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認知偏差
早晨略顯刺眼的光芒，越過薩文高聳的城牆，落在了伊達爾眼旁。
將戴有手套的左手擋在額前，伊達爾四處掃了眼，找了一處沒有那麽強陽光的地方。
舉起的左手重新垂下，順便，看一眼時間。
八點四十……
在心中默讀出手表前顯示出的字數，伊達爾將目光移向一旁，輕呼了口氣。
“早上好呀伊達爾，怎麽在這裏唉聲歎氣的，發生了什麽嗎？”
正當伊達爾歎氣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旁。
“沒有，隻是個習慣性的動作而已。”搖了下頭，看向一旁走來的少年，伊達爾抖了下嘴角，露出了一道苦笑，“不過在那之前，早上好，狄多尼先生。”
“先，先生？直接叫我名字不就行了。”
對於伊達爾突然給自己加上了敬稱，狄多尼感覺到了一絲詭異。有些尷尬地將右手握入左手腕，這位金發少年臉上本是充滿陽光的笑容，略微褪色一分。
“這次與之前不一樣，而且我想這應該也是禮儀的一種吧。畢竟，或許我可能會拖你後退嘞。”
搖搖頭，伊達爾依然保持著臉前的苦笑，不過他本有些焦躁的情緒卻在說出早安後，放鬆幾分。
稱呼狄多尼為先生，並非是奉承或是其他。首先在年齡上，比起伊達爾打了數歲的狄多尼完全可以擔起“先生”這一稱呼。雖說伊達爾曾與狄多尼並肩作戰過兩次，但對比起其他朝夕相處的友人或是同行者，伊達爾與這位金發少年相遇的次數，也不過五次而已。
敬稱也好，禮貌也罷，起碼在伊達爾的認知中，這次委托是二人真正意義上的共同合作，自然還是正式幾分比較好。當然，其中也不排除些許……自己想要抱大腿的可能？
不過對於狄多尼來說，伊達爾在見麵那一句“先生”，卻小心觸到了他的眉頭。
作為並痕帝國的大皇子，無論是在並痕帝國還是中部自由聯邦的領土，狄多尼都遇到了無數位妄圖與自己扯上關係的敗類。而在無法直接稱狄多尼為“大皇子”時，他們在見到這位金發少年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先生”。
“不，怎麽會呢。伊達爾你的實力之前在貧民窟時我就見到了，在普通的冒險者中，也算是比較厲害的了。”
露在臉前的笑容，轉為一道公式化的微笑，狄多尼否定了伊達爾會拖他後腿的說法。伸手向後指了指，這位金發少年便趁這時，將自己剛剛在門口遇到的趣事告訴了伊達爾。
“記得門口負責守衛的那兩位薩文衛兵嗎？在我過來的時候其中一位年輕的衛兵還因為擔心剛剛冒犯了你嚇得和小狗一樣。”
“年輕的衛……他沒做錯什麽吧？”
重複一下狄多尼剛剛談到的衛兵，伊達爾腦中，閃過十幾分鍾前在自己進入拍賣會外圍大門時那位青年臉上有些不屑的表情。但不提他想說的話直接被另一位衛兵堵住了，這種對他人不爽說幾句抱怨什麽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沒做錯？伊達爾，你自己不知道那位衛兵冒犯了你什麽嗎？”
本期待接下來會不會出現一場好戲的狄多尼，微微一愣。看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的少年，他不由得追問一句。
“隻是多了句嘴而已，不提他沒有說完就被堵上了嘴巴，如果不是我耳朵靈一些，我都不會聽到他說的話。”
總感覺狄多尼似乎在期待什麽的伊達爾，有些奇怪地將自己想法說了出來。
“……你聽到別人說你壞話，都不去反駁的嗎？”
“反駁說出來有什麽用？每個人持有自己的觀點，最後宛若兩隻瘋狗在別人麵前狂吠不止嗎？”攤了下手，對於伊達爾來說，這與自尊什麽並無太大幹係。對於眼前似乎對自己態度十分不解的狄多尼，伊達爾笑了笑，繼續道：“在不假設兩個人說話都有幾分道理，最終演變成誰也說服不了誰徒增煩惱的前提下。之前那位衛兵其實也沒有說錯啊，比起狄多尼你這樣的強者，我不就掉價了嗎？”
食指，在自己與狄多尼之間輕點一下，伊達爾嚐試讓這位金發少年理解自己的想法。
“不，總感覺好像……”
仰起腦袋，狄多尼皺眉思考起來。
這麽聽下來，那位衛兵似乎也沒有做錯什麽。可在狄多尼多年的認知中，隻要有人敢對他出言不遜，那麽狄多尼一定會讓那家夥為自己的狂妄而付出代價。
等等，不對呀，聽那位叫埃文的衛兵說，那個基斯不就是嘲諷了伊達爾嗎？
“等一下，我聽那位衛兵說，嘲諷你的衛兵不是說你是那什麽，小屁孩之類的……嗎？”
眉頭，略微上挑，對於想要刨根問底的狄多尼，伊達爾突然感覺到了曾經與大衛相處時的疲憊。更慘的是，不同於可以隨意拒絕的大衛，無論是實力還是身份都對這次委托完成至關重要的狄多尼，伊達爾卻不好過多反駁他的思想。
“得饒人處且饒人啊……這麽說吧，狄多尼，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輕易打敗任何敵人吧？”
已經明白二人思維上差別的伊達爾，向一側走出一步。舉起左手，瞄了眼手表，確認自己已經在毫無意義的談話中又浪費了十多分鍾的少年，不得不將話題引向自己與狄多尼之間的不同。
“即使是龍族，我也有一戰之力。”
被陽光照耀的金發，隨著手臂的動作，在狄多尼的臉側晃動數下。抬手在身前握起一分，自信，充滿了他的麵龐。
“沒錯，狄多尼很強，可以說，你是我旅途遇到人類之中，最強的存在。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很弱呢？”
“這不可能！！”
伊達爾的假設剛剛提出，便被狄多尼出口否認。還想說下去的伊達爾，臉色微微一僵。手指靠入腦袋，熟悉的觸感從頭頂傳出，伊達爾歎了口氣，將空閑的右手，點在了自己胸口。
“好吧好吧，那我換一種方式，那麽比起強大的你，我，真的能一模一樣地複製狄多尼你所有的行動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