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而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的監控視頻,還有那旅店老板娘的證詞。
嚴津問她:“那天晚上那旅店老板娘到底有沒有看到你的臉?”
溫涼說:“沒有的,絕對沒有,她絕對沒有看到我的臉。”
她那天晚上戴帽子和戴口罩,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也因為天氣冷,她穿了一件很厚很大的黑色外套,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形。
嚴津想了會,說:“你是自己開車過去的?”
“不是,打的。”
“那司機聯係你的電話還有麽?”
溫涼說:“還有的,他那天聯係我的時候,還有訂單,可以查詢到。”
“你把電話給我,這個司機知道你是男是女,肯定會有影響。”
溫涼才想到這裏,說:“那怎麽辦?我剛開始沒想到這事,那個司機應該沒認出我。但是我也不敢保證,他不會跟巡捕說。”
“怎麽辦,要是被巡捕找到了,那……”
“所以現在要解決這個司機。你把他電話給我,我來處理。”
溫涼立刻翻出手機叫車的訂單,那天太晚了,路上也沒幾輛出租車,她就隻能在網上叫車。
一開始她也沒想到賀太太會被她打死,所以在車上沒有掩飾自己的樣貌,但是這事過去快兩個月了,她已經不太記得在車上有沒有跟那司機說過什麽。
即便說話,也隻是聊天。
但是她不確定司機對她有沒有印象。
再細節的事,她也想不起來了,就算了。
嚴津有一兩個是非常聽他話的下屬,他什麽事都是安排那兩個人出去做的,那兩個人也有點本事,要不然不會跟在他身邊這麽久。
溫涼和他待久了,也知道了他一些事,比如他身邊那幾個心腹。
還了解了他這個人其實不是那麽壞,但也不是什麽好人,他當初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她踢出去,那這還有可能,他還是會這樣做。
溫涼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後怕了。
這要是警/察真查到了什麽,若是危害到了嚴津的利益,那很有可能嚴津會不管她的死活,甚至會讓她出去擋槍。
她也不能坐以待斃,必須為自己的以後謀劃好。
這嚴津,心思藏的那麽深,一點都不好對付。
溫涼心裏發毛,有很不好的感覺。
她雖然很慌亂,但是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要是她不給自己謀劃,哪一天被嚴津吃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甚至有可能還幫他數錢。
嚴津不是好人,比她想象中還要難對付。
嚴津看她走神,說:“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沒說?”
溫涼回過神,“沒有,我隻是害怕,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麽做,就是還需要我做些什麽。”
“你不用做什麽,在家裏好好休養,把身體養好了,你看你最近熬夜不睡覺黑眼圈都出來了。”嚴津說著摸了摸她的頭發,動作像是摸寵物似的。
溫涼感覺到了,但是沒有反抗,也沒有做什麽反應,她還笑了了下,說:“嚴津,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還好有你在,也還好你願意幫我。”
“說這個幹嗎,我們倆的關係,不至於這麽客氣。溫涼,你就好好聽我的,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我們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生生相惜,知道麽?”
溫涼說知道了,乖巧順從,非常聽話的模樣。
嚴津:“我去打個電話,你好好休息。”
“好。”
等嚴津去打電話的功夫,溫涼上網又查了下消息,看警方的最新動靜。
嚴津具體怎麽處理的,沒有跟溫涼說,溫涼也沒有問。
溫涼還試探性問嚴津,他是不是有什麽關係,認識什麽人,不然為什麽都不怕的。
嚴津可沒有說,這是他的秘密,可不能隨隨便便跟溫涼說了。
“暫時不能告訴你,等這事過去了,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的。”
“以後麽?”
“恩,以後。說實話,溫涼,現在出了這麽多事情,我肯定也要留一手。”
溫涼:“也是,怪不得你這麽謹慎,不過,這話聽著有些傷心,連我都要防著。”
“防到沒有,你也不用著急,現在還是謹慎點好。好了,不聊了,我還有點事,出去一會,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等嚴津走了,溫涼再三確認嚴津真走了,她偷偷摸摸溜去了嚴津的書房,想找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但是書房的門是鎖的,她進不去。
她之前有留意過,嚴津每次進書房都是鎖著門的,明顯是書房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不能讓她知道。
溫涼對他的書房開始充滿好奇,她很想知道嚴津書房到底有什麽秘密。
但是沒有鑰匙,她也進不去。
而嚴津也是明目張膽防著她,她也沒辦法。
……
賀承來過之後,賀煒的情緒變得更低落了,藥不配合吃了,甚至還發了脾氣,幾次三番從輪椅上摔下來,屎尿失禁,變得非常麻煩。
護工很嫌棄給他處理這些屎尿,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護工忍不住罵了他幾句老不死,當然很小聲的,也怕被賀煒聽到。
好不容易幫處理幹淨,護工喂他喝水,賀煒閉著眼睛,依舊是不配合吃藥。
“老賀先生,你這是何必呢,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您但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辛苦的還是您的兒子,賀總請這麽多人照顧你,每日三餐的,這也足夠證明賀先生多在意你。”
“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考慮下賀先生啊。”
護工這番話儼然沒有打動賀煒,他根本不予理會。
“我算是明白了,人老了,脾氣倒是還不小,還好不是我爸,要是我爸變成這樣,我才不會花這麽多精力和心思照顧。”言下之意,護工是在說賀煒為老不尊,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任性。
護工照顧好賀煒之後就去找賀川了。
“賀總,關於老賀先生的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賀川在看電腦,頭也沒抬一下,說:“你說。”
“自從前幾天家裏有人來鬧過之後,老賀先生就變了個樣子,不太配合吃藥,還發了很大的脾氣。”
“賀總,這樣下去,對老賀先生的身體不利。他最近情緒起伏波動大,我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要不,賀總您勸勸他,開導開導,也許他就聽您的。”
護工一邊說一邊打量賀川的表情,發現他似乎沒在聽似的,也沒有什麽反應,漫不經心的。
賀川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沒注意聽護工在說什麽,即便聽進去了也不關心。
護工大概都理清楚這賀家的關係了,自打那天之後,她也知道了賀川其實不太容易,沒想到他的身世這麽複雜。
而且還挺不容易的,還有兄弟跟他搶家裏財產,還上演這麽多鬧劇,這有錢人家就是麻煩,都是衝著利益去的,可不念及什麽親情。
護工現在都有點害怕賀川了,他這個人性格陰晴不定的,她之前是不了解他,他回來得少,她也沒見過幾次,就隻是聽阿姨說他是什麽樣的人,她才有了不好的心思,現在她是有點懼怕了。
“賀總,您覺得接下來要怎麽辦……”護工顫顫巍巍地說。
賀川這才聽到她的聲音,摘了眼鏡,抬眸望著她,說:“剛才沒聽清,他又怎麽了,你再說一遍。”
“就是老賀先生不肯吃藥,還打翻了藥水,我跟老賀先生解釋了很多次,他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了。”
護工還說:“老賀先生情緒……”
“行了,知道了。他要是不吃藥,你找阿姨幫忙,不吃也得吃。”
護工:“這……”
“這什麽,做不到?做不到我就換人了。”
“不是的,賀總……”護工聲音都抖了:“老賀先生不肯吃藥,我也總不能硬灌,這也不是辦法,我……”
“我知道之前冒犯過您,您很生氣,我也認識到錯誤了,我也知道錯了,賀總……”
賀川說:“我犯不著因為這種小事記仇,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一碼歸一碼,你的心思收起來,我請你來做什麽,你心裏也清楚,希望你能遵守好你的本分,至於那天你還算聰明,幫了一個小小的忙,這也說明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怎麽回事,所以我才留下你。”
“老爺子老了脾氣不好,也是在生氣,你想方設法讓他乖乖吃藥,不要搞那麽多動作,我給你加工資,萬一等老爺子走了,我還會給你一筆可觀的辛苦費,聽見了麽?”
護工一聽立刻反應過來,趕緊說謝謝,其他的再也不敢多說了。
賀川沒有打算辭退她的意思,反而是因為那天她幫忙說了幾句話應付賀承,所以賀川才沒有計較,反而給她打了幾強心針,讓她好好照顧老爺子,等哪天老爺子走了,他還會給一筆錢她,就當是辛苦費了。
言下之意也是再說不要再惦記其他事,沒有可能,他們隻是雇傭關係,其他關係不可能有,也是讓她死了這條心。
“這個節骨眼上我也不希望再有什麽意外發生,護工小姐,希望你能遵守本分。”賀川口吻冷漠,沒再看她,收回視線,拿了電腦就上樓了。
他去找賀煒了。
在房間裏的賀煒躺在病床上,精氣神肉眼可見的很差,他看到賀川來了,忽然很激動,一直發出聲音似乎有話說。
賀川把電腦放在床邊的桌子上,說:“見到小兒子了,這麽激動?藥也不吃了?你是不要命了,還是嫌活太久了?”
賀川也不客氣,坐在椅子上,看著他。
賀煒嘴角開始流哈喇子,弄得枕頭上都是,他瞪著賀川,似乎是真有話要說。
賀川就問他想說什麽,還是想說賀承的事。
賀煒著急眨眼睛,一直看著他。
“怎麽,後悔了,想把你的財產轉給他,老頭子,你是這幾年躺在床上老糊塗了吧,不記得他之前是怎麽對你的?你不記得你是怎麽癱瘓的?”
賀川幫他回憶當初發生了什麽事,一樁樁一件件,甚至都提到了他的生母,這對賀煒來說,這些記憶都太遙遠了,尤其是賀川的生母。
賀煒漸漸安靜下來,雙目空洞,嘴角還不住的流哈喇子,控製不住,流了一枕頭。
而賀川抽了幾張紙巾給賀煒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說:“畢竟您是父親,我照顧您也是應該的,您對我母親所做的事,我本來都不記得了,都過去這麽久了,可是怎麽辦,我現在還替母親不值,而您也沒有絲毫的愧疚。”
“不過都過去這麽久了,我也不想提了,免得讓您覺得我是在翻舊賬,但是你別以為我不提,這事我就不記得了。”
“現在留著你,不是因為我孝順,也不是我把你當成父親,我對你有撫養照顧的有義務。而是我隻是想看你怎麽苟延殘喘跟廢人活下去。”
賀川說著拍了拍賀煒的臉頰,他的狠厲全都表現在了臉上,也沒把賀煒當成自己的父親。
父親什麽的,自從他生母離開後,賀煒另娶,就已經沒有這層關係了。
這麽多年表麵的和平都是裝出來的,原本賀川不想說這些話刺激他的,然而這都是他自己選的。
賀煒當即瞪大了眼睛看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端倪,但是沒有用,什麽都沒有。
“最後一句,你要是不想活了,我也不會攔著你,隨便你。”
護工剛好重新拿了藥過來給賀煒吃,還沒進房間,就看到賀川從賀煒房間裏出來,賀川出來後朝反方向走了,很快就上了樓。
……
程回現在關於外界的信息都來自網上,她甚至還去問程父,但是程父不想她過多關心這些事。
程父不肯說,程回就隻能從網上汲取信息。
就連醫生來家裏幫她處理傷口,她也是心不在焉的,還好傷口恢複的不錯,也不用打繃帶了,隻需要掉痂就行了。
醫生還誇她英勇,又提醒了一句說她傷口多少會留疤。
程回也不在意,醫生是女生,和她聊了幾句,要她主意保暖。
女醫生也是好心,簡單說了些就走了。
這醫生也是譚北安排的,所以值得信任,也沒什麽問題。
程回看到了網上發的那些,還是不太放心,給譚北打了電話,但是譚北沒接,她可能以為譚北有什麽事,就給他發了條短信,問他什麽時候方便接電話。
譚北是晚上才打來的,說:“小程回,你找我什麽事呀?”
程回聽到這一聲稱呼,撓了撓頭,說:“你怎麽這樣喊我?”
“這樣顯得親切點,沒那麽疏遠,你還沒說你有什麽事呢?”
程回說:“賀川最近在哪裏,他回倫墩了麽?”
“這個啊,這個他還沒回去,墉城這邊事情還沒解決好,等解決完了他可能會去倫墩吧。”
“譚先生,你跟我說實話吧。別再瞞著我了,我就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現在網上爆出那麽多事情,他現在有沒有事?”
程回主要是關心賀川的安危,沒辦法,賀川又不聯係她,即便聯係了也不會告訴她相關的事情,她問也好不問也罷,反正他是不會說的。
她隻能問譚北,興許能從譚北這打聽到什麽消息。
譚北一聽這話,說:“也沒什麽事,哪裏有什麽事,你也別操心了,要是賀川忙完,自然都會告訴你的,我其實也不知道這麽多事。”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來譚北這話裏有話的意思,就是知道了也不想說,更不會告訴她的。
程回說:“譚先生,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你肯定是知道他的事情,他有很多都瞞著我,他不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我每天待在家裏也隻能胡思亂想,加上最近他出的事情,我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賀川肯定有事瞞著我,你告訴我吧,我不會說,我也不會做什麽事,什麽都不會。你相信我一回,可以麽?”
程回隻是想知道賀川的情況,不會輕舉妄動,何況她也有自知之明,她什麽本事都沒有,還有可能會拖後腿,她隻是知道情況,不會亂來。
這點,她還是比誰都清楚的。
譚北還是不想說,嘴巴很緊,說:“小程回你就別問我了,我要是真知道什麽,也不方便跟你說,沒辦法,你就饒了我吧,行行好,別問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程回:“……”看譚北這態度,她是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譚北說了不會告訴她就是不會,這也沒辦法。
她不說話,譚北不忍心,遲疑了幾十秒,經過思想鬥爭,說:“這樣吧,我跟你實話實說,賀川最近事情多,很忙,尤其他那個弟弟最近突然冒出來鬧事,要家產,他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既然不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尊重他吧,他不說,你也別問。”
“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譚北最後都用這一招來應付她了。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程回再問譚北,也沒什麽意思了。
她有些失望,說好吧。
譚北還安慰了幾句,讓她別擔心,要相信賀川,賀川肯定不會食言的,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掛了電話,譚北轉頭就跟賀川說了,要他自己想辦法哄程回,這又不是他媳婦,他不負責哄的,隻負責轉述。
譚北還說:“女人都很小心眼,又敏感,你家程回現在就是這種時期,我勸你還是想想辦法哄哄她,要不然等下她心裏不高興就不搭理你了,等你辦完所有事就晚了。”
“她也說了不會影響到你,還問我你在做什麽,她就是擔心你最近發生這麽多事,怕你招架不了。她對你的態度可比之前好多了,你怎麽就不珍惜呢。”
“我說這麽多,你有沒有聽見?給個反應啊大哥。”
賀川這才懶懶散散嗯了一聲,就當是回應了。
“你真是要氣死我,順便把小程回給氣死了。還嗯,我看你怎麽哄她。”
賀川又笑了一聲:“知道了,也辛苦你了,早點休息。”
“我休個錘子,趕飛機呢,回去一趟。這幾天我不在墉城,有事你打我電話就行了,我看到會回。”
“行,路上注意安全。”
“恩,那先這樣。”
……
接下去幾天,警/察又來請賀川協助調查了,不止是他,還有賀承,賀承也被請去了做筆錄。
警/方也需要了解和掌握更多的資料,需要他們倆配合。
賀川也就在巡捕局遇到了賀承,過去算是兄弟倆的兩個人見到了麵,賀承表現的比較激動,甚至還罵賀川是白眼狼。
賀承這麽情緒化,這讓賀川心裏頭覺得不對勁,似乎他是故意將事情誇張化鬧大,先發製人,再用輿論壓死人。
而他這些舉動,也吸引了警/察的注意,都在看他們兄弟倆。
畢竟是警/察局,不能亂來,賀承也就是情緒激動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話而已,沒有其他過激行為,警/察也就過來說了幾句,再沒有說什麽。
而警/察那邊也了解到了賀家家裏的家庭矛盾,也根據賀川的說法排除了他的嫌疑,因為他的確有不在場證明,也合情合理;但是賀承這就有點問題,賀承自己是知道出事那天晚上他是被嚴津關著的,人也不是他殺的,但是對警/察來說,這個說法站不住腳,因為他沒人證,沒法證明。
而且警/察還調查了賀承之前欠了很多錢,還給賀太太打過電話索要錢財,賀太太也轉過幾次數額不等的錢給他。
但是賀承有準備,說母親給自己兒子轉錢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麽,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到他們這就有了嫌疑。
表麵上看他的說法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實際上,有很大的問題。
一個老太太,沒工作沒收入,和丈夫分居多年,無人依靠的情況下還有這麽多錢轉給賀承,這顯然是有點問題的。
賀承飛快的說道:“我媽做賀太太那麽多年,多少會攢下點積蓄,這不是很正常麽?怎麽,私房錢也不允許有了?”
積蓄這個說法也不是說不合理。
賀承有情緒,也不是那麽配合做筆錄,畢竟之前不是做過了麽,怎麽還要做筆錄,他整個人就很排斥,而且不斷再說賀川和他母親之間的恩怨,把事情的焦點都轉移到了賀川身上。
但是巡捕又不會隻相信他的片麵之詞,他說的一切巡捕都會去調查。
做筆錄做到後麵,賀承也沒了耐心,開始出言不諱了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一個勁質問他們為什麽不去審問賀川,不去調查賀川,現在是他母親死了,他們還不抓人。
說的更多的就是指責和罵人了。
他這個狀態非常不對勁,起初巡捕以為他是因為親人下落不明,情緒比較激動,跟巡捕第一次找他的時候所表現的態度截然不同。
所以巡捕覺得他很不對勁,靠著多年的積累下來的辦案經驗,雖然覺得賀承不對勁,但應該不是xidu,不過以防萬一,還是拉他去尿檢了。
賀承頓感被羞辱了,大放厥詞,極力不配合,說他們是汙蔑,鬧的很大,但是最後還是配合了尿檢。
而尿檢出來是陰性,沒有問題。
這下巡捕犯了難,他沒有碰那玩意,隻是情緒比較激動而已。
這樣就折騰了一天,直到晚上十點多,賀承才離開巡捕局。
他離開巡捕局後,倒是沒有著急回去,而是跟嚴津打電話,約了地方見麵。
他到了那地方後,還有人專門在門口等著他,領著他進去。
賀承不是沒享受過好日子的,他以前還是賀家小少爺的時候,吃喝玩樂,都是行家,更沒吃過什麽苦的。現在吃了幾年苦,遭了很多罪,現在好日子似乎又回到他手上了,還有人伺候著,使喚,他多少有些不太習慣。
進了包間,嚴津都讓人準備好了,菜也上了,看到賀承進來,連忙招待他坐下。
前幾天還在電話裏罵他命令他的嚴津此刻又換了個人,好酒好菜招待著,甚至親自給他倒茶。
賀承說:“嚴總這事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嚴津說:“倒也不必這樣說,我們不是朋友麽,什麽黃鼠狼不黃鼠狼的。”
賀承皮笑肉不笑的。
“我知道你還在因為前幾天我在電話裏頭凶了你一頓的事,那是意外,你也別惦記了,就當這事過去吧,我今兒個是專門給你賠罪來的。”嚴津說著倒了兩杯酒,親自端到他跟前,說:“來,這酒可是我珍藏的,今天可是下足了血本了。”
賀承瞟了一眼那酒瓶子,挺貴的,他認識,真跟賀承所說的那樣,他下足血本了。
“來來來,賀承小兄弟,別生氣了,這杯酒我先自罰了,你隨意。”嚴津說著仰頭一飲而盡,還把杯子倒過來給他看,都喝光了,一滴不剩。
賀承扯了扯嘴角,說:“這酒後勁大,嚴總還是別喝那麽多了,對身體不好。”
“賀承,我呢今天是專門給你賠罪來的,這酒啊該喝,就算是毒酒我也得喝,這樣才顯得有誠意。”
“嚴總客氣了,我要是沒有你的照拂,現在還跟乞丐有什麽區別,我還是知道的。”賀承也端起那杯酒,“既然嚴總這麽給麵子,那我要是不給麵子豈不是說不過去。”
說完,他也跟著幹了,一飲而盡。
嚴津:“好兄弟,這才像話,我們之間就別內訌了,這對我們來說百無一利,我經常和溫涼說,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不能掉隊,所謂團結力量大。”
賀承半玩笑說:“我倒是好奇,你跟賀川之間有這麽大的仇麽?我和他之間才是積怨已久,這才正常,怎麽你跟他也這麽大的恩怨,非要和他魚死網破呢?”
“錯了,這你就錯了,不是我和他魚死網破,而隻能是他死,我活。魚死網破這詞用的不恰當。”
“對,你說的對,的確不恰當。”賀承拿了茶壺給他的杯子裏倒茶,“要不告訴我,你怎麽跟他結這麽大的仇。”
“這梁子其實都是慢慢結下來的,原本呢就是很正常的商業競爭,但是後來就變味了,他要收購我的公司,這不是把我趕盡殺絕麽,沒辦法,我隻能和他撕破臉了。”嚴津說的話有一部分不是事實,他隻摘取了一部分說而已。
賀川像是聽說書的似的聽他說,等他說完之後才明白過來,臉上笑嗬嗬的,說:“沒想到賀川還是老樣子啊,趕盡殺絕,就沒把除了他以外的人當人看啊。兄弟,你和我一樣,我和賀川從小長大,他經常是給我使絆子,在家裏他變成那個全家都喜歡的人,而我,隻會闖禍。”
“所以說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對付賀川。”
兩個人又達成了某種協議,甚至還交了心。
賀承還感慨了生活,說是現實給他上了一課又一課,他白白浪費這麽多年事情為了躲避債務,就想著能夠有一天東山再起。
他的心情,嚴津表麵上看著很同情,甚至還替他惋惜。但實際上隻有嚴津自己知道,他今晚把賀承約出來,不過是另外有事情跟他說,順便把關係調好,目前還是需要和他合作的,一起對付賀川。
賀承話鋒一轉,問嚴津,說:“我媽的事情你比我先知道麽?”
嚴津裝傻充愣:“你這話說的,警方通報開後,不就知道這個人了麽,但是我沒想到是你母親。”
“我也是聽溫涼說的,溫涼之前和賀川在一起,哦,他們倆談過戀愛,你不在的時候,後來差點結婚了,不過鬧的不太愉快。後來你也看到了,現在和我在一起了。你哥做的事太不地道了,心裏有其他人,還和溫涼在一起,她在你哥那,吃了不少苦。”
嚴津說:“好像我還聽說,之前溫涼還跟你哥好的時候,你媽也上門找過幾次,似乎是要錢,但是鬧的不歡而散。”
賀承說:“你這麽清楚,也都是溫涼告訴你的?”
“恩,她跟我說的。”
“那她知道挺多事的。”
“畢竟跟了賀川好幾年,你以為,賀川前幾年打江山的時候,她就在了,一個女人最好的光陰都耗在他身上了,誰讓這賀川不是人,沒把溫涼當回事,現在溫涼反咬他,也是情理之中。”
賀承嗬了一聲,說:“你到是對她挺關心的,對了,她多大了,看著年紀不小啊。”
“這女人的年紀,我怎麽知道。”
“嚴總,我是看不出來,你原來喜歡別人用過的二手貨啊。也請你別一口一個我哥我哥,我沒有哥,沒有兄弟,沒有家人,懂麽?”賀承的表情狠厲起來,“至於我媽的事,我怎麽感覺嚴總是知道什麽。”
賀承也很敏銳,他能感覺嚴津是有事瞞著自己,當然了,嚴津不想說實話也正常,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倆的關係都不對等,要不是嚴津幫了他,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混呢。
嚴津說:“我能瞞著你什麽,不過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畢竟是你母親,這樣吧,你有什麽需要我可以幫你,你也別擔心,既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有困難,我肯定會幫你的。”
賀承說行啊,答應了下來,就是看著嚴津的眼神不太對勁。
……
倫墩。
葉定收到安排監視賀川的那幾個人發回來的消息,得知賀川回去是真處理家事去了,也沒有見誰,而他們還去打聽了程回的動靜,沒有下落,而程家人現在四處都在找人。
動靜還不小。
也就是說程回是真失蹤了,驚動了程家人。
賀川回墉城也是處理家事,沒有騙人。
葉定這才慢慢放下心來,知道阿正辦事的手段,他既然說人都死了,那就是死了,程家人就算是怎麽樣都沒辦法找到人的。
而葉岩和石安還算順利,葉岩也慢慢冷靜下來,還回到了公司幫他做事。
這種轉變,是葉定想要看到的。
經曆了程回這事後,葉岩一夜之間變了樣,話更少了,更佳沉默,也穩重了不少。
就是辦事手段更冷硬了。
葉岩的變化是葉定想看到的,葉定希望他比阿正還要不擇手段,不近人情,這樣才算是他的好兒子。
而阿正被利用完也被葉定忽視了。
阿正也感覺到了,心裏當然有積怨,但是葉定沒有讓他離開公司,還讓他繼續做下去,那他就不能輕舉妄動,隻能想辦法。
而葉岩自打回到公司上班後,做事不講情麵,有幾次和阿正在公司遇到,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鬧的都不太愉快。
尤其葉岩和阿正之間因為程回的事情鬧的不太好,葉岩明知道阿正害死了程回,他又無能為力,不能把阿正怎麽樣,尤其阿正幾次三番挑釁他,不斷提醒他程回的死。
葉岩因為這事,情緒被激化,心裏頓時燃起了恨意,他的眼神整個人都變了。
阿正也不慌,甚至還靠近葉岩跟他說:“你厲害了,心上人死了,毫無反應,轉頭就和其他女的好上了,沒心沒肺說的就是你吧。”
“這要是姓程的知道,心得多涼啊。不過也怪那女的命不好,活該。”
葉岩沒忍住,直接動手打他了。
他葉岩很少打人,但這次是意外,他直接動手了。
阿正吃了一拳,結結實實的,沒有反抗。
剛好有人經過看到葉岩動手打了阿正,便趕緊進來勸阻,攔著葉岩。
阿正擦了擦嘴角的血,說:“小葉總,您不能這樣吧,就算是我工作沒讓你滿意,你也不能動手打我吧。”
阿正這一說,進來勸架的人都看到了。也就知道他們倆之間是有矛盾的了。
阿正沒打算計較,他就想讓所有人知道他臉上的傷是葉岩打的。
這事也很快鬧到了葉定那,畢竟葉岩和阿正的身份擺在那,一個親兒子一個幹兒子。
而葉岩和阿正也都被請去辦公室了。
阿正臉上還掛著彩,有傷,而葉岩毫發無傷。
“你們倆最近怎麽回事,嫌我過的太安寧了,給我找事做?”葉定敲了敲桌子,臉色並不好看。
阿正低著頭,解釋道:“葉叔,這事都怪我,是我工作沒做好,跟小葉總沒關係。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問題。”
阿正直接把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頭上了,他這招是先發製人,讓葉岩沒話可說。
葉岩站著沒有說話,沉默以對。
葉定看向葉岩:“你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葉岩簡單明了。
“你現在心裏是不是還惦記那個姓程的,你忘了你當初怎麽跟我保證的,你知不知道阿正的身份,就算他哪裏做的不好,你也要多幫忙幫忙,照應一下,畢竟是自己人。”
葉定語重心長道。
阿正說:“葉叔,您別激動,別激動,您也別怪小葉總了,的確是我技不如人,還需要多下功夫,跟小葉總學習。”
阿正謙卑的不行,放低姿態,把話說得非常漂亮,滴水不漏的。
葉定都對他刮目相看了,隻是葉定也清楚,他這番話,暗藏玄機。
而葉岩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說什麽,就這樣站著讓葉定訓斥。
反正他不需要任何解釋,也不會做任何解釋。
“葉岩,你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麽?”葉定問他。
葉岩說:“聽到了,有什麽話要說。”
葉定:“葉岩,你心裏有什麽就直說了吧,不用藏著了。這裏沒外人,可以直接說。”
阿正低著頭,沒看葉岩,他聽到葉定跟葉岩說的話,心中暗喜。
而葉岩就是不說話,鐵心了是的。
葉定沒辦法,就讓阿正先出去,他和葉岩單獨聊。
等阿正出去了,葉定放緩了語氣,說:“你又怎麽了,這段時間不是好好的麽,為什麽要和阿正過不去。”
“沒有。”
“沒有是什麽沒有?你也別藏著,有事就說。都是父子倆,有什麽不好說的。”
葉岩這才勾唇冷笑:“父子,是麽。”
“你是不是又在想姓程的?”
葉岩說:“沒有想她,她已經死了,我再想又有什麽用。”
“你知道就好,這事已經過去了,就別提了,你還有一堆事要做,把心思放在你應該做的事情上。”