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聖喬治的來客
時間已近下午五點，但對於薩文來說，此刻，似乎隻是狂歡開始的序幕。
目光掃過街道上越來越多的行人，身穿白衣的內利露出了一道滿意的神色。
“你們看，這就是薩文吸引人的地方。”
垂在身側的雙臂抬起半分，將手掌攤開置於腹前，內利聆聽著這片屬於薩文的音樂，嘴前，不由得滑起一道微笑。
“雖然聖喬治在任何方麵都不遜色於這片城市，但有一點，卻是我們的聖城永遠比不上薩文的。”
跟隨在內利身後的德曼，微微皺眉，將這位神聖歌者的話在腦中循環幾遍，隨後，他小心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內利先生是說，人嗎？”
聽著德曼的回答，內利臉前的微笑又揚起幾分。
“沒錯，就是人。”
轉過身，從出生開始便在聖喬治生活的內利看向身後兩位同樣在聖喬治長大的年輕人，露在臉上的笑意，多出一絲苦澀。
“我永遠追隨主神並聽從祂的教導，可讚美主神，真的需要讓信仰者自己餓著肚子也要將寶貴的食物獻給上天嗎？”
“……這是，秩序。”
跟隨在內利與德曼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棕發青年，終於說話了。看著同時將目光看向自己的聖騎士與神聖歌者，棕發青年默默將之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是秩序，教會定下的秩序。”
“教會，定下的秩序，不是嗎？”
對於這位隸屬於聖十字製裁隊的青年充滿嚴肅的回答，內利卻以一道笑容回應。不過在用笑容化解一下三人之間的嚴肅後，內利臉前的笑意卻漸漸黯淡下來。
“我相信並願意追隨主神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引導，但如今的秩序，真的是主神為我們而規定的秩序嗎？”
“主神崇高且無上，但正因如此，祂不會隨意插手人間事務。‘神為神，人為人，神所需做的，僅僅是給予人智慧與引導’。正因為主神明白需要人類自己管理人類，才讓我們，讓教會製定秩序。”
對於內利暗含在話語間的質疑，青年麵色冷漠，將聖十字製裁隊的理念再次重複一遍。
“但我們必須承認，有些秩序並非必要。來吧，庫塞，看看這群麵帶笑容的人，看著這些為生活而奮鬥，不因神隻因現實而感到快樂的人們，我們真的可以說他們是錯的嗎？”
對於青年口中的“秩序”，內利沒有否認，也沒有讚同。向後邁出一步，這位已經三十多歲的歌者側開身，將在這道二環街道走動的人們，展示在製裁騎士庫塞與聖騎士德曼眼前。
手握商品與商販砍價的購物者。讓孩子坐在自己的肩膀，握住孩子的雙腿，一邊小心不讓孩子掉下來，一邊應和著孩子笑臉的父親。暫時遺忘學業與夥伴在街道玩耍的學生。拄著拐杖坐在一處木椅看著眼前熱鬧街景的老人。形形色色的人們，為薩文二環這條普通的街道，填滿了活力。
看著眼前簡單祥和的居民，內利輕呼了口氣，將眼前的場景與聖喬治的街道對比一下，無需言語，光是這些人們，就是他質疑所謂“秩序”最好的武器。
“無關信仰，無關政治，隻要人們依然對未來抱有憧憬，依然會為現實而奮鬥，這不就是回報主神創造我們最好的答案嗎？”
“可隻有秩序……”
未等庫塞再次說出反駁的話語，德曼便伸手攔在了這位有些衝動的夥伴身前。這位身披白底金邊鎧甲的聖騎士站在庫塞與內利之間，看著各自信念都十分堅定的二人，德曼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道有些僵硬的微笑。
“總，總之，薩文的居民還是生活得很好的。內利閣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將思想強加給別人也會引起他人不滿不是嗎？庫塞，教皇大人之前不就與我們說過嗎，不同的環境所需要的秩序都是不同的。沒有任何一個法律是永遠正確的，所以才需要製裁騎士與我們聖騎士不斷完善它，對吧？”
將側開的身體重新站正，心知就算今天自己說破了嘴皮也無法更改庫塞這位愚忠者認知的內利，不再多言。
一旁的庫塞雖然還想爭論，可剛剛德曼都已經把教皇的話搬了出來，如果他還想反駁那便是對教皇不敬，隻得閉上嘴巴。
看著不再爭論的二人，德曼輕吸了口氣，將腦袋略微偏移，在二人都沒有察覺的位置，他張開嘴，隨著氣流的吐出，這位聖騎士本是提起的心情緩緩鬆懈下來。
正當來自聖喬治的三人陷入沉默時，一隻白貓，突然竄到了他們麵前。
棕黑的爪子，快速從內利三人腳邊擦過，白貓在數個轉身間，便已是消失在了遠方。
“咦，哪來的……”
嗖——
望向遠處隻剩一個小點的白貓，內利還未從這隻小貓從身前竄過的愣神中緩過來，一道隱約是少年的身影，便從他的身旁疾馳而去。隨即而來的，是一股充滿勁道的風旋。
“內利閣下！小心！！”
在察覺到少年衝來的瞬間，德曼便是做出了反應。金芒從他的右手綻出，凝聚為一道充滿聖潔氣息的盾牌。
手臂揮出，在空中快速放大的光盾，也在這道身影即將與內利並列的刹那，將這位重要的神聖歌者籠罩於聖光之中。
身影與光盾交錯，德曼隱約看到了一位黑發的少年向側跳出一步，但等他想要看清這位黑發少年的樣貌時，這道身影便已衝向了遠方。
望著遠處追趕白貓而去的少年，內利對守在身前的德曼按了按手，示意他已經不用再警戒了。
“那位少年不是衝我們來的。”鬆開握在劍柄的手掌，庫塞瞄了眼遠去的少年，眼中滑過一道疑惑，“更像是在……追貓？”
“現在的孩子真的是，一點禮貌也不講。所以有些時候我才覺得現在的小孩子真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拍了拍衣袖，內利說出了一句讓庫塞與德曼雙雙撇開視線的話。
對著庫塞咧了咧嘴，已經與內利閣下相處了一月之久的德曼不用想也知道這位十分較真的大人要說什麽了。最開始他們二人接到負責保護內利時，可沒少被內利用這種語氣教訓過。
“在這種街道亂使用法術，薩文城居然也不會管的嗎？還有這孩子也是……”
‘看吧看吧，內利閣下又開始了。’
‘沒說你就好了，別亂惹事。’
正當德曼與庫塞用眼神交流時，一旁的內利也沒有停下他的嘮叨。
“就算是法師也應該注意一下安全啊。看著才十四五歲，也不知道用法術要小心和反噬嗎？就算事情再怎麽緊急，安全才是對重要的。跑那麽快，萬一摔著怎麽辦……”
‘看吧，那小孩肯定要被罵，嗯嗯嗯？！’
正向好友表示那位少年肯定要和他們一樣被說上半天的德曼，差點因內利一句話將眼睛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