥羽毛全給拔了的！’
凝視著毫無死氣的亞柯，深感自己邁入陷阱的二人，一同在心中咒罵起了那隻看似正常的亞柯一號。
如果亞柯未死，那麽這個全身由血管組成的玩意與惡靈聯手的危險，可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麽簡單！
但正當托比亞二人做出警戒時，伊達爾卻凝視著眼前開口唱歌的亞柯，臉前，滑過一絲詭異。
“我說，你用男人嘴巴唱女聲，不覺得奇怪嗎？”
將恐鐮移到一側，伊達爾直視著垂頭歌唱的亞柯，話語，卻指向了另一個存在。
本在開合的嘴巴，緩緩閉合。在一道無奈的歎息中，一位身穿染血白裙的少女，出現在亞柯身前。
因苦惱而眯起的眼睛，再次睜開，取代淡青色的灰白眼睛看向站在遠處的伊達爾，幽靈少女翹起嘴角，苦笑，隨即而起。
“作為法師的伊達爾先生，真是犯規呀。”
“犯規？”
挑起眉頭，伊達爾看著這位數小時不見卻大變模樣與氣質的幽靈少女，不知她指的是什麽。
慘白的手指，指向一旁還沒從警戒中轉換過來的二人，幽靈少女嘴前的苦笑，愈發無奈。
“除了伊達爾先生外，他們可完全沒有聽出是我在唱喲。”
目光，隨著少女的手指看向一旁，狄多尼與托比亞對向伊達爾疑惑的目光，本是凝重的表情，同時一垮。
“咳，我剛剛過於專注歌曲本身了，所以沒有在意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在唱……”
抬手輕咳一聲，托比亞將注意對向眼前完全沒有任何死氣的幽靈少女，努力無視掉伊達爾的目光。
“沒，沒聽出來……”
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比起在社會打拚多年的托比亞，狄多尼就誠實許多，直接給出了答案。
“看吧，並不是我有意誤導，而是他們從開始，就沒有聽出是我在哼唱。”
攤了攤手，證明並非自己奇怪而是伊達爾太過敏感的少女，嘴前的苦笑轉為一道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