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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確定

  葉父說:“我找人查過你的情況,你這幾年跟一個女的走的挺近的,你是她的醫生,我都知道,阿岩,你別逼我。”


  葉醫生握著手機的手逐漸用力,他忍著憤怒,說:“你在威脅我?”


  “要是威脅有用的話,那也可以這麽說。”


  一時間,葉醫生沒有說話,屏氣凝神,過了會,才讓步,說:“你贏了。”


  葉父笑笑,勢在必得的姿態。


  葉醫生掛了電話,手指扣著手機屏幕,心不在焉的在想事情,想了很久,想他以後的人生,還有程回。


  而葉若若也知道自己的病是有一日算一日的過,她不喜歡在醫院住,每天都是吃藥打針然後化療,過程痛苦又折磨人的意誌力,她堅持不下去了,於是選擇了一天晚上拔掉了身上的管子,趁葉醫生他們都不在,離開了醫院,在附近最近的公園自殺了。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了解過怎麽死是最不痛苦的。


  葉醫生了解她的心情,可是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然而身為親生父親的那個男人卻不以為意,死了一個女兒而已,他沒放在心上,他隻認葉醫生,隻認能繼承家業的兒子。


  葉若若死都不知道,她一點都不受待見。


  也慶幸,她並不知情。


  ……


  葉醫生回墉城了,他去見程回。


  程夫人已經不限製程回的自由了,不過,還是讓家裏的司機跟著她,她去哪裏,司機也要跟到哪裏。


  程回無所謂,就讓司機跟著,不過和葉醫生見麵,程回不讓司機坐他們這一張桌子,讓司機去隔壁桌子等,程回還給他叫了杯奶茶,司機年紀大了,不吃這些,就沒動,時時刻刻謹記程夫人的交代。


  葉醫生滄桑了很多,也清瘦了不少,看起來,整個人其實狀態並不好。


  程回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人死不能複生,說再多,也沒用。


  兩個人沉默以對,最後是葉醫生開口問她的情況,她說沒事,剛說完,就咳嗽。


  葉醫生說:“你去醫院看過沒?你臉色很差。”


  程回說:“難道不是我皮膚白了?”


  “程回,你最近怎麽樣?”


  “別擔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況,我有去看醫生。醫生開了藥,我有在吃。”


  又沉默了會,葉醫生勉強笑了笑,說:“那就好,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走?你要去哪裏?”


  葉醫生:“回倫墩。”


  “也是,回去也好。”


  “不過不做醫生了。”


  “不做醫生嗎?那你做什麽?”


  “不知道,到時候再看吧,確定了下來我再告訴你。”


  得知他要走,程回心裏有些失落,似乎他一走,自己原本就不多的朋友便更少了。如今葉若若走了,葉醫生似乎就剩自己了。


  程回從來沒聽葉醫生提過葉若若以外的家裏人,逢年過節他也沒說需要回家陪家裏人,就隻有一個妹妹而已,程回就在想他應該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也就沒有問過,一直以為他家裏就剩下他和葉若若了。


  葉若若生病那段時間,似乎也沒其他家裏人來看望過,程回都不好問,也就不太清楚。


  葉醫生沒打算告訴程回他真正的打算,他潛意識裏覺得,不想程回知道太多,免得她過多擔心。


  這次見麵,算是道別。葉醫生走之前對她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都是關於她的病情,葉醫生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情況,他這次走,也不確定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和程回見麵,而且她的病情,他其實放心不下。


  抑鬱症是治愈不了的,而且程回的情況不容樂觀,她的精氣神都比她回來之前差,葉醫生看得出來,她其實並不開心,還處在岌岌可危的地步。


  可是程回又說自己沒事,隻是最近睡不好,讓他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葉醫生的行程緊,已經訂了晚上的航班離開墉城。


  程回沒有多挽留,送他去了機場,她就回去了。


  回程家路上,她一直在咳嗽,當著葉醫生的麵一直忍著,就是怕葉醫生擔心,現在不用忍了,這才一直咳。


  司機有些擔心,說:“小姐,要不去醫院看看,你一直咳嗽不是辦法。”


  “沒事,隻是天氣冷,受寒了,過幾天就好了。”


  司機不經意間看了眼後視鏡,說:“怎麽後麵這輛黑色的車一直跟著?”


  程回也回頭看,看到後視窗的確有一輛黑色的車跟著,她也是剛注意到,說:“跟很久了嗎?”


  “對,一直跟著。去機場的時候就在了,我以為是順路,現在還在跟著。”


  程回又認認真真看了下那輛車的車型,有些眼熟,似乎是賀川的,但是她不確定,因為相同的車型多的是,如果即便是賀川,隻要跟著,沒做什麽事,也不用管。


  程回收回視線,淡淡的:“繼續開吧,不用管它。”


  “好的,小姐。”


  而後麵那輛車的的確確是賀川的,他跟了程回好久了,跟了她去機場,也跟了她去機場回來,一路都沒超車,一直等到他們要到程家附近那條路,他才踩了油門,直接超過他們,他打方向盤,車身越來越貼近程回那輛車,他們想超車,他也踩油門,直至把他們的車逼停在路上。


  程回坐在車裏冷眼看著賀川從車裏走下來,朝他們走過來。


  賀川的車擋在了前麵,他們沒辦法經過。


  司機說:“這人是不是有病,半路上停車。”


  程回沒說話,忍不住繃緊了全身的神經。


  這麽冷的天,外麵風大,吹得賀川的黑色風衣鼓鼓的,他手裏還夾了支香煙,火光燃著,煙霧很快消散在風中,他站在後座,盯著車窗看,似乎可以看到裏麵的程回。


  過了會,車窗搖下,程回眼神清冷望著他,說:“這麽危險的事,下次還是別拉上我。”


  她不想陪他玩命。


  賀川把煙丟了,抬腿碾滅,聲音沉沉的:“下來,聊聊。”


  司機下了車,想上前與他理論。


  賀川吼了一句:“滾遠點。”


  司機被唬住,氣勢軟了下去:“先生,你這是做什麽,現在是你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你趕緊把車挪開,不然我報警。”


  賀川不耐煩了:“說了滾遠點,沒你事。”


  程回不想司機被牽連,也下了車,跟司機說:“我認識他,不用報警,他可能找我有事,司機叔叔你先回車裏等我吧。”


  “可是……”


  “不用跟我媽媽說。”


  司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又懼怕那個男人,就上了車。


  賀川紅著眼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紅的眼,亦或者是其他,程回不清楚,也不想了解。


  賀川上前一步,程回出聲製止他:“這樣距離就行了,不要再靠過來,我感冒了,小心會傳給你。”


  賀川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打消了想伸手握她手的念頭,說:“你臉色很難看。”


  “抱歉,玷汙你的眼睛了,不過生病的人臉色哪裏還能好看?”程回故作輕鬆的笑,聲音冷淡的不行,也不看他。


  賀川啞著聲音問:“什麽病?怎麽了?”


  “感冒,剛才不是說了嗎?”


  賀川其實想問關於她的抑鬱症的事,話到嘴邊,遲遲開不了口,她說感冒,也是不想告訴他的意思。


  賀川一直看著她,視線沒有挪開半分,此時此刻恨不得將她拐到自己的車上,他直接帶走,就像當年掠奪她一樣。


  如果這樣做,他們就能回到過去,他願意。


  程回見他沉默良久,說:“你找我有什麽事?你要是有事情就說吧,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一直到她上了車,他也沒說話。


  杵在那裏,像個木頭似的。


  程回不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半路把她截下,又不說是為什麽,她收回視線,說:“調頭,繞路回去。”


  司機很快啟動了車子,調頭,繞道回去。


  賀川沒有去攔她了,就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剛才為什麽這麽衝動,把她的車攔了下來,攔了下來,他什麽都沒能做,無能為力。


  一直回到程家,程回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她很怕賀川又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回來路上,程回不讓司機說剛才的事,意思是不要程夫人擔心,司機答應了,等程夫人問了,他什麽也沒說。


  晚上,程回失眠了,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半夜醒來就抽煙,一直到天亮。


  她已經好久沒睡過好覺了,記憶力也越來越差,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


  時間很快到了十一月的中旬,溫涼拆了石膏,開始做複健治療,她不想坐輪椅舉行婚禮,她要站起來,然後和賀川結婚。


  但是賀川那邊沒有一點動靜,他沒有找人置辦婚禮,距離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他們什麽都還沒有準備。


  溫涼也知道,她一直在合適的時間和賀川聊,賀川心情不好,她也知道,至於為什麽不好,她想大概又是跟程回有關係。


  除了程回,她也想不到第二個能牽動賀川情緒的人了。


  而賀川似乎沒有即將結婚的意識,他投入工作,隔三差五就出差,其實有些項目完全不用他本人親自上談判桌談的,可是他什麽都親力親為,似乎這樣,才不會閑下來去想些不該想的人。


  就連溫涼什時候拆石膏出院,他都不關心。


  溫涼被忽視的徹徹底底。


  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於是回了趟賀家,找賀煒。


  賀煒一直在家裏休養,公司的事情是徹底不管了,他也沒精力管,他還有自己的意識,隻是無法表達出來。


  對於溫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他還是挺滿意的。


  溫涼找到了賀煒,忍不住跟他傾訴,說:“賀叔,我已經沒辦法了,我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


  賀煒自然是沒辦法說話的,隻能聽著溫涼哭訴。


  “賀川他不想和我結婚,他的心並不在我這裏。”


  ……


  也許是溫涼的哭訴起了作用,賀川回了賀家,是因為照顧賀煒的護工聯係賀川,說老賀先生忽然不肯吃藥了,怎麽都不配合,於是請賀川回來看看什麽情況。


  賀川回來才知道是溫涼找了賀煒,說了什麽,賀煒這才不肯吃藥,護工聯係了他,他才會回來。


  溫涼這會也在賀家,憔悴的惹人憐惜。


  溫涼說:“賀川,我不是想用這個辦法騙你回來,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麽。”


  賀川看了她一眼,明白了怎麽回事,不過並沒有責怪溫涼的意思,事實上,他對溫涼毫無感情,所以她怎麽鬧,怎麽作,他可以無動於衷,不為所動。


  這才是最冷漠最無情的行為。


  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她如何想方設法作也好鬧也好,他都沒什麽反應,為什麽,因為跟他沒關係,他可以她視為空氣。


  賀川沒有走,這是好事,溫涼吩咐阿姨做晚飯,今晚他們都在賀家吃飯。


  溫涼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她喊來了阿姨,用錢收買了阿姨,讓阿姨等會在賀川喝的湯裏下點東西,阿姨原本是拒絕的,可是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還是答應了。


  這不是什麽害人的藥,是溫涼特地為賀川準備的藥。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等了很久了。


  她是看著賀川喝了那碗湯,心裏才放鬆下來。


  賀川看到了溫涼,反應過來自己其實是跟溫涼結婚的,婚期也在年底,越來越近了,他卻沒有任何準備結婚的意思。


  溫涼算計了程回,這件事,他其實挺不高興的,但是溫涼認錯了,哭著求他原諒,想要和好如初,他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沒有說不原諒也就代表著原諒了。


  他給程回造成的傷害是挽回不了的了,溫涼也是因為他,才算計程回,事出有因,也還是因為他,他才是害了程回那個元凶。


  她的不安定,是他沒有給她安全感造成的。


  藥效起作用時間大概是一個小時左右吧,溫涼算了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就去了賀川的房間。


  賀川意識到不對勁,身體已經有了反應,他看到了溫涼進來,猜到了他的異樣是為什麽。


  她的那份藥的劑量很重。


  就是怕萬一不成功,或者時間太短了,又或者強度不夠,這才下了多劑量。


  賀川還有一點意識,手撐著額頭,說:“出去。”


  溫涼勉強站起來,說:“賀川,我知道你很難受,我可以幫你。”


  賀川的眼神是真的冷了,很徹底:“不需要,出去。”


  “賀川,你不要嘴硬,你現在看起來很難受,我可以幫你緩解的。”


  渾身火燒一樣難受。


  他的意誌殘留的不多,撐著一口氣,硬是忍著,他閉了閉眼,手背青筋暴起,可想而知忍的多難受。


  溫涼看他寧可自己忍著也不願意碰自己,咬緊了牙根,在他麵前,褪去身上的衣料。


  她要他看清楚,站在他麵前的女人是誰。


  溫涼從他背後摟住他,吐氣如蘭,溫聲細語:“賀川,愛你的人是我,不會離開你的人也是我,你難道就看不到我的一點好嗎?”


  “我不管你之前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計較了,我之後都乖乖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賀川,我真的很愛你,以前就很愛了。”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


  墉城的冬天不會下雪,尤其是今年,格外的冷。


  這天早上程回起床洗漱完沒多久,房門便被敲響了,是家裏的阿姨敲門,喊她下樓,說是家裏來客人了。


  程回隨便穿了件外套,妝都沒化,素著一張臉下樓了。下樓了,看到樓下大廳的沙發上坐著她的未婚夫,還有他家人。


  程夫人在招待。


  馬上就要過年了,他們家是來程家商議領證的日子的。


  她這才想起來,哦,兩家覺得她跟她未婚夫相處的不錯,所以想盡早把他們倆的事情定下來。


  昨天晚上程夫人才來找她說這事。


  她怎麽給忘了。


  看來,她的記憶力越來越不好了。


  昨晚的事就忘的一幹二淨。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要是可以選擇忘記那些想忘的,倒也還不錯。


  可是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程夫人看到她下樓,連忙喊她過來叫人,又特地讓她坐在她未婚夫身邊,氣氛呢,非常融洽,還有笑聲。


  這種輕鬆愉悅的氣氛,在程家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程回有些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怎麽就要結婚了,這麽快?

  最後經兩家人商議,明年開春就結婚,越早越好。


  程回目光沉了沉,想說什麽卻沒有開口,最後裝作沒事人笑笑,就算過去了。


  中午,兩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吃頓飯的。


  吃飯的時候,他對程回很照顧,一直往程回碗裏夾菜,說她太瘦了,多吃點,程回精神恍惚,眼前出現了疊影,她搖了搖頭,想看清楚他的模樣,可是下一秒,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最後醒來,不在醫院,在自己房間。


  未婚夫守在她身邊,低聲詢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程回說:“沒事,我怎麽了?”


  “你突然就暈過去了,程阿姨說你是血糖低,剛起來沒多久,早餐都沒吃,還說你本來就有胃病,不會照顧自己,程回,你太讓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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