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意外
上次溫涼來找她說是想要和平相處,程回那會還不確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這次她來,程回敢確定了,她大概率是知道了她和賀川在一起過的事。
本來這就是樁陳年舊事,不值得提的。
但是賀川打破了這個界限。
而這次溫涼找她,應該是沒有這麽簡單要什麽照片的。
程回沒有說話,她也沒看溫涼。
溫涼又自顧自說了一些他們大學那會認識的趣事,跟程回說明她跟賀川是大學那會認識的,從大學那會,她就對賀川有意思了,不過畢業後沒有聯係,是幾年前才重新相遇,之後確定關係在一起的。
幾年前在一起的?
那剛好是她出國念書的時間。
原來是這個時間上在一起的。
那一切說得通了。
為什麽她那年偷溜回國,在小區門口看到她出現在賀川車裏。
那一晚成了程回揮散不去的夢魘。
至今還是。
溫涼回憶起大學的趣事,嘴角都是帶著笑容的,說:“現在年紀大了,一轉眼就過去這麽久了,我還以為和賀川走不到最後了。說起來,大學那會我也認識了你哥哥,不過你哥話不多,我沒和你哥說過幾句話。現在看到你,發覺你和你哥長得不太像,一開始沒認出來你是程究妹妹。”
程回雲淡風輕地笑:“我和他是不太像。你剛才問我要賀川的照片,我這是沒有的,你可以找我哥,他應該有,或者找賀川哥本人要。”
“我在他家裏找過,還問過賀叔叔,不過沒有,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要是沒有的話就算了。”溫涼也在笑,隻不過她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不走心。
她又看程回,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說:“這麽冷的天程小姐怎麽穿這麽少,不怕冷嗎?”
“不冷,還好。”程回平靜的說。
她今天穿的的確不多,清清涼涼的,仿佛在春天,可是來往的行人都穿的很厚實。
溫涼說:“還是年輕人身體素質好,哪像我,一到冬天手腳發寒,抵抗力不好,真羨慕程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程回的錯覺,她總覺得溫涼今天來找她,話裏有話,再明顯不過了。
程回打從心底裏不太想和溫涼來往,但是溫涼知道她在哪裏上班,又知道她家住哪裏,即便不想和她來往,也避免不了她偶爾會來找她。
其實她們兩個人心底都清楚知道彼此的身份的微妙境地。
現在沒有說開,其實各懷心思。
程回沒辦法開口她和賀川的關係,是賀川主動找的她,她也表示過拒絕,但是無果,她被賀川拿捏的死死的,要想徹底結束關係,那是賀川做主。
所以她沒辦法和溫涼坦白,更別說什麽她如今和賀川真正的關係了。
其實吧,還挺不道德的。
不過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楚。
溫涼其實也在較真,她在等,想等程回跟她說出來,但是程回沒說,她似乎沒當回事,也沒意識到自己介入了別人的感情。
溫涼握緊了手,一直忍著情緒,期間,程回走開接了通電話,溫涼盯著她的背影看了會,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
程回接完電話回來,略帶抱歉的口吻說:“我還有事情,得先走了,單我買了。”
程回有急事,說完就往外走了。她走的急,沒有注意到溫涼的眼神,那眼神變得充滿恨意。
“程回,你等一下,你東西掉了!”
溫涼很快跟了上去,一路喊她名字。
程回的車停在馬路對麵,她要過去開車,得穿過馬路,她也沒聽到溫涼在身後喊她。
程回過了斑馬線,對麵紅燈亮起,不能再走了,溫涼還是走了上去,想追上程回。 也是在這個時間,忽然有輛運貨的小型貨車沒有刹車,直接朝溫涼衝了過來。
程回再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了溫涼倒在血泊中,而肇事的小型貨車已經疾馳而去了。
程回趕緊回去,一邊撥打救護車,她聲音都在抖,似乎是自己被撞了。
溫涼失去了意識,血不斷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
醫院裏,急救室的燈亮起,溫涼被送到醫院第一時間便被推進急救室搶救,程回也在,她臉都白了,身上的衣服沾到了溫涼的血,經過的人以為是她受了傷流血,勸她也去處理一下。
她搖頭謝絕了,然後坐在椅子上調整情緒。
鼻息間都是血腥味,她低頭一看,身上都是溫涼的血,告訴她,這不是做夢,是真的發生的事。
溫涼出車禍了。
她才想起來給賀川打電話,因為出車禍的人是他未婚妻。
賀川很快接了,有些吃驚她怎麽會給自己打電話了,這麽主動。
程回語氣急切,說:“溫涼出車禍了。”
“哪家醫院?”
程回說了醫院的地址,便聽到了聲忙音,他把電話掛了,沒再聽她說一句話,程回握著手機茫然看了會,忽然就明白過來什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賀川來了醫院,他身後跟著張助理,是她認識的那位助理,這幾年,他還跟在賀川身邊做事。
張助看到程回也吃了一驚,心裏犯起了嘀咕。
賀川來了醫院,程回覺得也沒自己什麽事了,這場車禍,不是她造成的,她留下來也幫不上忙,可能會影響他們也不一定。
她要走,賀川沒有說什麽,不過吩咐讓張助送她回去。
這場車禍,來的路上賀川就了解過了,是意外,肇事的車主還沒有消息,一切要等警/察那邊的調查。
張助看她衣服上都是血,於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說:“程小姐你穿上吧。”
程回看自己身上也是可怕,怕走在路上嚇到別人,就接受了張助的好意。
“謝謝。”
“不用客氣。”
張助問了她的住址,開車送她回去。
程回一路都沒說什麽,一直盯著外麵看。
張助也不好說什麽,溫涼這還沒脫離危險,看情況似乎很嚴重,要不然也不會流這麽多血了,再加上程回和賀川之前的關係,而出車禍的時候,程回居然在現場,還是她打電話給賀川,告訴他,溫涼出車禍了。
這也太湊巧了。
張助控製不住聯想到不太好的事情。
到了地,程回下車前又說了聲謝謝,還很抱歉說把他的車弄髒了。
張助說:“沒關係,我找地方洗洗就幹淨了,程小姐,您別擔心了,會沒事的。”
“恩,多謝。”
程回說完就走了。
她回到自己的地方,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了點,她洗了個澡,把沾了血跡的衣服放在盆裏泡著,她盯著那盆被染紅的水出神。
身體不自覺的抖著,驚魂未定。
……
溫涼出車禍的事情瞞不住她家裏人的,溫先生得知自己女兒出車禍進了醫院,連忙丟下手裏的事情趕了過來。
當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溫涼已經從急救室被推了出來,脫離了生母危險,轉入了普通病房觀察。
賀川還在醫院跟醫生了解情況。
溫涼的車禍發生的突然,溫先生當然不能接受了,他質問賀川為什麽溫涼會發生意外,賀川說了是意外,溫先生冷笑說:“意外?“我把女兒交給你,你為什麽沒有照顧好她?為什麽讓她出這麽大的事?!你就跟我說是意外?”
賀川沒有解釋,而是站著讓溫先生發泄怒火。
張助理送完程回回來,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上前幫自己老板說話,說:“溫先生您冷靜一下,溫小姐也不希望您這麽衝動。”
醫生都在說醫院不要大聲喧嘩,請保持安靜。
溫先生難言心裏的怒火,說:“今天這件事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張助覺得溫先生是胡攪蠻纏了,心裏有意見,但這畢竟是老板未來的嶽父,他一個小助理沒有什麽資格說話。
等溫涼醒過來後,溫先生這才放下心,握著她的手,說:“你終於醒了,嚇死爸爸了,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溫涼搖了搖頭,四周看了下,沒有看到想看的人,有些失望,說:“爸爸,賀川呢?”
“你怎麽一醒來就問賀川,你怎麽不關心一下你爸爸?”
溫涼還很虛弱,鼻孔插著呼吸管,聲音很小,說:“我沒事了,別擔心。”
“還說別擔心,醫生說你被送來醫院的時候渾身都是血,嚇死我了,好端端的,你怎麽會突然出車禍?”
溫涼不太想提的模樣,這會賀川又不在病房,她有些著急,說:“賀川呢?”
“別著急別著急,他在病房門口,我沒讓他進來。”
“我要見他,我想見他。”
“唉,那爸爸去喊他進來。”
溫先生走出來把賀川叫了進去。
溫涼伸了伸手,想握他,賀川遲疑了幾秒鍾,還是伸出了手,任由她輕輕握住。
溫涼看著他,說:“好險,我以為我差點見不到你了,還好,我撐下來了。”
溫先生心裏不是滋味,非常心疼和擔心自己女兒,“女兒,你跟爸爸說,怎麽會突然發生車禍的?”
溫涼搖了搖頭,虛弱道:“爸爸,別問了,我好難受。”
“好,不問了不問了,你先休息。”
淩晨一點多,程回在家裏接到了賀川發來的短信,問她睡沒睡。
她便打了通電話過去,主要是詢問溫涼的情況。
賀川說:“沒事了,接下來好好養著就行了。”
他還算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跟自己無關。
程回聲音有些抖,說:“沒事就行。”
白天在醫院碰見,賀川沒怎麽和她說話,現在有時間了,他的態度一改白天那會冷淡。
程回都感覺到了。
不過這也很正常,他們倆關係本來就不能被別人知道,要是被人知道了,對他對她都有影響,甚至還會影響他的感情。
賀川抽了根煙,吹了會冷風,說:“嚇到了?還沒緩過來?”
“沒有,還好。”
“嘴硬。”
程回掐了掐自己的腿,讓自己清醒點,說:“今天的事是意外,那輛車撞了她就跑了,我回頭的時候,她已經倒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我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賀川聽出她的意思了,他也沒問為什麽她們倆會在一塊,這麽巧合湊到了一起,程回也沒主動說。
她隻是解釋車禍跟她沒關係,別到時候說是她害的。
“沒說跟你有關係,別緊張,有監控。”
“我知道,但是誤會多了,要是不提前說,我怕又會有什麽誤會,我惹不起。”
賀川:“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在即將掛斷的時候,程回再次道:“賀川,我不想破壞你和溫小姐的感情,我也不想做三,你以後別來找我,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今天這件事也算是敲了個警鍾,你有溫小姐,就別來玩我了,我玩不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也就僅此而已。”
說完,程回就掛了,幹脆利落,沒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之後程回就出差了,沒有管賀川是怎麽想的,也沒有跟他再聯係。
她覺得該結束的,都要結束的幹幹淨淨。
可在賀川看來,她是在鬧脾氣,因為那天在醫院他顧不上她,態度也不算熱切,她應該是生氣了,這才又要跟他劃清界限。
溫涼在醫院住院,得有一段時間,他走不開,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
這天賀川不在醫院,外麵下起了雨,天氣不算好,又冷雨也大。
在病房裏的溫涼可以自己坐起來了,不過打了石膏的腿還不能動,她這次車禍傷的挺重的,也是因為如此,賀川這段時間才會來陪她,要不然,賀川不會來管她的。
溫先生來看望她,看到她這幅樣子,也是頗多不滿,更多是對賀川的不滿,因為他沒有照顧好她。
賀川這會不在醫院,溫涼找到了機會對溫先生說:“爸,你有沒有感覺到賀川對我沒那麽上心了,要不是這次車禍,他哪裏這麽有空在醫院裏陪我。”
溫先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會突然這樣說?”
溫涼也不隱瞞了,她一直瞞著很辛苦,她聲淚俱下,說:“他在外麵有人了,已經很久了,可是我不敢找他對峙,我要是說出口,他要是不和我結婚,我也完了。”
溫先生:“你慢慢說,跟爸爸說清楚,爸爸幫你做主。”
溫涼:“我之前找人調查他的行車記錄儀,我看到了他經常去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我也找人跟蹤了,發現他們倆在一起了,賀川好幾次都在她那邊過夜,我有苦難言,那個女人還是他朋友的妹妹。”
溫涼心裏頭都清楚,賀川私底下找過程回幾次,他們見了幾次麵,待了多久。
她一直沒聲張,沒告訴別人,包括自己的家裏人。
現在想起來,她恨得牙癢癢。
溫先生說:“那個女人是誰?”
“爸,我還不能告訴你,我隻能告訴你有這個女人的存在,賀川在意她,我不敢輕舉妄動,我找過那女人幾次,我每次想和她攤牌,想到賀川的態度,我又不敢。我快被逼瘋了,怎麽辦?”
溫先生忽然沉默,思索了一陣子,說:“溫涼,賀川的身份地位擺在這,他在外麵如果有其他女人,很有可能是玩玩而已,你不用放在心裏,男人有錢,養幾個都很正常。他馬上就要和你結婚,也沒說不和你結婚了,這意味著他知道孰輕孰重。”
“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說……”
溫先生也是過來人,對於她所說的情況也是多見不怪了,一開始挺憤怒的,可是仔細想想,也可以理解。
溫涼這個年紀了,不算小了,賀川也是個男人,喜歡年輕的女人也可以理解,這都是男人的劣根性。
但是隻要賀川還是會和溫涼結婚,那他在外麵怎麽玩都無所謂。
隻要他給溫涼一個賀太太的名分。
溫先生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說:“至於他外麵那個女人,過了新鮮感就好了,不用跟自己過不去,以後你還要跟賀川過幾十年,你要學會忍。”
事到如今,溫先生也隻能勸她看開點,不要計較。
“你先忍忍,等年底結了婚,你的地位才算穩定,別在這個時候和他鬧。”溫先生也是諸多不滿,真沒想到賀川會做出這種事。
溫涼說:“爸,你要我忍,可以,但是你也要幫幫我,這口氣我不能咽下去,我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想辦法拴住賀川的心。”
……
程回那頭聯係不上,賀川無暇抽身去找她,知道她是去出差了,便想著等她出差回來再找機會哄哄她好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放過她。
賀川接到了警/察的電話,說是那個肇事的司機找到了,現在在警/察局,他招供說自己害怕才跑的,不是故意開車撞人的。
這就是意外,警/察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到了後期,這司機露出了馬腳,審訊的時候說漏嘴說是有人指使他故意開車撞人的。
隔天下午,警/察來醫院找溫涼做筆錄,問她最近有沒有跟誰結仇。
這會兒賀川也在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