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一隻白貓
不知從何時開始,最初自稱連人類都不算的珂爾加德逐漸變得……緩和了許多?
不,也不能這麽說,畢竟這位巫妖小姐無論是冰冷的性格還是喜歡看人出醜的惡趣味都沒有任何變化。可總覺得……
視線略微側移,小心地瞥了眼默默消滅手中奶茶的珂爾加德,伊達爾又急忙將雙眼移回了原處。
記得最初,這位巫妖小姐完全就是以自己的興趣為行動原則。用法術掀起荒漠的沙塵,隻身攔住前往吉爾德老宅的叔叔與鎮長,包括在龍吼鎮時為了研究亞龍而不斷消失,伊塔亞戲團時的幫忙表演,即使是毫無意義的事情,隻要其中有一處符合珂爾加德對於有趣的判定,那麽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完成它。
可如果這麽說的話,那珂爾小姐為什麽會在那天早上給貧民窟的自己送早餐呢?
伊達爾可不覺得專門從冒險者街道趕到貧民窟是一個有趣的事情,也不認為自己這個空有學生之名卻沒有學生之實的契約者會有什麽讓珂爾加德專門跑這一趟的資格。
但珂爾加德的確在那天早上為自己帶來了早餐。
拍了拍腦袋,思考許久沒有得到答案的伊達爾決定將這個問題與以前那些問題一樣,丟在腦後,不去想它。畢竟事情那麽多,思考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就算得出了答案又有什麽好處呢?
隻要記得那天早上自己看到珂爾加德時的震驚與感激不就好了。
“說起來……”
從思考中脫離,伊達爾看了眼手表前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分針,又望了眼還在小店的克洛,臉上露出一道疑惑。
“克洛她還沒有好嗎?”
“或許正在沉迷欣賞這個小店的布置吧。雖然我並不在意,但你所在的這個世界無論是商品還是擺設乃至推銷手段……都比我們的世界要先進許多。”
握著奶茶的右手向下略微一垂,伴隨著一圈紫芒從珂爾加德手下滑出,距離二人約有數十米垃圾桶的上方,一杯空掉的奶茶直直栽進桶中。
碧藍色的眼睛,看向掛於牆壁之前的商品海報,珂爾加德生活的年代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東西。
“嗯,畢竟有奧茲克帝國的魔導技術嘛。聽說他們都做到將影像魔法刻入一個箱子中,讓記錄下來的影像可以通過箱子在各個地方播出了。”
雙手在空中比劃出一個正方形,伊達爾一邊回憶達娜曾與自己提到的新魔導,一邊與珂爾加德解釋著這自己想都想象不出來的新事物。
“並不出奇,畢竟你們已經將魔法刻入普通事物的技術普遍化了,那麽與魔導與刻印技術一同出現的民用品隻會越來越多。”輕點了下頭,珂爾加德對於伊達爾的描述卻沒有什麽震驚,“魔力不隻可以用來戰鬥,我很高興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居然真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正當伊達爾與珂爾加德交談時,他們身前本是安靜的小店突然熱鬧起來。
“貓,抓住那隻貓!”
“它是從哪跑進來的?!”
“啊!它要出去了!!”
一道白影,在喧鬧中擦著店員與顧客的雙腳跑過。四爪曲起,一對白色尖耳靈活地越過數個貨架。
被黑色毛發沾染的小爪子略微一彈,一隻全身潔白,卻在尾巴,爪子以及臉旁都有一道棕黑的小貓,落在了距離伊達爾數米的位置。
一人一貓,在這一瞬間對視在了一起。伊達爾在看貓的尖耳,貓在看伊達爾這個人。不過這次對視僅僅持續半秒,穩住身體的白貓便再次邁開四隻爪子,衝向了遠方。
望著竄向遠方的白貓,伊達爾愣了愣,向著一旁的巫妖小姐,問出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那個,珂爾小姐,克洛她……會變成貓的嗎?”
食指在空中滑動幾下,一對飛翼模樣的銘文印入伊達爾鞋側。略顯冰涼的手掌,搭入伊達爾的後背,看著遠處還沒有跑遠的白貓,珂爾加德向前輕輕一推,催促著這位學生趕緊將露出“原型”的克洛抓回來。
“追吧,趁著克洛她還沒有跑遠。”
“誒?誒?!真是克洛?不對,咳,我就這就去找她!”
因珂爾加德的動作向前邁出數步的伊達爾,熟悉了一下突然增速的身體,來不及多問的他立即向遠處已經快要隻剩一個小點的白貓追去。
看著一貓一人的身影逐漸遠去。珂爾加德默默垂下退出的右手,將從白貓出現開始便一直藏在身後的左手,放到了身前。
左手手指,在空中點動幾下,伴隨著一點光芒閃過,珂爾加德的臉上,滑過一絲笑意。
“我說,珂爾加德。你讓我在這個小店待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麽?”
拉了拉額前的貝雷帽,根本沒有在店中買東西的克洛,從還有些熱鬧的小店中走了出來。抿起嘴,這位銀發少女將臉向上挺了挺,想要將又從鼻梁滑落的黑框眼鏡向上頂起,但從未戴過眼鏡的克洛並不知道,她這個動作並沒有什麽作用。
“不用在意,我剛剛隻是在測試一個東西而已。”
將抬起的左手垂下,在克洛出來前便已將法術痕跡消去的珂爾加德看向不得不用手指把落在鼻尖的眼鏡推回原處的深淵之主,輕笑了一聲。
“現在已經完成了。”
“是啊,不然你也不會叫我出來。所以,你到底在測試什麽?讓我在店裏隨便逛十幾分鍾。”
處理好頑皮的眼鏡,克洛盯著不對勁的珂爾加德,雙手抱在身前,位於眼眶上的眉頭,輕佻了一下。
“總感覺你似乎又在搞事了。”
“放心,並不是什麽大事。畢竟我早已沒有了作惡的理由,不是嗎?”
應下克洛充滿懷疑的目光,珂爾加德搖了搖頭,收起嘴前的笑意,道出了一個事實。
“的確是這樣沒錯,但總感覺你在準備什麽。對了,伊達爾呢?”
見珂爾加德否認,克洛也不好追問,畢竟她也不是什麽正義使者。就算下一秒薩文城被珂爾加德冰封起來,也與克洛沒有什麽關係。藏於帽中的尖耳左右晃動幾下,克洛看向珂爾加德空無一人的身側,問出了從自己出來便一直在心中的問題。
“他啊……”碧藍色的雙眼,略微偏移,珂爾加德望向已經跑遠的一人一貓,翹起了嘴角,“去追貓了。”
“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