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絕望
這時候誰會來找她?
程回心裏忽然有一瞬間驚覺:該不是賀川來了吧?
轉而想想又不太可能,都過去這麽久了,他要是知道早就來了,這都快一個月了,他應該還不知道她在哪裏吧?
她心裏沒底,也不能擔保賀川會不會逼麗薩說出她的下落,畢竟賀川這個人,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
胡思亂想也想不出什麽頭緒來。
紐露看她不說話,喊她:“程,程,你在聽我說話嗎?”
程回回過神來,緊忙說:“在,我在聽,不好意思。”
“程,你是不是因為布魯斯的事不開心?”
布魯斯格外針對程回的事其實大家都能看到的,尤其布魯斯跟程回說的那些話的時候,其實大家都覺得布魯斯很過分,但也沒人想惹上布魯斯這個麻煩,其他人就沒站出來。
程回搖頭,說:“不是。”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說真的,你別在意他,我們私底下都很討厭他,你就當他放屁。”
這也算是好心安慰了她,但是紐露這個安慰其實大可不必,沒有什麽作用。
而程回聳了聳肩沒說什麽,她也理解,沒有繼續布魯斯的話題,岔開了話,問:“找我那個人在哪裏?”
“走,我帶你過去,他們在招待室那邊。”
“好,那麻煩你了。”
程回一路都挺忐忑,不知道是誰,她其實隱隱約約潛意識覺得會是賀川,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可能是賀川,他要來早就來了,而且麗薩也沒說賀川來找過她的事,那應該就不是賀川。
接待室也是臨時架起來的,就一頂帳篷,空間還算寬敞,裏麵擺設也不多,就幾張桌子拚湊在一起,這個地方之前是用來臨時開會的,當然了,也算是臨時的接待室。
帳篷的門半開,程回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她雙腿像是灌了鉛,硬生生愣住了。
紐露看她不走了,問了一聲:“怎麽了?”
說話間,那個男人已經轉身過來了,看著程回,朝她徑直走過來。
程回皺眉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這個男人她不認識,很陌生,不過有一點跟她一樣,是zg人。
可能是天氣冷的原因,他穿得不少,手上還提著一個黑色袋子,說:“程小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說的中文,紐露聽不懂,就跟程回說了一聲,她先走開了,不打擾他們倆。
今天天氣不好,灰蒙蒙的,也因此更顯得環境差,到處都是灰塵。
程回收回視線,問他:“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程小姐不認識我是正常的,我是賀先生的人,他要我來接您回去。”
程回眉頭皺的更深了,她說:“什麽賀先生?”
“您不記得了嗎?賀川,賀先生,就是您的男朋友,賀先生很擔心您,得知您自己跑出來後,他又有事脫不開身,就留在了墉城,吩咐我來找您,接您回墉城。”
程回表情平靜了,說:“我不回去。”
“程小姐……”
“你走吧,回去跟他說,我很好,不用他擔心,你不用怕他不高興,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他不會對你怎麽樣,你走吧。”程回語調冷淡的不能再冷淡了,似乎是鐵了心不會跟他走。
那男人極力勸說她道:“程小姐,您別這樣,這樣我也很難辦,我要是不帶您回去,不好跟賀先生交差。我不能白跑這一趟,程小姐,您要是和賀先生有什麽誤會可以回去慢慢談。”
程回說:“沒關係,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賀川他也就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他既然會找你來,那肯定也能猜到我是不會回去的。你和他說,我需要時間冷靜,等我什麽時候冷靜好了,就會回去。”
那男人直勾勾盯著她看,眼神冷厲,又強力忍著,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很難看,說:“程小姐,您還是跟我回去吧,機票我都訂好了,我這一下飛機就趕了過來,飯都還沒吃……”
程回沒說話,低垂著眼簾,不知道看哪裏。
這周圍環境惡劣,唯一能入眼的一些房屋還是破敗不堪的,有些屋頂生鏽,煙囪歪歪斜斜的,周圍雜草叢生,房子似乎就在田野之間,她有幾次出去,身上被路邊的野草刺傷,之後領隊告訴她,那是蕁麻,還有一些是野生的牛蒡、dama,這些植被密密麻麻的,沒人管理。就如同這裏的環境。
程回不想做回溫室裏的嬌花,她也想自由自在聽從自己心裏的聲音活一次,如同這裏的植被。
當然了,吃苦和受傷也是在所難免的。
她都做好了準備,不想再被賀川看低,所以她是怎麽都不會回去的。
就算賀川親自來找她,結局也是一樣的。
程回搖頭,態度堅定,說:“不回去,你別浪費口水了,說多少次我都不會回去。”
“程小姐,你就不怕賀先生傷心嗎?他非常在意您,要不是這次他實在脫不開身,不會讓我來找您,他會親自來找您,您還是跟我回去吧。”他好說歹說,似乎非常著急。
程回說:“好了,我也不留你了,現在天還沒黑,還有車去機場,你走吧。”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那男人忽地抓住她胳膊,表情猙獰了起來,聲音也跟著低沉,說:“程小姐,您還是重新考慮一下,跟我回去吧。”
程回被嚇到了,掙脫他的束縛,問:“你是賀川找來的人?”
她這一問,那男人立刻換了臉色,解釋道:“程小姐你是懷疑我的身份嗎?你可以放心,我要不是賀先生派來的,怎麽會知道這麽多事情,您說對嗎?”
程回心頓時起疑,覺得他怎麽不太正常,她心裏害怕,往後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心裏雖然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賀川找來的,但是她怕打草驚蛇,就假裝他的話說下去:“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回去,起碼也要等兩個月後才會回去。你回去跟他說,我會照顧好自己,兩個月後回去就會找他,不會躲著他不見。他要是覺得不放心,你可以給他打電話,我跟他說。我也不會讓他為難你,你放心。”
她說這番話非但沒有打消那男人的顧慮,那男人有所遲疑,眼睛一眯,緩慢朝她靠近。
“程,程,你在做什麽?”
就在這時候,有人喊了程回的名字,並且朝這邊走過來。
那男人立刻停了下來,說:“程小姐,既然你這麽不想跟我走,那我也不勉強,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跟賀先生說,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聽進去我說的話,畢竟賀先生還是很在意您的。那我先走了。”
他走的著急,沒等程回反應直接走了。
程回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勁,可是哪裏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很奇怪,讓她不安起來。
這怎麽都不像是賀川的作風。
程回自己出門在外麵,難免會提高警惕,她的第六感有時候挺準確的,這次也不例外。即便這人真是賀川派來的,那又怎麽樣,她不相信,就算張助來了,她也不相信,更不會跟他們走。
今天這麽一出後,程回也知道了賀川早就打聽清楚她的行蹤了,不過也沒事,她不在意,他遲早也會知道的,現在隻不過提前知道了。
程回也在想要不要給賀川打這麽一通電話,跟他說明白,但是她手機時不時的沒信號,要是要打電話,得出去找信號。
白天忙不過來了,要打電話也得等閑下來有空的時候才能打。
等到了晚上,程回忙完了,就跟領隊說了一聲,她就出去找信號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信號,她攏了下帽子,趕緊給賀川打電話,這電話撥打了出去,響了幾聲,沒打通,沒辦法,聯係不上,她隻能先回去了。
回去路上,路很黑,她怕遇到壞人,就走的很快,一旦看到有陌生的人朝她靠近,她走得更快了,生怕遇到新聞上報道的事情。
她新聞看了不少,也知道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出來很危險,於是想趕緊回去。
然而,黑暗中還是有人跟了她一路。
程回察覺到不妙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那人很快出現在她麵前,而現在路上也沒幾個人,程回想往反方向跑,那人已經快步走上來,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也不留情麵抓住她的手臂,下一刻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呼救。
恐懼瞬間席卷了她的每一根頭發絲,她驚恐萬分,嘴巴被狠狠捂住,她隻能嗚咽出聲,猶如困獸。
那人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楚長相,掙紮中,程回看到了那人的眼睛,很熟悉,似乎是哪裏見過,可是驚恐之中,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很快,不知道哪裏開來一輛也是黑色的越野車,她直接被擄上了車,有人塞過來一條很又大刺激性味道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很快眩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正哥,她暈過去了。”
阿正此時坐在副駕上,淡定拿出一把繩子扔到後座,說:“綁上。嘴巴也封上,拿膠布。”
“是,正哥。”
暗夜悄無聲息的,程回就這樣被綁上了車,帶去了不知道哪裏的地方。
……
隔天早上,賀川終於找來了,接待他的正是程回的領隊。
向導三言兩語說了身份和來意,領隊臉色卻比想象中的還要難看,沉默了會,說:“抱歉,你們來晚了一步,程她不在我們這了。”
話音剛落,向導看了眼臉色極差的賀川,先他一步趕緊問領隊:“那她呢?人呢?”
領隊說:“事實上,我們也在找她,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這人不是一直在你們這嗎?你不是領隊嗎?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裏?領隊先生,我建議你還是說實話,不要有所隱瞞。”
他們的口語雖然帶很明顯的口音,但是隻要仔細聽,還是可以聽出來的,賀川也就聽出來他們的意思,知道了程回不見了,然而那領隊還沒有說完,他極力忍耐,問了句:“人呢?她到底去哪裏了?”
領隊視線又看向他,說:“抱歉,我也不知道。從昨晚起她就沒回來,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消息,她帶了手機出去,但是手機打不通,關機了,聯係不上。”
領隊還攤了下手,表示無奈,他說:“我們也跟當地警方報了案,很抱歉,我們也在積極努力配合警方調查,要是有消息,相信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一大早發現程回一夜沒回來的時候,領隊他們就聯係當地警方了,可以說速度很快了,但是當地警方的辦案效率,誰也不敢保證。
領隊也是過來人,見識過很多種突發狀況,他很淡定,也不著急,可以說是冷靜的不以為意了。
向導剛想說什麽,領隊又說:“是程昨晚自己跑出去,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她全責,之前我就說過了,女孩子晚上不要一個人出去,她不聽,我也沒辦法,都是成年人了,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這話的意思就是程回要是出什麽事,跟領隊沒什麽關係,是她自己的責任,領隊現在是直接把責任撇清楚,傲慢的嘴臉令人厭惡。
向導雖然也不算是什麽好人,可聽到這番話,也覺得他太過分了,沒人性。
“你怎麽能這樣說,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難道不是應該先找到人嗎?”
領隊笑了笑,非常虛偽的笑,說:“是,是先找人,但這是警方的事,我也隻能盡力找。如果你們有什麽問題,之後都可以去警/察局找警/察,別找我,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說著領隊就要走,也不打算回應了。
一直沒說話的賀川丟了煙頭,直接朝領隊走了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接一拳頭揮了過去。
賀川本就是有練過體能和技術的,他之前要不是家裏原因畢業就經商,要不然也會跟程究一樣,不過這也不影響他的體能,一個領隊,不是他的對手。
賀川本就懂這些道理,他可沒把一個小領隊放在眼裏,直接動手,何況現在不見的人是程回,這不是一般人,他再三質問和領隊,那領隊挨了揍,吃到了苦頭,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交代了。
賀川這才知道昨天就有人來找過程回,但是程回沒跟那人走,然後到了晚上程回出去了一下就再也沒回來了。
至於昨天來找她的人是誰,領隊就不知道了。
向導在一邊看著,觸目驚心的,他也攔不住。
也沒想到這個男人身手這麽好,下手也很狠,根本不留情麵。他想到來的路上還想算計他,現在忽然慶幸當時沒有行動,要不然誰吃虧都不一定。
領隊吃了教訓,頓時學乖了,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他說完還求賀川,賀川牙根沒聽,表情惡狠狠的,戾氣很重。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種人都不好惹,來頭應該不小。
尤其賀川這種人,他也經過大風浪的,什麽人都見過,狠起來也是真的狠,不過是一個領隊,還敢說這種話。
打聽到消息的賀川鬆了手,沒有下死手,還是放了這領隊一馬。
他拿了手機就出去打電話。
領隊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掛了彩,看起來很狼狽,唇角還溢出了血,可見賀川下手得多狠。
向導好心扶了他一把,說:“這個人可不好惹,兄弟,誰讓你剛才說錯話了,惹急了他。”
“那個女人,對他意義非凡,先生,你觸到了雷區。你還是祈求吧,最好祈求那個女孩最好沒出什麽事,要不然,他回頭來找你算賬,你就完了。”
領隊不以為意,甚至很不屑哼了一聲,因為臉被揍歪了,他稍微咧個嘴都很疼,疼的齜牙咧嘴的,扶著牆壁勉強站穩。
隱約看到門外剛才對他下狠手揍的男人拿著手機在打電話,似乎很著急在聯係誰,領隊忽然心裏有了很可怕的想法,像程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回不來的,要麽就是被當地的涉黑團夥抓走了,要麽就是仇家找上門來了,而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也因為這前者,能夠平安的幾率很小很小。
因為一般情況女人是會被當成商品交易,出售到全世界各地的,要想找回來,猶如大海撈針。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賀川第一時間聯係了譚北,給他錢,讓他找關係去找程回,他很急,要是早點趕來,也許程回就不會出事。
可是哪裏有這麽做早知道,程回現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在哪裏,他不著急是假的。
譚北那邊聽賀川說了程回的情況後,立刻找人去查,他也定了機票,趕緊跑來帕唦塔,程回失蹤可不是什麽小事,這是天大的事。
這頭都不是賀川的地盤,想找程回,隻能讓譚北幫忙。
紐露也知道程回失聯的事,她也聽說了有人來找程回,她大老遠就看到了賀川,這個和程回一樣膚色的zg男人,她連忙上前,主動跟他說話,說:“你好,請問一下你是來找程的嗎?程、程回,她叫程回。”
大家夥都叫程回程,很少叫程回,沒這個習慣。
賀川看了那女人一眼,沒說話。
紐露說:“我叫紐露,是程的朋友,她昨晚沒回來,是我發現的。昨天白天有人來找她,我聽到了他們一些談話,那個人好像是來找程回的,他們說中文,我聽不太懂。”
賀川這才問她:“那人長什麽樣?”
“和你一樣的膚色,應該和你一樣,應該也是你們國家的。”
賀川眉頭皺了下,說:“程回有跟你說什麽嗎?”
“沒有。她沒跟我說,我也來不及問,昨晚她說出去找信號,我們這信號不好,時不時的就沒信號,她好像要給家裏人打電話,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了。”
賀川:“你有她手機號嗎?”
“有的,你要嗎?我寫給你。”
“多謝。”
“不用客氣,我和程也是朋友。她現在不見了,我們也很擔心著急。”紐露沒想到他的口語這麽純正,而且偏英式,她忽然覺得很有好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雖然打扮簡單,但是勝在氣場強大,五官深邃出色,尤其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有幾分邪氣,但他又不顯得娘氣,中和了這幾分邪氣,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這種長相,不管是什麽國籍的女生都吃的。
賀川又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移開了視線,等拿到了手機號,他直接打了過去,但是關機了,聯係不上。
應該是出事了,手機都關機了,她不會任性胡鬧到這種地步。
紐露說:“警/察那邊已經在找了,相信很快會有消息的,先生,你也別擔心了。”
紐露也擔心程回,畢竟朝夕相處了這麽久,多少也有感情,自然是不想程回出什麽意外,她人還是很好的。
賀川恩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又問:“她的房間能帶我去看下嗎?”
“可以,我帶你過去。”
程回的房間東西都還在,賀川進去看了一圈,沒什麽特別的,她的衣服還掛在衣架上,整整齊齊的,抽屜裏還有她的藥,什麽都在,她就拿了部手機走了。
賀川坐在床上,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被窩的溫度,反應過來,是他的錯覺。
紐露一直在,很仔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她心裏忽然對這個男人有了好奇,好奇他跟程是什麽關係,他們年紀看起來有點差距,但也不是很大,像哥哥,像長輩,可又像是男女關係,道不清說不明的,她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於是裝著膽子試探性問道:“我想問一下,就是你是程的家人嗎?是她哥哥嗎?”
剛才也來不及問。
賀川聞言,側麵看著她:“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紐露吃了一驚,很明顯表現在了臉上,她也掩飾不住,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回過神來,尷尬的笑著,說:“不好意思,之前沒聽她說過她有男朋友的,我一直以為她是單身。也沒想到你是她男朋友。”
紐露終於明白那種怪異的感覺是從何而來的,怪不得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對程有些說不清楚的情愫,原來是男朋友。可是他們倆看起來不是很配。
程在他們外國人眼裏看起來很小,就好像是娃娃臉,尤其程回沒做什麽發型,就一頭黑直發,皮膚白,眼睛大,氣色好的時候唇紅齒白,看起來幼態漂亮。
而賀川外表很成熟,雖然他皮膚也白,但是氣質上能讓人覺得成熟穩重有男人味,他的長相並不娘氣,五官比較深邃,而且個高挺拔,也不會說很瘦,而是有肌肉的這型。
紐露難掩失落,同時心裏也覺得在程失聯的時候,她想這種事情其實很不該,也很對不起程,她不能這樣。
“程她平時很安靜,一開始的時候大家不熟悉,沒怎麽來往,慢慢熟悉起來後,我才和她走的比較近,她的情況我也算比較了解,你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問我,我可以告訴你。”紐露說。
賀川依舊是表現冷冷淡淡的,嗯了一聲,鼻音很輕,手裏摩挲著藥瓶,盯著上麵的英文字母看,標簽被撕掉了一半,沒撕幹淨,大概是撕不下來了,從剩下的字母看,他看得出來這都是治療抑鬱症藥物的藥。
她還在吃藥,這是他不知道的,他以為她的情況有所好轉,沒想到還是得靠藥物維持。
她的枕頭邊還有幾本契科夫的短篇小說,他能想象到她晚上是拿這本書坐在床邊就讀,書頁上還有標記,是她看書的習慣。
似乎她還在,可現實是失聯了。
……
程回失聯的事情很快傳開了,隊裏議論紛紛的,都在猜測程回是處了什麽事,要不然怎麽這麽久都不回來。
沒出事肯定會自己回來的。
沒多久領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事情也傳開了,這下隊裏議論紛紛,風波湧起。
幾個男的聚在一起就在議論這次程回失聯的事情是不是跟領隊挨揍有關係,有個金色頭發的男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壓低了聲音說:“聽說程失蹤跟昨天來找她的那個男人有關係,就在今天早上又有男人來找她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多男人找。”
“男人?也許是相好也不一定。”說這話的是布魯斯,他本就跟程鬧不愉快,周圍人都知道他非常針對程,自然而然,從他嘴裏也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們又不知道,而且程現在不見了,怎麽說都不能在這種時候說她的壞話。”
布魯斯哦了一聲:“說她壞話,說她什麽了,怎麽了,你看不下去了,還是說你也對她意思,聽到我們說她你不高興了?”布魯斯態度非常囂張,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布魯斯,你別亂說話,我和程什麽都沒有,你不要汙蔑人。”
布魯斯笑:“汙蔑人,汙蔑誰了,汙蔑你對程有關係?說出去別笑死人了。”
“你太過分了!”
那人被氣走了,他也說不過布魯斯,明知道布魯斯是什麽樣的人,他可不是什麽好人,很會搬弄是非。
布魯斯沒把程的失聯放在心裏,還大肆宣揚程失蹤是她活該,還說她是跟別人偷跑了,什麽難聽的話就說什麽。
……
譚北那邊也很快來了消息,說他已經找了朋友幫忙了,他朋友在當地也有一定威望,是一個組織的大哥,有人脈,答應了幫忙查程回的下落,畢竟是一個zg女人,還是有特點,很好找的。
而且當地的zg人不多,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賀川也不能掉以輕心,一直等著不是辦法,他也到處去找,去問,而那個向導還沒有走,也幫忙到處找人。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回覺得頭重腳輕的,慢慢的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似乎是在車裏,車子還在顛簸,她想坐起來,一動才發現手跟腳都被繩子綁著,一股不安的情緒立刻席卷了她的大腦,她嘴巴也被封著,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她不知道昏了多久,現在在哪裏,身邊有什麽人,這些人為什麽要綁她,又要帶她去哪裏——
程回雙眼驚恐的看著周圍環境,她嚐試發出點聲音,終於吸引了開車那人的注意力,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從程回的角度看過去,她可以看到那人長什麽樣,她不認識,完全陌生。
她想起來了,昨晚她是被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襲擊了,然後被綁走了,又被迷暈,接下來的事情她完全就不知道了。
嘴巴被黑色膠布封住,她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眼淚很快就奪眶而出了,不安和害怕侵占了她滿腦子。
副駕的男人聽見了也沒說話,沉得住氣,他還把帽子往下壓了壓,似乎不能被看見。
司機聽到她很吵,說了句:“安分點,吵什麽吵,再吵等會找個地方把你辦了。”
程回立刻噤聲了,不敢說話,無聲的淚流,她不知道綁了她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是結了什麽仇怨,她什麽都不知道,害怕到心髒提到了嗓子眼。
司機繼續開車,又說:“這不就好了,隻要你老實點,別吵吵,等會還能給你留條小命。”
他說的是英語,有口音,不像是這兒的人,好像是倫墩來的。
程回在倫墩住了很久,能聽懂一些口音,就跟說中文一樣,各地方方言不同,說普通話會帶一些口音,不管那一門語言都是如此。
程回不安歸不安,她還是很敏感的察覺到那開車的司機是倫墩來的,倫墩來的?為什麽會跑來這裏還綁了她?難道是跟她有什麽仇?
倫墩,她想到了倫墩,很快聯想到了葉定。
是葉定找人抓她的?
她隱隱約約覺得,隻有葉定會這樣做。
但是她又沒做什麽證據,不能證明是葉定。
車子繼續開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反正開了很遠。
程回都感覺到絕望了,不知道怎麽辦,這一路上,她不斷跟自己強調要冷靜,不能太害怕,害怕也解決不了事情,她一定要冷靜下來。
她能感覺到副駕還有一個男人坐著,但那男人一路都沒說過話。
也就是意味著他們有兩個人。
程回腦袋裏一遍遍過,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比如綁架之後的事……
綁架要麽圖財要麽圖色,嚴重一點還有一個可能,和她有仇,想要她死。
前兩個其實還能談籌碼,但是後者就麻煩了。
程回把所有壞的可能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隻覺得很絕望。
很快,天色黯淡了下來,他們兩個還在路過的小鎮找了餐館吃了頓飯,而她被蓋上了黑布,放在了車裏,她發不出聲音,也無法呼救,她還努力掙紮發出動靜,看下有沒有經過的人可以察覺到,然後救她。
但是無論她怎麽發出聲音,都沒人經過,更沒人看到了。
她一點點就陷入恐懼的旋渦,眼淚一直在掉,因為被蒙上了黑布,什麽都看不到,嗚咽著,漸漸失去了希望。
隱隱約約中,她聽到有喇叭聲,她似乎感覺到了希望,非常用力扭動身體,甚至不惜用頭撞車門,雖然她能發出的聲音很輕微,但是已經很用力了,車子也在晃,外邊的喇叭聲也停了,那車似乎停了下來,程回聽到沒聲音了,撞的更用力,也不怕疼了。
但是很快,沒了動靜。
因為綁了她的那兩個人回來了,他們也看到了車子在晃,便趕緊過來,打開車門,立刻威脅了一聲:“你他媽找死是吧!”
程回立刻不敢動了,她聽出那人的聲音,是司機的。
很快,車子再度上路,那司機罵罵咧咧罵了一路,什麽髒話都用上了,還說了到了地方就把她賣給東南域做ji,進了那種地方,她一輩子都毀了。
黑布還蓋在她身上,程回徹底慌了,那種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是如何的絕望,她掙紮的更厲害了,嗚咽著,似乎在說什麽。
司機和副駕的阿正對視了一眼,有些慌,似乎都聽懂了後麵的女人有話要說,所以司機在征詢阿正的意見。
阿正原本戴著口罩和帽子的,剛摘了沒多久,又戴上了,點了下頭,然後移開了視線。
司機找了個沒什麽人煙的地方停了車,開車門下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掀開了黑布,看著滿眼淚水的女人,他無動於衷,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直接撕開了女人嘴上的膠布,說:“有話快說。”
程回嘴唇臉頰火辣辣的疼,來不及反應,她連忙說:“你們要錢還是要什麽,我都給你們,求求你們別把我賣掉。”
她語不成調,滿眼淚水,頭發此時胡亂貼在臉頰上,她什麽都不顧了,懇求他們。
“我求求你們了,真的,求你們了,別那樣做……”
她一邊哭一邊懇求,又起不來,不斷的仰著身體。
司機笑了笑,說:“真可憐,可是怎麽辦,這不是我能控製的。我也不想把你賣掉啊,然而也沒辦法,我也是拿錢辦事,你說對嗎?”
“你們要錢我可以給,真的,我可以給你們錢……”
“你能給我多少錢?”
“你們要多少?”
“也不多,你要是能給得起,那我就放過你,不把你賣掉。”司機沒戴口罩也沒戴帽子,也不怕程回記住他長什麽樣。
程回仰著頭,真看到了他的長相,可她都快保不住自己了,哪裏還顧得了他長什麽樣子。
“多少?你說個數。”
“喲,感情你還挺有錢?”
她沒說話。
“不過算了,還是把你賣掉劃算點,都聯係好買主了,多少錢呢,也不稀罕。”
程回算是明白了,他這是耍弄自己,她趕緊說:“不是的,我肯定會給你的,你要多少錢?”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半截身體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如果真掉下去,那則是粉身碎骨。
她不想,她不願意,無論如何,她要是出事,那她的父親、家裏人,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她已經可以想象到父親會如何崩潰了。
她如果再出事,那程家真的沒了。
她一個勁祈求他們,就差跪下來了,哭的嗓子都啞了。
可那兩個男人無動於衷,甚至還把她哭著求著的模樣拍了下來,說是留作紀念。
如此變態,毫無人性。
程回對此毫無辦法,她隻能被迫承受這一切,她甚至看了眼鏡頭,仿佛那個鏡頭可以證明她遭受了些什麽。
很快車又開了,天慢慢的也嘿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目的地,她被架下了車,來交易的人也來了,對麵開來了一輛車,有兩個男人下了車走過來,和阿正在交易。
他們先過來看了程回的樣子,雖然狼狽,但是的確好看,他們也算滿意,就拿錢給了阿正。
阿正當麵清點了錢,數量沒錯,他笑了笑,點了一根煙,然後找到了機會,從背後掏出了一把槍,直接把那兩個人殺了,把錢和人都吞了。
和他一塊的司機也不吃驚,似乎早就猜到了阿正會做什麽。
他們黑吃黑,錢也要,人也要。
看到這一幕的程回徹底失了魂,被嚇的,哪裏見過這種畫麵,她還能站住腳跟就不錯了,還能有什麽反應。
那司機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臉,笑嘻嘻的:“咋啦,看呆了?不會尿褲子吧?我看看。”
他說著就要對程回動手動腳,程回木訥毫無反應,還是阿正一腳踹過來,說:“辦正事,搞什麽搞,不想混了?!”
“抱歉,正哥,我錯了。”司機一喊出口就愣住了,阿正一記眼神掃過來,陰狠無比。
程回聽到了這聲稱呼,反應過來,雖然身體還在顫抖,不過她找回了殘存的意識,忽然看著一直戴帽子的那男人,說了一句:“你是葉定的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