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即將到來的生日
手掌掩在嘴邊，阿鳴微微眯眼，打了個哈欠。
由於最近幾天要的報紙有些多，往常以冒險者街道為中心進行活動的阿鳴不得不在得到同行同意後，來到二環與三環的交界處繼續進行著他的販賣活動。
而這麽做的結果除了讓阿鳴最近幾天收益明顯提高外，就是十足的疲憊了。
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阿鳴將右手拍入斜掛在腰間的挎包，感受著其中除了水杯與錢包外已經空掉的手感，這位孩子的臉上露出了一道充滿疲憊的笑容。
再過幾天，就是阿鳴的生日了。
對於沒有姓氏，名字也因祖父一次入室搶劫被薩文剝奪的阿鳴來說，慶祝自己誕生的生日，並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鑽入一處小巷，將後背靠入牆壁，眼睛都有些睜不開的阿鳴在包中摸索一下，拿出了裝滿清水的水杯。扭開瓶蓋，阿鳴憑借著肌肉記憶往嘴中貫入數口，隨後將瓶身微斜，向左手掌心倒入一些清水。
努力保持著左手的平衡，阿鳴雙膝微曲，確認水杯已經安穩地放到地麵後，他用右食指小心地在左手輕點數下，滑過已經要抱在一起的眼皮之間。
本要吞噬意識的困意，隨著指肚滑過眼睛，稍稍褪去。伴隨著眼前的世界重新恢複清晰，阿鳴拾起身旁的水杯，將左手的清水倒到地麵，有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雖然二環的治安比三環邊緣地帶要好上許多，就算阿鳴因為困意而在一張長椅上睡著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但他挎包中辛辛苦苦攢下的錢財，可能就要與自己說再見了。
扭開的瓶蓋重新蓋入瓶身，將水瓶翻轉一下確認自己的確擰緊後，阿鳴用左手拽了下身側的挎包，順勢翻找起來。
“我看看，一，四，十，十五，唔，唔……”
打開錢包，阿鳴在數到二十時，麵露了幾分難色。手指靠入頭頂，即使腦袋根本沒有發癢，但依靠指甲劃過頭皮的微微痛感，還是達到了一定刺激大腦的作用。
“想一想，想一想阿鳴，西德爺爺教過你的，乘法，乘法，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小聲低語著半年前糖果屋店主西德強製自己背下的口訣，阿鳴將其與錢包中的銅幣對照，在花費了十六分鍾的時間後，這位孩子終於將最近五天賣報紙得到的錢算了出來。
“一百二十五銅幣……如果將日常存在西德爺爺那裏的錢去掉的話……”
撿起地麵的碎石，阿鳴四處望了望，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小巷後，小心地將手中的石子靠入一旁的石壁上。
石子滑過牆壁，留下一道淺淺的白印，阿鳴盯著眼前被自己“玷汙”的石壁，心中滿是抱歉與愧疚。
“那個，十分抱歉，牆壁先生……我等會會幫您擦幹淨的，所以就讓我這個壞小孩寫一下吧。”
輕聲對著根本不存在生命的牆壁低語一聲抱歉，阿鳴將腦中的計算公式寫入牆壁，經過一段時間的計算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西德爺爺是知道我最近幾天多拿了不少報紙的，所以不能太少，要給他八十，九十，不行，還是要一百銅幣才行。”
石子在牆壁不斷飛舞，持續修改著公式尾部數字的阿鳴又浪費了數分鍾時間，終於將可供自己使用的銅幣確定下來。
二十五銅幣。
這是阿鳴辛辛苦苦流竄在冒險者街道與二環三環之間，幾乎將嗓子喊幹所得到的報酬。
當然，另外的一百銅幣也是阿鳴用汗水掙來。本質來說，也是阿鳴可以自己使用的錢財。但比起花掉，阿鳴更傾向於存起來。
雖然很多人都說錢不是省下來的，而是賺出來的，可曾經與野貓爭搶過死老鼠的阿鳴，卻深知有存款可以應急的寶貴。
掰開錢包的分層，阿鳴小心地將這二十五枚銅幣從錢包中取出，放入錢包外側。
看著瞬間鼓囊幾分的錢包，男孩的臉上，莫名地露出一道笑容。
不到十五歲卻布滿老繭的手掌，在被石子劃出白痕的牆壁輕抹數下，盯著麵前變得整潔一些的石壁，阿鳴將錢包放入挎包，腦中，不由得幻想起當自己拿著這筆小錢為西德買下一份生日禮物的場景。
阿鳴的生日，與西德是同一天。
這並不是一個巧合，或者說，這是一份無奈。
“既然記不得自己的生日，要不，我這個老頭子一起過怎麽樣？”
有些褶皺的手指，在山羊胡前摸索一下。剛剛解開圍裙，為阿鳴做好晚飯的西德看向坐在木椅前垂頭無聲的消瘦孩子，露出了一道笑容。
有些呆滯的眼睛，看向充滿慈祥的老人，阿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自那之後，沒有姓名，沒有家人，差點失去生命的男孩，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日。
隨著時光流逝，本對生活充滿絕望的男孩早已有了一個奮鬥的目標，但阿鳴卻始終記得正是那天晚上老人的一句話語，賜予了他真正的新生。
往常幾年，由於賣報的收入的確太低，所以就算阿鳴有心報答西德，在資金上也不充足。更別說如果西德知道阿鳴將本就不富裕的收入抽出大半給他買生日禮物，恐怕就算臉上是笑的，心中還是不免擔心阿鳴這位孩子的生活問題吧。
但今年不一樣了！伊塔亞戲團的演出，亞龍骨的拍賣，久違的冒險者工會緊急委托，都讓靠新聞吃飯的從業者賺得盆滿缽滿。作為新聞這一環的最底層，身為報童的阿鳴也很榮幸地沾上了一些紅潤。讓他可以在還算充足的收入中，抽出一點小錢，報答西德爺爺的恩情。
“不過……買什麽東西好呢？圍裙？西德爺爺之前就換新的了。衣服……二十五個銅幣好像也買不到好的。領帶的話，西德爺爺好像也用不到呀。”
雙眉微微皺起，阿鳴突然發現雖然自己有了些閑錢，卻不知道該給西德老人買什麽了。
正當男孩為老人買什麽生日禮物而糾結時，一隻白貓，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白貓也不怕生，管也不管可能會抓它的阿鳴，就這麽從他的眼前一竄而過。
望著一下就不見的白貓，阿鳴呆呆地眨了眨眼。低頭看了眼地麵，又仰頭看看逐漸西斜的太陽，男孩揉了揉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疲憊而產生幻覺了。
所幸隨即趕來的少年，向阿鳴證明了他剛剛看到的一切並非虛幻。
“阿鳴？”
向前越出的腳步，停在了男孩身前。伴隨著一道輕盈的微風，伊達爾停在了這位報童的麵前。看著身側還在揉眼睛的男孩，伊達爾一時有了個不妙的預感。
“那個，阿鳴！你沒事吧？！不會是風沙進眼睛了？那個，我這有溫水，實在不行……我幫你吹一下？”
顧不上再次消失的白貓，伊達爾看著雙眼布滿紅血絲的男孩，生怕自己剛剛的動作傷害到了他。
“啊，沒，沒有。就是最近睡，睡得少了。”
急忙擺了擺手，阿鳴謝過已經從手表中取出藍色水杯的伊達爾，表示自己並無大礙。視線，在這位黑發少年纏繞著青色風旋與一道銘文的鞋麵停留半秒，阿鳴的臉上滑過一道疑惑。
“說起來，伊達爾先生這是……”
“沒事嗎？那就好了。”
見報童並沒有因自己剛剛為了追趕白貓而提速的身體受傷，伊達爾也稍微鬆了口氣。將手掌抬在嘴前，借著一聲輕咳，他也順勢回答了阿鳴的問題。
“說起來，阿鳴你剛剛有看到一隻白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